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覆盖着一层白雪而放眼过去皆是雪白的后花园在此刻变得郁郁葱葱,地面上是若有若无的绿色,树枝梢头绿芽偷偷冒出了尖,春天里最早开出的花都已经开了大半,五颜六色热闹开来,紧接着就是下一轮的盛放。

当得知不离下令叫孩子们也过来的时候,府里的下人紧张到惶恐自家的小孩不知道规矩,惹恼了主子,在一边瞪大了眼睛看着,不时冲着他们努嘴,使眼色叫他们小心点。

小孩子怎么知道这些规矩,毫不顾忌的放开来玩。

很快,天上放飞了一只纸鸢,紧接着,好几个纸鸢都跟着飞上去。

这些纸鸢都是家中父亲在烛光下用着废旧宣纸和竹篾做成,上面胡乱点了一些图案,除了骨架方方正正,两边对称外,没有什么讲究的地方。

但是小孩子们依旧放的开心,比着谁放的最高最远,比谁最稳。

这种快乐是显而易见的,叫人一眼看去就能发现,他们小小的脸蛋上挂着大大的笑容,脸颊边是健康的红润,一个个在草地上飞奔着,没有一刻安分时候。

不离很快就将凤宝宝的那只纸鸢放到天上,她将绳子叫到她的手中,凤宝宝一手拿着绳子,抬头,在天空中寻找她的那只。

她的那只纸鸢已经在天空中,化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长长的尾巴在风中摇曳,不时随着风的吹动而晃动不已。

阳光太满,她不得不眯起眼睛。

不离拉着绳子,根据风力收紧或是放松。

远处小孩放肆的笑声充满了穿透力,响亮的就好像能传到天空中。

草长莺飞的三月,有着这些小孩在奔跑和欢笑,连带着也感觉到被寒冷的冬天压抑住的活力回来了。

纸鸢到了顶端,绳子不能再放,不离紧紧抓着绳子,控制着纸鸢。

凤宝宝却说:“放了吧。”

“小姐,你说什么?”不离没听清楚,问道。

凤宝宝笑道:“将绳子放开吧。”

“放了绳子,纸鸢就要飞走了。”不离说,她的手指因为紧紧捏着绳子不放而勒出了一道血痕,凤宝宝看见了,忙说:“纸鸢就让它飞走,没了控制它还能飞更远。”

不离松手的刹那,绳子自她手中脱离,纸鸢越飞越高,被风带到了云端,小孩没有见到过那么高的纸鸢,看到是那只已经离线,皆是发出惊呼。

凤宝宝说:“它能飞多高?”

“飞不高的,过了一会就会掉下来。”不离自己放过纸鸢,所以她知道,脱线的纸鸢最多还能飞上一会儿,等到了极限,风不再载着它,便会摇摇欲坠,自天空掉落,不知道会落在什么地方,或是直接粉身碎骨。

“我以为这样才是对它好的。”

“我却认为她不愿意你放手,宁可你一直抓着她。”不离看着已经失去了小姐的纸鸢痕迹的天空,说。

“就像我一样。”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在心底默念,当时听见小姐说要她放手的时候,她想是不是有一天,小姐也会放开她紧紧抓着她的手,叫她自由的离开,即使小姐是出于好心,要她飞到更高处。

她只想去她心中向往的地方,那便是小姐身边,再高处或是自由,都不是她要的。

她不向往也不期许。

自己手头没了纸鸢,凤宝宝就坐在亭子上看底下的人放,天空碧蓝,远处隐隐浮着绿色,期间小孩一群,手中各自拿着纸鸢。

画面像极了一幅画卷。

凤宝宝倚着不离,晒着暖日,心情也敞开了许多。

这样的时间是珍贵的,能握在手心,是千金不换。希望一直如此。

凤宝宝也想留住当前的时间,突然想起那件事情,平静的心慌了起来,她问不离:“你还会回皇城么?”

