龙鳞抄(20)

二小姐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有些懊悔,眉头皱了皱。我半信半疑,便问:“他居然会和你说他的事儿?”

二小姐苦笑,朝四周望了望,放慢了脚步,避开了邑云枫和小少爷,命人给我解了绳索,和我走到了队伍的最后,这才小声说道:“他话少,人死板得紧,这都是我旁敲侧击盘问出来的。我知道他被绑着也能自行断绳,便和他说了邑家人治病的事,想要多挽留他一阵。没想他面色一变,沉下脸来让我勿再提起邑家,就起身要走。我一时心急,想试试这法儿,就出来点亮了火蛇。但是他去意已决,等火蛇飞起,他人早就不见。我有些懊恼,偏又看见哥朝我呵斥,于是就和他顶起嘴来。”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二小姐点那火蛇不是只为路家求援,而是主要因为那六儿!这误会闹得够大,覆水难收,更是伤了自家和气,暗叫糟糕之余,想她说起六儿听到邑家时的反应,不禁心中一寒,暗想那六儿莫非也知道邑家的事?若说六儿为人向善,为何不要邑家给五儿治病?为何听见邑家两字便改变神色?这邑家果然是凶险之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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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上山一路通畅,机关都被邑云枫破尽,待得到了山腰,却见两座古宅座落枫林之间,和正门口形成一个丁字。开放的小径进去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天井,朝东南和西南望便能将古宅一览无遗。

不过我却觉得气氛不妙。这山寨的建筑虽然建造年代十分久远,整体构架透出几百年的积淀,但建材却是我能识别的种类,那就是枞木。人走入建筑群中有种阴森之感,扑面还能闻到阵阵梵香,若不是这枫林正值气候生长,透出血般的耀眼红色,难保我不会和邑云枫山寨的地理位置搞错。

寨子人少,往来大多是没有功夫底子的家丁,也有妇孺行走,大体疏于防备,况且前一天和路家的穆青交手时元气大伤,钟家人或许都在大院养病。我们胆大起来,蹑手蹑脚地朝着东南面的大院移动。不知为何,邑云枫对钟家格局了如指掌,引路时轻车驾熟,如入无人之境。我想问他为何知道,无奈上山时已被他抢先一步指出要少说话,想着大局为重,憋着口气无处发泄,差点没憋出内伤来,只得暗自叹气。

他倒无视我这不放话便肝火旺的毛病,上蹿下跳甚是得瑟,我给带得神不知鬼不觉得到了古宅大院前廊,在那廊柱后面躲了起来。那大院里有人在讲话,正门开着,声音听得分明,邑云枫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俩便蹲下来凝神细听。

那屋里有人道:“前日之事实非有意。管事多有得罪,在下向前辈致歉。”

我听这声音耳熟,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却听另一个人似是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搁得乒乓作响,接着道:“莫要再提前日之事!再说得几日,依然来来回回只得这几句话,这又是何必?人既已伤了,道歉也是无用。你我这交情,今日就在此断过!”听着口气甚是坚决。

却听另一个人道:“前辈莫要动怒!路家与钟家长年交情在此,怎能说断便断?长子承蒙钟家照顾,道谢都来不及,怎会有加害之意?那管事年轻气盛,滥用巫术,回来后我非得严厉惩治,绝不会再给钟家增添任何麻烦。这点微薄之礼,前辈就请收下吧。”

只听那喝茶之人怒意更甚,道:“你路家也不过江郎才尽,留得几个乌合之众来守龙鳞。龙鳞在时与我毫无往来,如今龙鳞归于我手,便巴巴地跑来叙旧,人心忒也虚假。这点礼品,还不知是否藏毒,要置我同胞于死地,谁还敢接受?你都拿回去,明日莫要再来府上。若是再来,即刻命人驱逐!”

