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帝国志(56)

作者:龙五爷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行,小子,算你有种!”

白乔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被人气笑。可是气归气,她如今急着要从他口中套出逆天改命的办法,而他也抓住了她这种心理,提些让她头疼却又不得不答应的条件。所以,白乔只能命令左右道:“把他放下来。”

狱卒们随即将他手上的链子解了下来。双手放下来之后,沈慕归大约有半柱香的时间一动都动不了——不只是吊了七八天的原因,还因为锁骨被穿、根本无法使力。白乔自是知道这一点,因此并未催促他动笔,却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拉家常一样地问道:“小宴啊,白姨问你,你想不想活下去?”

小宴。

白姨。

这本是他们还在太原的时候,彼此的称呼。世界就是这么小,十几年前带着他在热闹的集市上有说有笑的白姨,如今却成了最想置他于死地的宿敌。再见面之时,他与她之间以口舌为利剑彼此攻讦、以背后错综的各方势力为棋子彼此对弈,可这一切在她说出“小宴”两个字的时候,似乎都成了过往烟云。

可已经分道扬镳的两个敌对国家的政敌,又怎么可能一笑泯恩仇?

“白姨,”沈慕归也没有避讳这个尘封已久的称呼,也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你当初为复仇投靠突厥攻伐燕国,如今已贵为苏丹侧阏氏;在你的计谋之下,突厥苏丹近年大杀四方开疆拓土,不出几年孱弱的燕国就如突厥的囊中之物,想灭便灭。”他停了一下,才问道:“为何如此还不满足,一定要对高昌和拜火教也赶尽杀绝?”

(笔者注:侧阏氏,即突厥王后之下地位最高的妃子。)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会怎么处置你了。”白乔奇道:“你不问自己有没有生路,却只想劝我放弃现在的目标?也好,索性就直说了吧:我是会杀你,但不是现在。我也知道,你能隐忍苟活到今天,说明你留在此处一定是有所图谋,并且想好了如何脱身;如此一来,你又怎会告诉我真正的秘术?怕不是真假掺杂、引我上钩吧!”

“……”沈慕归沉默了半晌,才道:“不错,我确实有所图谋。早在你们定计在伽沙城行刺之时,我就同时定下了将计就计之策。”

“原本我身中剧毒,生命所剩无几,所以将计就计只是为引得你们联合燕国、把重兵全部调遣至高昌与燕国边境,引发燕国境内空虚、促成其内乱,上京的楚王势力才有机会一举夺权,如此才能迎来燕国与我国的真正建交。只是没想到中途出了意外,我被阿绾困于别院,同时因祸得福解了极乐之毒,于是就临时起了把她也救出隐宗的想法,是以耽搁了些许时日。后来的事,想必白夫人也已全部知晓了吧。”

白乔道:“你倒是坦诚,不怕我们现在将你的计策彻底扼杀?”

沈慕归笑了笑道:“木已成舟,说出来又有何妨?”

白乔点点头表示默认,又问:“那么,现在你已知道绾儿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不会加害于她,又明知我会杀你,为何还要留在这里?我知你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如有能力逃走没人拦得住你,而如寻死亦无人能阻挡你,没有任何理由受这些活罪。”

“夫人亲自动的手,又岂不知我如今无力出逃这件事?我不自杀,只是因为我要活着回去。”沈慕归此时才终于能动了动手指,于是试着抬起手来去握放在面前地上的毛笔,可惜努力了几次都没能握得住,只得作罢苦笑:“从前身中极乐时,我利用了她的感情,没有给她一场真正的婚礼;而如今既然能活下去,我想给她幸福。”

“……又一个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蠢货。”白乔冷冷道:“你怎么知道我愿意给你活路?”

沈慕归微笑着握稳了手中的笔,缓缓地蘸了墨汁:“此前你已经用我教给你的预测未来之法,通过沈绾的双眼看到了我的未来,也自然能看到你自己那同样可悲的命运;如果你想改命,除了和我做这笔交易之外,别无他法。”

第58章 预言(4)

自国师在伽沙圣殿之乱中失踪后,克苏勒整个人的性子都变了。

经历了这场变乱之后,突厥铁骑肆无忌惮犯边劫杀边境民众数千人,国内新军来不及调遣、当地镇守的军队虽在第一时间誓死抵抗,但终究是敌不过对方大规模的精锐部队,短时间内竟先后失陷七八座城池之多!

