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惊讶:“爷说笑呢,是嫌弃喜儿身子不干净?”
“不是,不是,只是……闻到处子的味道。”他笑得诡异,捡了大便宜似的神情。
“爷闻味道就能闻出来是不是这屋子里的姑娘是不是处子?”
“那当然。”
“小翠,你上来一步。”喜儿叫丫鬟上来。
黄爷凑上她身边,挨着脑袋嗅,然后说:“小翠姑娘怕是早破了瓜了。”
小翠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喜儿姐姐求你别去跟妈妈说好么?她,她会打死我的。”
喜儿心想着小翠真是没出息,即便是撒谎也说没有,这下就承认了。
她板着脸说:“这事情我就当没听见,黄爷开个玩笑而已,你何必当真?”
“谢谢喜儿姐姐,谢谢黄爷。”小翠抹着眼泪。
黄爷坐的不安分,总往喜儿身上靠,一点点挨近来,近到……
猛的扑上去抓住喜儿,原本在窑姐屋子里做什么都成,但是喜儿觉得他这架势凶了点,像要把她抓起来。
她惊呼出声,回头一看,刚才还在哭的小翠这下倒在地上,软绵绵成了一滩烂泥。
黄爷的手像一把钳子把她抓住,她怎么都挣脱不开,放软了声音说:“喜儿今晚就是你的人,爷急什么?”
“不急还能怎么办,到嘴的鸡要是没了,悔也能把我悔死。”黄爷眼睛里是幽幽绿光,喜儿对上他的眼,立刻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人么?哪有这样的人?
看黄爷原本端正的脸冒出了细毛,一双眼睛冒着幽光,而那只手蜷缩弓起,还生了爪子。
喜儿这才明白过来,这个进了她屋子的爷不是人。
她定下神,说:“你不是人?”
“的确,我本是后山上的土地爷。”
“胡说,哪有土地爷长你这副摸样,不知道是何方妖怪。”
黄爷的嘴里发出唧唧的笑声,毛骨悚然,说:“你也别装了,我是妖怪,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说什么?”
“你不是一只狐狸精,俯身在人身上吸男人精气,可偏偏你却是处子,真是……”又是那阵诡异的笑,幽光大盛,黄爷说:“只要把你吃进肚里,我就能成仙。”
“你瞎了狗眼是不是?我喜儿明明是个人,父母生的欢喜楼把我养大,何时成了妖精,倒是你,看你这副样子莫不是黄鼠狼精?”
好似被戳中了要害,黄鼠狼精面露凶光,气得眼冒火焰,说:“我乃狼仙,是狼仙。”
“哼。”喜儿冷笑,说:“妖精连自己祖宗都不敢认还敢称仙?莫要笑掉人大牙。”
“你……我要杀了你……我本想让你快活一阵再吃了你,现在,我何必生什么仁慈,咬死你。”嘴边的牙齿冒出了口,尖尖的白牙一看便是锋利的。
喜儿怕是已经吓得无法动弹,但是脸面上依旧是一副冷傲姿态,她说:“看你后面。”
“什么后面,莫要骗我,女人都是不可信的动物,何况满口胡言的狐狸精。”尖牙凑近快要碰到了喜儿的脖子,忽然吃疼叫起来,黄鼠狼精倒退三步,回头看见自己的屁股被一只白色小狗咬住。
那正是小白,但是这时候灵力大失,连人样都不能变出来,灵力都以淫液方式被喜儿吸收,她身上便有了狐妖的味道,难怪乎黄鼠狼会这样误会,没有去注意小白反倒是要吃了喜儿。
黄鼠狼吃疼晃动屁股,小白被他甩来甩去,可是还是死死咬着他的屁股没有松口。
黄鼠狼生出长尾巴,把她扫开,怒道:“这是哪里来的畜生。”
“什么畜生,嘴巴放干净点。”喜儿抓起茶具砸到他身上,泼的一声,茶水从头淋下。把他全身都淋湿,下一眼,看见他的脸皮萎缩脱落,跟着身上的衣服自他身上滑下来,落在地上,露出里面的原型,是一个全身红毛的黄鼠狼。
“那是人皮。”小白发出惊呼,难怪她一直察觉不到他的味道,是因为他披了一身人皮,那人皮是从人身上活活剥下来的,原先的主人怕是死得无比凄惨。
黄鼠狼精自人皮里走出来,喜儿反倒是觉得这样舒服多了,该是什么的魂就长什么样子,黄鼠狼就该像黄鼠狼。
只是听小白说那身东西是人皮,嫌恶的皱起眉头,说:“你杀人也算了,干嘛剥人人皮,十足的罪上加罪。”
看自己法术被毁,黄鼠狼已经气急,又听喜儿这样说,更是火上浇油,心头熊熊燃烧的火焰都要冒出了头,他扑向喜儿,喜儿灵活闪过,这时候抱着小白,身体的力气又回来了,一跳就跳离了几步远。
11.
