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断袖楼(网络版)(51)

我哭得声音也发不出来,只知道紧紧抓着他,可是爹爹的手却越来越凉,好像冰一样。

“于是我狠狠心,把捡来的那个婴儿肩膀上烙了个一样的印记,给你送了回去。……燕霆,你信我,我这些年没缺笑儿的吃穿,没虐待过他,也没真的对他怎样。……”

爹爹的声音忽然急促起来,脸色越发惨白:“燕霆,燕霆你别怪我。……我刚才见你忽然到来,一时间心好像要跳出来,一会儿想着要就此原谅了你,一会儿又忽然想要重重刺你一刀,好平我这些年的恨意。我其实、其实也不知道我自己要什么。……可是见了你和笑儿亲热的样子,我又忽然嫉恨的要命,只想着狠狠刺伤你,叫你们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他嘴角慢慢溢出鲜红的血来,却微微一笑,眼角眉梢,再没了狠厉冷淡,却是我十几年来,从没见过的温柔俊秀。抬起手,他流着血的手臂似乎想最后抚上裴燕霆的脸,却终于垂了下来。……

小火灶头,细细的红色火苗伸着小舌头,不急不慢地舔着细陶炖盅。

我忍不住又伸出手去,掀开小圆盖,探头去看咕嘟嘟微沸的银耳羹。

“小少爷,你就让它自己滚着,慢慢炖吧!像你这样一会儿就掀开七八次,热气早就散光了!”何妈在一边大惊小怪,跑过来察看一下火苗,往灶里又添了几根柴火,才又跑开去发她的玉米面。

“哦。”我赶紧缩回手,小心翼翼地盖好盖子,托着腮帮子紧盯着陶罐。

“何妈,你再跟我说说煮这个,要哪些材料?我好像又有点忘了......”我努力想了想,掰着手指重新数,“银耳三四两,莲子二十粒,红枣十数颗,冰糖七八钱......”

“少爷!银耳是干货,干货!三四两你能发出来整整一裹!”何妈噼里啪啦地举着菜刀,狠劲剁案板上的肉馅,“是三四钱不是三四两!”

“哦,对对,不要那么多。”我虚心地点点头,接着回想,“大枣和莲子要先泡好,枣子先去核,莲子要去芯---哎,不过何妈,我觉得下次我们还是不要去莲子芯了---”

“干嘛?你不是最怕苦吗?”

“才不哩,又不是我喝。”我低下头,悄悄打着算盘。就顺便煮两人份的好了,除了红枣补血可以调理爹的身体以外,唔......银耳可是美容养颜的,说不定能把大黑炭的脸养白一点点。至于不去莲子芯呢,何妈刚才怎么说的?---莲子芯可以清心泻火,主治心火亢盛、烦躁不安?哎,虽然依然病得恹恹的下不了床,可我瞧这几条爹爹一点也不落。

何妈继续在一边唠唠叨叨:“小少爷,我说你有这份心当然好,可是也不必亲自学煮粥吧?你在这厨房里瞎转悠,只会添我的乱,万一再打了我的什么瓶瓶罐罐,可不是罪过?”

我心不在焉地到:“罐子又不值钱。”

何妈瞪着眼睛:“可是食材值钱啊!就灶台上那点银耳莲子羹,打翻了也得值我半个月的工钱!”

“何妈你骗我,银耳莲子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何妈哼了哼:“小少爷,寻常的当然不值钱,可咱家的,哪些不是上等货色?”她挨个儿指点着架子上一溜儿食材罐:“银耳是上好的一级古田货,除了宫里的贡品,接下来可就是这个级别;莲子那是专门从太湖运来的,红枣也是十里挑一、绝无虫眼的乐陵特产,你以为街上都能寻常买的到?”

啊!我跳起来,苦这脸:“何妈,还有没有便宜点的粥可学?”

何妈奇怪地看着我:“小少爷你干嘛?咱们断袖楼也不过才歇了十天半个月的业,又不是吃不起了。”

我苦着脸,眉头纠结起来,这可真是糟糕,大黑炭一个月也就挣五两银子,我......我挣钱的本事又不高,假如平日里都吃这些,不知道负担得起不。

“少爷,不用担心的。”吉墨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手里提着个小暖炉,“这些食材也买得到便宜的,味道虽然稍微差一点,可是营养都一样哦,寻常人家也都能吃得起。”

我“哦”了一声,这才放了心,往他身后望了望:“吉墨你和谁一起来的?我好像看见你旁边方才有个人?”