也许正是因为国家到了危急关头,这个少年国王从前虽然素来阴沉寡言,但至少还能看出来他脸上的喜怒;如今他年轻稚嫩的脸上那股露骨的锐气似乎都被磨平了许多,发脾气的时候越来越少了,更多的时间都是深深地蹙着眉陷入沉思,有时甚至一天都不说一句话。

“易。”生过一场大病之后,克苏勒终于找到了殿前禁军统领秦易——这个他目前为止最信任的、也最具军事指挥才能的秦族年轻人:“教父不在,朕年纪太轻无法服众,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帮朕度过这个难关?”

“对于您的信任,微臣感激不尽。”秦易肃然鞠躬施礼,道:“但凭陛下差遣!”

“爱卿快快请起!”克苏勒赶忙扶起秦易,道:“你是教父最得力的下属,这样的危急时刻,朕惟愿也唯有倚仗于你了!”

闻言,秦易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道:“可是陛下,微臣毕竟是外族,而且人微言轻,无法号令朝中那些元老们,更无法稳定人心、大局。”

克苏勒扶着他胳膊的手僵了一下,才讷讷道:“是啊,你说得对。他们都是教父的老部下,朕算什么东西。”

“……陛下切莫气馁,办法总会有的。”秦易板着脸严肃道:“再说陛下怎么能说自己是东西呢?”

“易!爱卿!你骂朕不是东西?”克苏勒佯作生气。秦易一本正经地拱了拱手:“无论是不是东西,在中原的话里都不是好听的话。”

克苏勒叹了一口气,无精打采道:“朕哪里像教父,学富九车……”

“是学富五车,陛下。”

“……”

“老大,不,国师大人也不是学富五车,他甚至没读过私塾,堪称不学无术。汉字也写得……咳,总之配不上他那张脸。”

“……”克苏勒疑惑地道:“易,朕一直以为你和教父关系很好,居然对他意见这么大的吗?”见秦易不说话,他皱着眉说道:“上次姑母和亲时,朕耍小孩子脾气关了教父还故意让狱卒上刑,将他折辱至此,可朝中居然没有大乱。这些日子朕才想明白,原来是教父一直在容忍朕的胡闹。不,不只是容忍我的胡闹,也是为了引出哈桑那帮叛徒,帮朕铲除后患!教父对朕良苦用心如此,朕便不准任何人在朕面前说他的不是!”

他说完这番话,秦易约么有半盏茶的沉默,才由衷地说了句:“陛下,圣明。”

“你怎么……?”

“微臣刚才对国师大人的评价都是实话。正因为国师是一个人格非常伟大的人,所以方才那些话,臣在他面前说过不下百次,国师也从未有过一次愠怒。”秦易道:“可是微臣感谢您刚才的愤怒,您的话证明了您是一个智慧、重情义的君主。”

“朕曾经最讨厌教父重感情这一点。”克苏勒撇了撇嘴,道:“朕五岁那年跟着姑母一起逃难到日月教,姑母做了护法之后,朕就得以日日见到教父,也得到他的言传身教——朕是把他当成亲生父亲一样看待的,可又一直觉得成大事者当心狠手辣;他白白背负了‘魔头’的骂名,却没做过多少魔头该做的事,我替他不值,也发誓不要成为他那样软弱的领袖。”

“所以这些年来,陛下才会越发喜怒无常。”秦易等他说完,才安静地接了一句。

克苏勒湛蓝的眼睛黯淡下来:“朕本想着,要成为一个杀伐决断的君主,做尽天下至狠至绝之事,让天下人都跪伏于朕的脚下!可直到如今,朕才发现……自己再如何‘心狠手辣、无情无义’,却没有教父那样的政治手腕和军事才能,也没有朝中元老的支持,就什么都做不成。”

秦易隐约觉得小皇帝话里有话,前后矛盾,可这样的想法却被他下一句给打断了:“易,高昌生死存亡之时已至,我国与突厥必有一战。既然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朕想搏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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