黄鼠狼脱了人皮是放开胆子为非作歹,屋子怕是被他用法术封起来,里面死了人都不会有人发现。
喜儿着急的对小白说:“你有什么办法?”
小白比她更害怕,说话都是结结巴巴的,说:“我……我连法术都……没了。”
“胡闹,你不是狐妖么?”喜儿拔高了声。
小白用力眯眼,挤出一滴泪,说:“我刚成妖精。”
“你救不了我只能我来救你了。”喜儿一咬牙,趁黄鼠狼不备,冲到窗边。
窗外是秦淮河,悠悠河水自上流而来,不间断的流向尽头,秦淮河的水都是胭脂的味道,这次喜儿把窗打开,看见一串大红灯笼映照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想的不是自己将要葬身于此,而是她终于是鼓起勇气求死了。
千古艰难唯一死。这一世她活的委屈,也没怪过天怪过把她卖到这里来的后娘,她好生活着,入了风尘也是一样积极过日子。
这回是真要死了,却不觉得难受。
黄泉路上还有小白陪她。
她一咬牙从窗口跳出,把小白紧紧搂在怀里。
小白感觉到她的坚决,抓紧她的衣服,说:“我陪你。”
世间男子无数,又有多少人在她耳边浓情蜜意地说了情话,这些话她都当真,但是这句话她不得不当真。
这时候正是夜晚,秦淮河的夜是最热闹的夜,沿河的大红灯笼齐齐挂起,一条火蛇连到天边,把黑夜照得红火。
画舫精美,上面歌姬舞娘尽情发挥,河上是人间天堂,水中更倒映着这个世界。
欢喜楼有人跳河,这一句话不知道是谁开始说的,一传十十传百,众人皆伸长了脖子看。
这时候,河面上早已无人,要么是沉下去了,要么就是被人救走了。还有人在笑是那人看走了眼。
而往上看去,那轩窗不就是欢喜楼花魁喜儿的房间么?
不一会儿听见欢喜楼里爆出妈妈那杀猪一样的哭喊:“我的乖女儿啊,把我的女儿换回来啊!喜儿,喜儿,你怎么就想不开了!……”
人真是跳河死了?众人猜测不已。
此时人正躺在波斯商人贩卖到中土的华丽地毯上,全身湿透,身上的水渗进毛毯里,喜儿睁不开眼睛,因为眼前的光着实刺眼,等适应以后再慢慢睁开,眼睛头顶数十盏琉璃宫灯一起点亮,红色的穗子在光中摇动,头顶的屋顶是描金图案,奢华繁复,层层叠叠看的人眼花缭乱。
小白刚从水里捞出来,身上的毛都湿透了,此时不断往外吐水,吐在喜儿身上。
“我就说是我家那不争气的小白痴,你还不信。”一个柔软的女子声音在喜儿耳边响起,喜儿抬起头看过去,对上一张雍容大方的芙蓉脸颊,那女子长得美丽,最迷人的地方是她子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质,叫人心悦诚服。
另外一个女子穿的单薄,比欢喜楼里的窑姐还要暴露,紧紧遮了胸前风光,一张天生妖媚的容颜正笑语盈盈,说:“这丫头身上有小白的味道。”
小白吐干净了肚子里的水,乌黑的小眼睛把围着她的几个女人扫了一遍,抓着挡住自己眼睛,说:“花姐姐红姐姐绿萍姐姐无双姐姐们绝艳姐姐……”
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名字,她深吸一口气说:“谢谢姐姐们救我。”
喜儿第一眼见到的大家闺秀好似是这里为首的人,她便是小白的无双姐姐,那个最妖媚的是她的花姐姐,其余的人即便是美艳动人,也达不到她们两人的水准。
花姬的纤纤玉指使劲戳小白湿漉漉的脑袋,说:“你怎么那么没出息,越活越回去了。变成人给我看看。”
“我又不是狗,表戳我,这样戳我很痛的好不好!”小白短小的爪子舞动,要把她的手拨开,花姬逗着她玩,跟逗狗一样,喜儿看见这一幕就不高兴,伸手抓住小白的尾巴,把她拉到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