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那样爱上她的。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女人的脸半明半暗,浓得像是吸毒将死的烟熏的眼睛迷离,靡丽。
她唱歌的时候喜欢点一支烟,不吸,放在一边。在轻轻扬起的烟里,开口唱着被无数人践踏过成一片废墟的歌。
那时,倾城。
故事里的王子很有钱,所以,他可以不用皱眉头就给公主一个华丽的城堡。
我以为爱情就是这样一尘不染,干净,明亮。
等我的储蓄罐越来越轻的时候,我知道,爱情其实很现实,要钱,要吃,要上厕所,要做爱。
离开的时候,我骄傲的抬头告诉疼了我一辈子却恨不得没有生下我的父母说,我再也不靠你们了。
可笑的是,我的衣服还是他们的,那些我现在只敢远远观望的名牌。我的手表还是他们的,我喜欢的可爱的透明的号称永远不停的表。我的钱还是他们的,一年年的乞讨和给与留下的堆成重重的山。
她给的是贫瘠的爱,干枯而消瘦,靠爱,我永远是个瘦子。
我的爱太小,她的世界太大,小心的保护着,占据着,守护着,可是,还是那么的忐忑。
她怎么会懂我的那颗不安的心呢?
当她和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我安慰自己,没事,他们只是兄弟。
当她和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我对自己说,有什么关系,只是单纯的。
所以,她一直那么单纯的和她的兄弟在一起接吻,和她的姐妹一起上床,做一切我们做过的事,一丝不差。
我无法面对,抱着自己哭,哭了一天一夜,哭到她烦了,她倦了,她厌了。
我想找个人来爱,不是找个孩子来照顾。她尖叫,女人似的尖叫。
我真的一无所有了。我才相信,现在才是真的一无所有。
抱着我的已经没有重量的小熊储蓄罐,我赤着双脚,无措的站滚烫的水泥路上。
我的爱不要我了,因为她厌恶去照顾一个孩子。不会做饭煮菜,不会和她一起喝酒,唱听不懂的歌。所以,潇洒的把我抛弃了。
口袋里还有一块钱,粘着污垢,是早上买外卖时,那个看起来像妈妈的大妈找给我的。
她用五十元假币换走了我的一百,我用她的五十元换了我的三天的饭和这一元。我早就不是孩子了,可是,她来不及发现。
妈妈,我想妈妈了。我发疯的寻找最近的电话亭,我记得那里有。想家的时候我会在那里塞上一元钱,然后,静静地听里面的嘟嘟声,立刻有一个温柔的声音传出,妈妈会轻柔的问,谁?我不说,安静得呼吸,小心翼翼。
妈妈会哭,我们一起哭。然后,被狠狠地挂掉。
现在,最后的钱消失在黑色的投币口的时候,我居然很舍不得,想把它拿回来。
里面的声音一直是嘟嘟,没停过。
我的心慢慢下沉。
挂掉电话的时候,一块钱叮得掉下来。
我没要。我已经什么都没了,所以,要它干吗。
晚上的时候,不知道去哪里,以前曾经看见过那些路边的人缩成一团,脏乱不堪。
我拉着妈妈爸爸温暖的手,远远的经过,好奇的问,为什么他们要睡在这里?
因为他们没有家.
为什么他们会没有家?
