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不找殿下也过来吧,不然放着他的鹞子,多不好意思。”燕婉说。
“不用,现在是殿下学习和批改奏章的时间吧,不要去打扰他了。他这人固执,要是叫他过来,晚上不睡觉也非要看完今天该看的书。下次再叫他就行了。”魏之仪说着,替他们清了校场。
成峤跑得快,带着木鸢逆风飞来起来。在沙沙的风轮声中,木鸢飞得老高。“快过来!”成峤招呼她们过来,顺手将手轮交给跑得最近的燕婉。她慌慌张张地放着木鸢,没控制好似乎要掉下来了。
“姐姐你来!”燕婉将手轮给了芈瑶。芈瑶在家时常放木鸢,轻车熟路就控制住了它,她稍微松了松提线,那鹞子瞬时被风带得老高。风势越来越猛,芈瑶逐渐感觉有些力不从心,“我来帮你。”舜华从她手中接过手轮,使劲收着线,成峤见她吃力也来一起帮忙,忽然那提线突然断了,木鸢自由地飞着,在风的吹拂下,飞得比咸阳宫最高的城墙还高,逐渐变成了一个小点,最后消失在了众人视野里。
“呀!”舜华和成峤都懊恼地叫着。
舜华看到鹞子竟然飞走了,心里有些不安,拿着手轮,又想起了嬴政,“这木鸢是子政熬夜亲手所画,竟然让我弄丢了。”
“还有我呢,都怪我没扯住,才让它飞走了。”成峤也是郁闷地说。“我去向王兄道歉吧,你们别想太多了。”
因为木鸢被风吹走了,几人都觉得心中有些失落,聊了几句便各自回去了。
稍微过了几日,吕不韦前来求见嬴政。“不知仲父所来为何事?”嬴政问道。
“只是像往常一样来看看陛下的读书而已。不知陛下对臣举荐的李斯是否满意?”
“寡人听了他的讲学醍醐灌顶,受益匪浅,恭喜仲父又得一贤才了。”
吕不韦听着有些不对,连忙说道:“大秦无论是谁都是陛下的臣子,何来臣得贤才之说呢?臣想听听陛下最近的学习见解,不知陛下能否讲解一二?”
“仲父客气了。新近寡人看了两篇文章,是李斯同门师弟韩非所作,名为《孤愤》《五蠹》,寡人觉得此人文才斐然,能与之同游,死不恨已!所谓“不期修古,不法常可”,如今天下未定,各国表面对秦毕恭毕敬,但是却各怀心思。寡人认为如今不应该依靠国力强大,守株待兔,而是应该看到危机,积极变法图强,精简吏治,整编军队才可。”
“陛下说的不错,这也是臣广招门客的原因,集六国之智为秦所用。只是李斯与韩非之法虽本归于黄老,但是臣认为,他们似乎是矫枉过正了,如今重要的是君主应无为而下臣子有为,秦多年用兵,表面强大,实际内耗过多,如今趁着六国暂且臣于秦,一面继续施压,一面国内尽快休养生息为好,不可过度消耗武力。”
嬴政放下书,“多谢仲父赐教,是寡人急于求成了!”“这段时间陛下大有进步,颇有先王之风啊。对了,听说陛下要娶楚国公主为王后?”吕不韦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寡人认为楚国军力强盛,联合百利而无一害,只是不知道仲父怎么得知的?”
“外面挺多风言风语的,臣略有耳闻罢了,这也是太后的意思吧,大王婚事不仅是私事,更同国策相关,臣认为长此以往外人只知太后而不知大王啊!臣认为认为韩国弱小,易于控制,地处六国中央,娶韩公主为后为最适。先灭韩,再一步步侵蚀六国。”吕不韦答道。
等到相国走后,魏之仪说道:“陛下直觉真是准啊,怀疑辅政大臣中有相国的人,果然没错。”“只是觉得相国对我事无巨细都十分清楚,所以觉得不只是内宫,辅政大臣也有他的人,寡人就想了一招查出来谁同相国有勾结。”
魏之仪点点头,“陛下同冯去疾大人说要娶楚国公主,同嬴傒说娶齐国公主,同昌平君说准备娶韩国公主,没想到吕不韦居然拉拢了冯大人,陛下君看怎么处理?”