不离没有思索,说:“不回了。那里已经不需要我,我会与老爷说,继续留下来伺候小姐。”

这恰恰是凤宝宝要的答案,她不安的心被不离的话抚平了波纹,又依靠到她身上,仰起头看她的如花容颜,说:“要是爹爹不许,我就替你去说,到他面前闹一下哭一下都好,就是要他留下你。”

“老爷最疼的人就是小姐,小姐没必要为了我和老爷闹。”

“才不是,爹爹疼我就不该把你调开。一去数月,还是大冬天的时候,我都快冻死了,不离,你知不知道那些我都冷到成了冰人了可你偏偏不在。”凤宝宝说起不离不在的那些日子,以撒娇的语气带过,叫不离心中的愧疚重新冒出来。

都是不离的错叫小姐受苦了。这是不离一贯的答案,不过此时不离不再说,收紧双手,把她搂紧。

“这次是真的不离开了。不离是小姐的人,为了伺候小姐,不再为别的事情而离开。”

“说好了的。”凤宝宝得意洋洋。

不离郑重点头。

她要应了自己的名字,真是不离不弃,只怕小姐会看厌了也说不定。

好看的景色,看过一次便知足了,好玩的玩物把玩几日便没了兴趣,哪有日日夜夜相对也不会厌倦的风景呢。

“怕以后小姐会赶我离开,嫌我总是管着你,逼你喝药,还不许你倒掉,比喜鹊还要烦着你,喜鹊不会说话,即使要反对也说不出口,你就欺负她这点。”不离心中也有不安,要凤宝宝来为她抚平。

凤宝宝道:“不离不是风景,是影子。”

风景总会有看厌的一日,影子却是贴身相随,注定分不开的。

说到喜鹊这个丫头,凤宝宝环顾四周寻找她,亭子里没人,下面除了小孩子们就是几个高大的仆人,何况喜鹊一身红色,不会看不到。

凤宝宝疑惑的说:“喜鹊最近都不知道在忙什么,都见不到她的人。”

“她是少女怀春,一个劲往东园跑去,谁都阻拦不了。”不离轻笑。

凤宝宝也跟着笑起来,说:“那不离也会怀春么?”

不离凑到她耳边,轻声说:“现在就怀着。”

凤宝宝因她的话而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60章

三月暖阳照着大地,也自开启的窗户照进屋内,有人自屋外走过,一身艳丽的裙装,裙摆摇曳生姿,女人长得体态婀娜,青丝如瀑,流泻而下,看她的侧脸,婉约动人,叫人不得不感慨一声,佳人入眼,繁花也不过如此。

凤之此时正拨弄着琴弦,古琴是自坟墓里挖出来的古物,上头浸透了湿冷的阴气,即使在大白天,任让人毛骨悚然。

这把琴的前任主人怕是爱它爱到到死都要占有它,将它带入坟墓之中,长埋在土地之下,久而久之,再好的琴都弹不出天籁之声。

盗墓人自主人坟墓中盗取这把古琴,却镇不住上面的阴气,接二连三出了事情,转而送人,凤之在街上看到,觉得欢喜,就买了下来。

这琴凶狠的很,像潜伏着的兽,要高僧或是命硬之人以阳气压制,或是有一个比它更不详的东西来压它。

凤之压住了它,轻轻拨弄琴弦,琴声如幼兽低鸣,如冰下细流,不若新出世的琴来的明亮。

琴声中,门被打开,门口站着刚才自窗外走过的艳丽佳人。

佳人的半边脸颊被刘海遮挡,低眉垂眼,透出大家闺秀的温润气度来。

她站在门口,一言不发,来了却不说话,要凤之先开口。

“锦艳不在,你尽管放心进来。”凤之拨弄着琴弦,对涟漪说。

门口的人没有踏进房门,沐浴着三月明媚的阳光,说:“你以为我是在躲她才不肯进来的?”

“难不成是在躲我?”凤之不以为然的轻笑。

涟漪抬眼看他,对上凤之美艳却过分苍白的脸,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那抹笑叫她一张好看的脸变得扭曲,“你的屋子里都是湿气,我怕进去了受不住。”

凤之放下古琴,起身往门外走去。

“你怕是有话对我说。”在门口,凤之与涟漪擦身而过的时候,凤之对她说。

在他背后,涟漪说:“我是有话要对你说,只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听。”

前头凤之的背影看起来消瘦脆弱,白衣裹住的身体仿佛只是一尊骨架,他墨黑的头发与苍白的肌肤成为明显的对比,一身白衣刺人的眼。

“涟漪何时懂得迂回了?我认识你那么多年,你一直都是直来直往的。”

“在你懂得仁慈的时候,我也开始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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