那喝茶之人说话直白,句句讥刺路家,我心中一凛,想送礼这人原来是路家的人?他说管事前日得罪了钟家,难道这管事便是穆青?而说话这人,是路家二叔路展鹏?难怪听他声音有些熟悉,却是和少当家的说话声有几分相像。

却听送礼人道:“前辈言重了。路家当家为人耿直,管教下属甚严,作为其弟我当自愧不如。路家四面受迫,十大门派出现三派为夺龙鳞,当家为保全所有人性命,悉数遣散家丁,只留得几个心腹,以便逃脱时当做护卫。路家多年来寻求援兵皆不可得,要么穷凶极恶贪恋权财,要么归隐山林不问世事,当家怕累及手足,任何事都不与我和三妹说,直到前几日才听闻求援的消息。如今路家那几个小儿音讯全无,我家管事又犯下如此大错,真是火上浇油啊……”

我心想二叔怎地说少当家的管教下属甚严?这难道不是虚晃一枪么?少当家人性格又不是不知道,那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平时不打不骂,对任何人都相敬如宾,下人在他手下娇纵惯了,连老爷的话有时候也不爱听。我觉着自己对小少爷没上没下的态度也是受了少当家的影响,不禁暗暗反省。

那喝茶之人冷笑一声,道:“路家当家的?哼,那也是花拳绣腿。生个娃儿取把刀的名字,这不是号召各路人马来抢龙鳞这绝世宝贝么?”

我听了心中疑惑,想少当家的孩子不就是小少爷么?可小少爷名字叫路云文,哪里是刀的名字?再仔细想了想不禁冷汗直冒,原来古时工匠为兵器命名,有些既定习惯。路家造兵器,习惯以路字谐音打头,以此标明所造兵器为路家出品。那魏文帝造龙鳞的典故里说,龙鳞一名“露陌”,“路”、“露”同音,小少爷以前就叫路陌,那确实完全是龙鳞刀的名字!想着这事儿我便浑身发抖,预感着钟家要把路家的绝世秘密给抖出来。

二叔叹了口气,道:“当家怎么想,我不想妄自猜测。但就这一把龙鳞重现于世,便试出十大门派之好坏,这倒不失为一种收获。”

二叔这口气透着古怪,喝茶之人顿了顿,道:“你想说什么?龙鳞在我之手,你再诸多废话也是无用。且打消了要回去那份心,除非……”

喝茶之人话音未落,二叔便接下去道:“除非路家用实力夺回?我知道你便要说这句,那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当家为人厚道,不与江湖纷争,余人只道他人善被人欺,是自投罗网,但我路展鹏不一样。十大门派与我没有因缘联系,我是个经商的,要与谁争斗,便是说一不二,不留退路。咱们先君子后小人,我说要想得到龙鳞,便会不择手段,哪怕牺牲所有人,也要将龙鳞还与路家。”

二叔放了狠话,那喝茶之人似是一阵惊讶,动了一动,之后忽地仰天长笑,直把那九尺高的大院梁柱给震上一震,笑得人耳朵嗡嗡声不绝,这才收住势头,道:“就凭你?哈哈哈哈,戏院子里跑出来的花旦都比你这下海经商的‘前科院士’要强!”

二叔没有动怒,只听堂里椅子一声轻响,似是他推开椅子起身,伸手击了两掌。掌音未落,前廊“唰”地有个影子窜出来,直冲着屋内而去,我吓一大跳,发现这影子躲处也不过距离我们三步之远,之前却没有发觉,若是这影子冲我们而来,可不是完全疏于防备?于是转头用眼神暗示邑云枫。没想邑云枫咧嘴冷笑,指指堂内,摇了摇头,似乎告诉我没事,是自己人,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安心姿态,继续躲在墙角听他的大戏。

不过堂内倒是一副短兵相接的姿态。那影子到得堂内,喝茶之人便一拍茶几,喊了一声,引出满堂子埋伏的家丁,个个抽刀亮剑,似是要与二叔拼命。我推了下邑云枫,示意可否趁这混乱去找那龙鳞,邑云枫点点头,起身便甩了支吊钩朝墙顶处飞去。我见他要往上爬,问句:“那我怎么办?”他伸手来抓我,道:“你小心点儿。”倒是客客气气地把我也提了上去。我心想邑云枫这人除了说话不太好听,办事儿倒是个机灵周到之人,而且他功夫好,这一路来倒是助我大力,想着二小姐若真看上他,也不算失了眼光,不免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翻过大墙便是后院,邑云枫似乎知道那屋子暗藏玄机,没有转头便对我道:“龙鳞或许就藏在那儿。”也不瞧我是不是已经露出哑口无言的表情,伸手闪出两只细长的发钗一般的物件,便往那后院铁链封着的锁孔里钻。我看他手上这东西像是女人的玩意,想想该不会是问二小姐要来的,便问道:“我说,我今早就想问你了,你跟二小姐,已经……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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