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不屑一顾:“少来这些不切实际的话,要你报恩作甚?你那张脸,我还看不上。”
实话,喜儿都比小白美上一万倍。
小白那张脸,不是喜儿挑剔,一看就觉得平凡,第二眼就是平庸,第三眼是厌倦看下去了。
喜儿吐出嘴巴里啃着的鸡腿,说:“那你是不想让我以身相许了?”
“是。”
“可是你救了我。”
“我压根不想救你。”喜儿想,要是早知道会到西山去,她宁可自己被妈妈活活打死也不出局。
“可是你就是救了我。”小白的思维非常简单,事情已经成了,木已成舟,你就躺着让我报恩吧。
喜儿想自己是在做无用功,身边留着这样一个傻子也不是坏事,人人都不可信,傻子才可信。
她说:“那你就留下来罢了。”
小白咬着一只大肥鸡腿,满脸都是油腻,笑得跟春天里开的花一样美。
这丫头笑起来倒是不难看,喜儿心中想。
第二天,欢喜楼里来了一个新丫鬟,陪在花魁身边,贴身伺候着,这个姑娘长得那个是……欠水准,身材那个是……没水平,更何况不会看人眼色也不会唱小曲,也不知道老鸨子是从哪里找来的一个赔钱货,可喜儿做的主,老鸨子也没办法,她现在根本不敢得罪她,何况那姑娘来没要老鸨子花一文钱,不花钱的当然好。
只是从那日开始,喜儿每顿饭都要叫鸡肉,以前她为了保持身材,顿顿是青菜白菜小包菜,甚少有大鱼大肉,现在却完全换了口味。
人也是越发美丽了,脸蛋滋润得水灵灵的,如果说以前是妖艳,现在成了狐媚,艳丽中更有一股媚气。
于是有人便说道:“这喜儿姑娘莫不是被狐狸精上了身吧!”
众人都过来看,越看越觉得像。
你看她笑,丹凤眼弯弯,眼神不勾人的么?你看她的嘴唇,早些时候没有红得那么好看的?还有还有……
一传十十传百,都说这个喜儿姑娘是那天被抬到坟墓里被狐狸精上了神,这喜儿早就不是以前的喜儿了,换了一个狐狸精。
5.姑娘喝醉了就报恩了
是人都爱那狐狸精。
欢喜楼来的客人越来越多,好像大街小巷的爷都往这里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要看这个狐狸精一样的喜儿是什么样子的。
喜儿换上了一身薄纱衣衫,胸前露出大把的春色,长长的丹凤眼勾起了翘翘的眼角,红色口脂粉红胭脂把脸蛋抹得精致动人。
有个豪客包了欢喜楼,所有的姑娘一个没落下,龟奴大姐上下都打点,连那唱曲子的弹琴和弦的都收到了大红包,十足十的分量。
豪客自京城里来,出手阔绰,老鸨子是眉开眼笑,把喜儿好好吩咐了,你要把人伺候爽快了,姑奶奶哎,人都是冲着你来的,你说你的面子是不是大过天?
面子大不大,喜儿不知,但是她喜欢真金白银的东西。
偏偏那大爷阔绰,做了一回龙王爷,其余人是雨露均沾,就是没有她的份。
这算是什么?吊胃口还是……喜儿想着这事情,从楼上下来。
欢喜楼焕然一新,新的缎子新的大红灯笼,连那窗户纸都是新糊上去的。
中央摆了四桌酒席,主位上坐着的是个红衣大少,其余地方都是坐姐妹们的,一室莺莺燕燕,胭脂水粉的味道能把酒给盖过去。
“来来,我的乖喜儿,见见大少。”老鸨子也换了新衣裳,春风满面,带着喜儿到座上。
见男子,喜儿心头猛的一跳,这张脸长得忒是怪异,说这人俊秀,的确是俊秀,剑眉星目挺鼻阔唇,耳垂大,是福相,只是怎么看都觉得不舒坦,好似这些五官分开来长在人家脸上就是好的,集合起来就不对劲。
喜儿端上酒水,那人却叫喜儿喝,说是不甚酒力,却想看名闻天下的喜儿姑娘是个甚麽摸样。
“今儿见了倒是说说看,是什么摸样?”喜儿笑靥如花,很快就热络起来。
“是个叫人心痒的狐媚样。”大少猩红的嘴角弯弯扬起,那笑,邪气的很。
别人没去注意,但是心思细腻的喜儿看得分明,她暗觉此人诡异,但是还是要与他周旋。
酒宴罢了,大少立刻离开,走前又是大手笔的打赏,还是没有喜儿的份。
其余姐妹在窃窃私语,这是作甚?