吉墨眨眨眼:“没有啊,我一个人呢。”

我挠挠头,奇怪,好像有点像大黑炭的身影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难道我眼花?

“少爷,这些东西你等着我们送给你吃就好,哪里还要你亲手煮?”吉墨放下小暖壶,把刚烧开的水往里面灌。

我讪讪一笑,还是觉得有点害羞,瞥瞥四周,才凑近他小声说:“我听葵官说,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得抓住他的胃---”

吉墨稳稳地灌着开水,波澜不惊:“哦,少爷你是要拿这些银耳羹去讨好情郎。”

啊啊啊!这笨蛋小书童,怎么可以说得这么大声?我慌忙捂住他的嘴:“轻声点!”

吉墨乖巧地连连点头,眼睛却往外面望啊望。

我也心虚地往外面看了看,好像真的没什么人。灶上的炖盅里渐渐飘出红枣那熟悉的清香,我赶紧跑过去,再次掀开看了看,汤水浓稠,银耳雪白,白白胖胖的莲子和暗红的大枣点缀在里面,看上去煞是好看。

“何妈何妈,你瞧现在算是好了吗?”我对这何妈大声喊。得到一声肯定后,赶紧美滋滋地包着布从火上端下来,均匀地分在两个青花描红盖碗里,再放进一边的红漆食盒里。

“少爷,要我送去哪里啊?”吉墨探过脑袋,“两碗哦?”

我赶紧摇摇头:“不要不要,你该干啥就干啥去,我自己送。”

吉墨哦了一声,也不争抢,提着灌满开水的小暖壶出了门。我看着他走远,才也提着食盒除了厨房向爹爹房里走去。

爹爹住的厢房亮着灯,我举手拍拍门:“爹,我进来了哦!”

咦?里面好像有奇怪的声音?不过我也见怪不怪了,自顾自地推开了门:“爹,你也让我爹多休息休息,不要成天坐在爹房里,搞到他都睡不到一个完整觉......”

房里帘幔低垂的大床上,两个交叠的人影猛地分开,一个爹从帘后满脸涨红地直起身,另一个爹脸色苍白慌忙别过眼,可是双颊却有可以的红晕。

“笑、笑儿......”裴大将军结结巴巴地跳下床,伸手来接我手里的食盒,“你、你这孩子,总是不敲门。”

我明明有敲得,是你自己没听见好吧?我盯着他,委屈地撇撇嘴。没把食盒儿给他,我自己从里面端出一个瓷碗,蹬蹬地跑到床边,举起小碗:“爹,你尝尝我做的银耳羹,我和何妈学的哦,很简单!”

床上那个爹飞快地拉拉肩膀上的衣裳,气息微微有点喘。低着头看看那瓷碗,他动动嘴唇,既没有接过去,也没有张开嘴巴。

“......我和你说过几次了,你以后---别叫我爹。”爹爹顿了半晌,才低声淡淡道。

我不理睬他,只笑嘻嘻地继续举着小碗:“爹,你先尝尝看嘛,我在厨房里看火看了半天,熬到现在才好呢......”

爹的脸色苍白得厉害,缓缓扭过头,依旧不发一言。

我低下头,忍住鼻子酸酸的感觉,小声地叫了一声:“爹......”

裴燕霆立刻张张嘴巴,像要答应,可是眼光瞥到我爹,忽然又闭住了。

床上的爹身子似乎也是猛地一动,却又顿住,慢慢躺了回去。

好半天,没一个爹答应我一声。

我呆呆地举着手,怔怔地望着床上和身边的爹爹,心里忽然酸痛得很,眼眶也涩得厉害。......从那天以后,他们俩就好诡异。只要一看到我,他们俩原本亲亲热热的画面就立刻不见了,还有,每次喊一身爹,就都像现在一样,谁也不答应一声。

积攒了好多天的难过越来越大,我终于再忍不住,“呜呜”地抽噎起来。

他们俩都不要我了。我没有因为而有两个爹,却连一个都不剩下。

“笑儿!......”终于有一个爹爹扑上来,裴燕霆急急地抓住我的肩膀,“你怎么哭成这样?你爹他是心情不太好,对你冷淡了点,你别伤心!”

我哽咽地摇摇头:“不是的,爹......他不要我了。”

床上的那个爹脸上方才那点血色也没有了,俊美的眉峰紧紧锁着,依旧不肯看我。

我的眼泪啪哒啪哒往下掉:“爹......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笑儿虽然笨又淘气,可是你以前都不嫌弃我的,为什么......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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