因为他们没人要。
我也没人要,我也没有家,我也睡在马路上。
蜷缩着,骨骼尽可能靠在一起,不让一点空气进来,这样的取暖。
当我饿的时候,有个男人把我带回了家,他满足了我那饥饿的胃对食物的近似疯狂的渴求,也满足了他身体的欲望。
我被他养着,安静得做一个情妇。听话,柔顺。
每个月我都会痛,痛得死去活来,痛得想杀了自己。
当我咬牙在被窝里忍的时候,我总会想她说的话,我爱你,所以,我陪你痛经。
可是,发现,只有我在痛,因为,她会用避孕药去拯救自己。
她在撒谎。
那个男人会倒一杯热茶,还有买止痛药。
当我在药效的作用下昏昏欲睡的时候,我想,也许,我会爱上他,如果他是女人的话。
没机会了,我又一次被赶了出来,在一个平常的白天的下午,一个疯狂的女人带着眼泪和恨把我赶出了那已经熟悉的地方,我甚至来不及拿我的小熊。
他静静地站在后面,没有表情。
我终于知道原来女人也可以这样暴力和凶悍,可以用那柔软的手创造可怕的伤口。
当我被娜娜发现的时候,我的嘴唇的伤口已经凝结,像一个洗完血不知道擦干净的白痴吸血鬼,披着头发,像被遗弃的小动物一样瑟缩着。
不是像,是根本就是。
娜娜也是个搞音乐的,但是,她不是个贫瘠的孩子,她又钱,不知道是她妈的,还是她爸的,反正,她只是玩音乐。
每个夜晚,我都会画着厚厚的妆,穿着她穿过的衣服,在台下,在数不清看不清的人群里,仰望他们。
她总是眯着眼睛唱歌,露出不明显的乳沟,用肢体去挑逗台下已经醉生梦死的人,看他们臣服在她的脚下,沉浮在黑暗里。
我也学她,黑色的网状丝袜,蛇形的花纹,露着已经开始枯萎的肌肤,学着让自己不另类。
看我画完妆,娜娜和她的朋友都会笑我,好像一个孩子在穿大人的衣服一样的可笑。
我想宣布我已经长大不是个小孩了,镜子里的自己还有一双不会隐藏情绪的不成熟的眼睛。
他们说她还在找我,向听她唱歌的人打听一个名字很古怪的小女孩,他们说,那个女孩叫杜拉拉。
我笑着说,好恶心的名字。
大家一起笑。没心没肺,反正不要钱。
后话:
笑笑就过
第二十四章 爱已放飞
我的脑袋在涨,宿醉和电话里那个女人的哭诉让我的脑袋里的经拉到了极限,我怎么会认为她是个安静的女人呢?是当初我看走眼了还是所有女人到了分手都这样。
忍着头疼加心里的不耐烦,我还是难得的好语气,温柔的说,你tmd到底想说什么?
那边的哭声立刻穿透电话线,直接强奸我脆弱的耳膜。方菲,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是不是变心了?我那么爱你……
我的神经到了极限,她这样有多久了,让我想想,昨晚喝多了,睡得不醒人事,等刚刚被明媚的太阳公公交醒,连安抚下我在罢工的脑子的时候都没有,那甜蜜的铃声就开始宣布她大小姐的到来,又一个让我不喜欢的地方,擅自把我的那么酷的manson的手机铃声换成两只蝴蝶。
然后,就开始哭,哭到我想叫她妈了。
方菲,如果你不爱我,我就死给你看。她大姐开始千篇一律的威胁。
那你就去死。我很酷的把手机一甩,继续睡我的觉。
真是绝情。有人很客气的夸奖我。
从柔软的丝绸被子里我就知道这不是我家,因为我还没小资到买丝绸的一套,而且,就我那窝,连光都进不去,更加别说可以被阳光照得那么舒服了。可是,我的原则是能够占便宜就别放过,睡够本再说,更何况,那主人的声音听起来就是个女人,是女人都没差。
还好。我继续往里面窝,蜷缩成一团,一副只要你不赶人我就继续睡下去的样子。
方菲,你给我起来。我的覆盖的温暖的窝被一把掀开,露出里面的自己。
不管,继续,反正这里有空调。
你tmd看看我是谁。她一把坐到我身上,把我的骨头压得发疼,我刚刚要咆哮,可是看见那张脸,我彻底的蒙了。林一……
不,我不要她看见我这个样子。我的心在慌,不是我变丑了,而是我已经是她了,我把自己变成了林一,一样的短发,一样嚣张的挑染,一样的耳钉。
不,耳钉,我刚刚想要去摘掉的时候,她死死的盯着它,那温度能让上面的钻石蒸发。
方菲,你还是爱我的。她邪恶的微笑,胜利的姿态让我气。
狗屁,去死。我刚想推开她,可是她却低下身抱住我,死命的抱住我。她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我只好当自己是一条死鱼。
喂,你抱够了没有?我被她抱得快睡着了,当不了死鱼了。
老婆!那么可怕的称呼也只有她喊的出来,长叹一口气。
林一,我们不是孩子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我尽可能平缓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