喜儿板着脸走回自己屋子里,又被人说是丢了脸面气的。
女人堆里碎嘴便是多,什么事情都能传来传去。
有人等着看喜儿的笑话,这心态,反倒更显得那些人卑微。
关上门,刚走进小白,小白就打了一个喷嚏,喜儿倒退一步,骂她:“脏不脏啊。”
小白揉着自己的鼻子,说:“你身上有股味儿,闻着不舒服。”
喜儿解了衣裳,说:“是酒味。”
“酒!”小白的长耳朵竖起,眼睛瞪得圆滚滚的,说:“有酒喝。”
喜儿捏着她的长尾巴,把她提起来,说:“你也就那么点出息,除了吃鸡喝酒还会做什么?”
“报恩。”小白这回没有大惊小怪,大约是这几日被她这样抓着抓习惯了,平平静静的说话,乖乖保持着小脑袋朝下的姿势。
喜儿看她这副乖巧摸样,就想起早些年自己养的小白狗,那狗通体洁白,眼珠子乌黑,而且通人性,待她最是好,只可惜被她那后娘杀了,起初还不知道,见她后娘在吃肉,肉香四溢,问了才明白,那便是她的狗。
不觉对小白起了怜惜,抱在怀里,揉她的小脑袋,说:“你要是只狗多好。”
小白一听急了,狗跟狐狸不是一个档次的,狐狸是灵物,而那狗每天除了摇尾乞怜吃饭睡觉啥事情都不做,把她叫狗是侮辱,却忘记了她自己做的事情也就是那两样,没差。
她朝着喜儿龇牙咧嘴露出尖尖的牙齿,可惜她个头太小,又是软绵摸样,架势全无。
喜儿揉她捏她,用手指为她顺毛,小白可是享受,眯起眼睛恢复了温顺的样子。
喜儿早早的就寝,关了灯,宣布今晚是不再接客,小白枕着她的枕头,躺她身侧睡,一人一狐相安无事。
有个龟奴小声敲门,说:“喜儿姑娘,妈妈叫你去陪酒。你看能不能把灯点了……”
喜儿没听到,反倒是小白听到了。
喝酒!酒字在其中,小白耳朵竖起,从床上跳下来,落地时候就是一个姑娘,她把喜儿给她准备的丫鬟衣裳穿上,打开门,外面的龟奴是提心吊胆怕着喜儿不理睬他,骂他还是好的,至少人出来了好说话,却怕喜儿姑娘不理不睬,他不知道怎么去交代。
门打开,他松了一口气,定睛一看,是喜儿身边的不要钱的丫头。
“小白姐,喜儿姑娘起了么?”龟奴见了救星一样抓着她问。
小白斜着脑袋说:“还睡着,你是说有酒喝?”
“这个……是。”好像没差别吧。
“那我去成么?”小白一手指着自己,说。
“这不成啊,小白姐是丫鬟,人家要的可是喜儿姑娘。”
“可是我会喝酒。”小白信誓旦旦说。
龟奴一想老鸨子的话,她好像是说找个会喝酒的人来陪酒,那人指不定是喜儿,换个人应该没事吧?
他偷懒便叫小白去了,宴席上的各位老爷也喝高了,几轮下来,窑姐都喝吐,被大姐们扶下去,没人陪酒不够尽兴,敲着桌子叫老鸨子把人叫来。
小白是长的不好看,但是这时候大爷们都是两眼昏花,看不出美丑,一拉过来就说:“喝。”
喝到尽头是谁都倒下了,就省小白站着。
大爷东倒西歪,满屋子都是酒气,小白面色如常,来负责收拾的下人看她端着酒嘻嘻地笑,暗自佩服她,果然这是本事,难怪挑剔的喜儿姑娘会要她来伺候。
“小白姐,你做什么去?”小丫头收拾着满桌子的狼藉,看小白起身离座,她走路不东倒西歪,也不胡言乱语,可是却是同手同脚,看样子也是醉了,出声问她。
小白回头吃吃傻笑,说:“报恩去。”
小丫头摇头,想她是醉了,没把她话放在心里。
小白凭着味道找到了喜儿的屋子,门关着,她进不去,就变成了狐狸从开着的窗户穿进去。
6.狐狸是白了点,但是没忘本,这是好滴,于是看官们,瞪大你们的眯眯眼看好戏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