“这些辅政大臣都是父王亲自指派,自然是不能动的,现在就借这个契机看太后和吕不韦怎么撕破脸皮吧,其余我们什么都不知了,你说是吗?”嬴政一笑而过,“现在是约去蹴鞠的时辰了吧。”
过了严寒的冬季,三月天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宫里蹴场的草刚刚冒出了脑袋,就被人踩了下去。“嗨,快传给我。”舜华喊道。成峤被嬴政和燕丹两人拦着,退了两步使出个漂亮的鸳鸯拐把球送到舜华脚下,舜华向前跑了两步,一脚将球干净利落地送到球门中。
“长安君这边先得十筹胜了!”一旁的内侍喊道。长安君成峤与舜华听到,兴奋地击了一掌。原来成峤与舜华见天气好转,便约了嬴政来蹴鞠,两人心痒想踢比赛,便又喊了太子燕丹过来。成峤、舜华为一队,太子和嬴政为一队,约定陷入十球为胜利。“长安君在军中想必是经常以蹴鞠为乐吧,如此技艺高超!”太子丹边擦汗边说道。
“在军中常以蹴鞠训练士兵,甚有趣味,每日空闲时我常会与将士们以此玩乐,他们不知不觉也喜欢上了蹴鞠。”成峤又把眼光投向舜华,“只是有人在宫里练习都偷懒吧,今天可是一直拖着我后腿呢!”不等舜华反应,嬴政马上把话茬接了过去,笑着说:“是啊,今天我和太子看你们俩年纪小,可是一直让着你呢!”听到这番话,一旁的太子和成峤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舜华知道是他们是在逗他,假装生气地皱起眉头,“谁要你让了,麻烦大王过来单挑啊。”说着撸起袖子拉着嬴政又往蹴场走。成峤和燕丹在一旁笑得更大声了,“王兄,你说今天我们赢了你要怎么赏我们呢?”成峤对他俩喊道。
正当两人拉扯时,御前带剑侍卫魏之仪急忙走了过了,“大王。”舜华看他表情凝重,知道是有急事,便放开了嬴政。“想必朕得先走了,扫了你们的兴致,改日赔罪。”说罢,成峤等三人便目送着秦王离开了蹴场。“他确实是政务繁忙啊,已经很久没像今天同我们一起玩了。”舜华闷闷地说道。太子丹安慰了一番舜华想到还有事便也先行离开了。
“只剩我俩了,还玩吗?”成峤问她。“有些累了,还是回去吧。”舜华笑了笑,掩饰了心里的一丝苦涩。成峤拉住她,“一直没有机会和你说,像王兄那样的人,你和他不是一类。”
舜华摇摇头,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对不起,子政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他悄悄承担了最重的担子,夙兴夜寐,学习无一日懈怠,现在我们才能在此嬉闹,毫无压力。有时候他也会羡慕你所拥有的天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可是我不能把这些事情当做理所应当,我想和他一起承担。你也应该要长大了。”说完便离去了,“我所拥有的天空?”成峤若有所思。
秦王与魏之仪则立即赶回了殿中,“大王,“羽”那边已经有消息了。燕、楚、赵、魏、韩五国已经暗中计划好合纵发秦,不久就要发兵。”
“这非同小可,现在我军战线过长,必须立刻收起来,马上派人探明他们的计划,同时去相国那边通个气。”秦王停了一下,“现在当务之急马上找个能人出使,破坏五国的计划,这事你立刻去办。”
“诺。”之仪答道,“自从陛下秘密开了“天目”之后,挑选这个人并不难,陛下应该知道其余六国联合攻秦已经很久了,臣想得是我们应该想个计划,削弱六国,让六国再也没有能力合纵。”
“你说得没错,寡人思考这件事已经很久了,只是苦于身边无人帮助,先渡过这次的难关我们再从长计议!”他望向殿中黑暗处。
“殿下,公主来了。”快传晚膳的时候,赵高过来传话,舜华跟着他身后进来了,手上还拿着木鸢,将它放在嬴政桌前。魏之仪和赵高见她来了,便也退下了。
“何事?”嬴政想着五国合纵的事,十分疲倦,见到舜华还是打起了精神。
“上次弄丢了你的木鸢,总觉得对不住,所以我画了一个鹞子还给你。”舜华说。
“我倒是一点都不介意,丢了就丢了吧。”嬴政接过她的木鸢,又是一阵叹息,“唉,怎么说你好?这画得乱七八糟的,可一点比不上我的手艺呢,还不如让我重新画一个。让你平常不好好学琴棋书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