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有答案,叨扰二位了。”
左右侍郎急忙行礼,满口“不敢不敢”。
李纯熙笑眯眯的起了身。
“两位也该应卯了,我也正好去找王珵,既然顺路,不如共行一程?”
被李纯熙三言两句便下意识交代不少自身之事的二人额上冒汗,又不敢拒绝,只得战战兢兢赔笑着与李纯熙同行。
看到户部大门之时,他们简直是热泪盈眶,言语恭敬但带着迫不及待的告辞离去,李纯熙淡笑着应了声,瞧着他们进了户部。
“私下里虽有些瑕疵,但无关大局,也算是个不错的官员。”
李纯熙又点点交上来名册上的一个名字。
“这个郎中倒是不错,临危不惧,有勇有谋,改天同阿耶说说。”
她所指之人正是最开始的那名郎中。
李纯熙以指敲桌,目光沉静。
“虽是为了王珵,但对外可不能用这个理由,就说是突袭检查官员行事好了。”
她瞧瞧名册里几个人名,其名字下不含主观的描述了他们当时的反应,冷笑一声。
“心里有鬼,一吓就露出马脚了,也不枉我特意命令兵士行为凶横。”
将名册本放置暗格,李纯熙笑的莫测。
“于公于私都有理由了,这下就好交代了。”
放松的伸个懒腰,她笑着说道:“如今只等王……”
马车外忽然传来容春的声音。
“殿下,王郎君来了。”
还未出口的“珵”字顿时被卡在喉咙,李纯熙一个激灵坐直身子,面上再不见方才分析官员们的淡定,一抹属于少女的娇羞忽然迸上眉梢。
偷摸摸的撩起车帘一角,见王珵身着六品官员深绿的官服,正朝她快步又从容的走来,李纯熙眉眼下意识带上明媚的笑意。
待她又想到昨日王珵是如何对她的,顿时拉下脸来。
这边王珵走至李纯熙马车前,全然不见昨日失态的痕迹,依旧是淡笑的如沐春风。
“参见殿下。”
马车里一声冷哼,王珵笑意更温柔了些,愿意理他就是很好了。
“今日本想一早便去向殿下请罪的,但户部忽有急事,不得不来处理,请殿下恕罪。”
李纯熙没有掀帘看他,听着他语气依旧清润温和,不由再次冷哼一声。
“你请什么罪?你哪错了?你哪有错?你哪都没错。”
王珵听着她这么一连串的话,微微困惑,这话的意思和她语气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啊,他试探道:
“殿下当真这样认为?”
“你!”
李纯熙被他的不解风情噎住,又气又笑的拍了下桌子,起身下了马车。
“对!你王珵没错!错的是我!”
说罢,她便生气的径直往前走。
王珵实在是不明白李纯熙此时的想法,他表示无奈,又不知该如何,只好跟在她身后不停的道着歉。
李纯熙见他叨叨半天,就是没一句点在点子上,清朗的声音如今听起来也烦得很,她没好气的回头凶他。
“离我远点!”
王珵无辜的眨眨眼,可怜巴巴的离她三步远,然后李纯熙再怎么赶他,也不再多退一步,让李纯熙更加生气,转身闷着头继续走。
走着走着,李纯熙才想到今日来意。
不是要气他么?正好,她想到一名官员的语录。
“王郎中最是不喜旁人擅动他的物品,无论是书案还是旁的,一动便会收起笑,气势十分可怕。”
不就是动他东西么?
李纯熙虽在王珵书房自在行事,但出于尊重,她从未擅自翻动过他的书桌,如今她可要摸摸虎须,她倒要看看王珵能如何。
李纯熙心里咬着小手帕,恶狠狠的想着。
若是敢再吼她,她就再也不要见王珵了!
正如此想着,旁边正好有人推着推车,高高的卷宗被绑在上面,李纯熙顺势停步,转身挑眉看来。
“我要去你……”
话音未落,她看着王珵淡笑的表情忽然消失,睁大眸子伸手朝她冲来。
当她疑惑之时,头顶一片阴影传来,她思绪快速闪动。
定是绑着的卷宗倒下来了。
李纯熙脑子转的快,但身体跟不上,她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在瞧着头顶的阴影倾泻而下,和王珵失态的神情中,闭上了眸子。
“哗啦啦”
卷宗落地的声音彰示了尘埃落定,而耳边的一声闷哼让李纯熙蓦然睁眸。
身上没有传来一丝疼痛,只因为她面前屹立的深绿色身影。
王珵张开双臂虚环着李纯熙,背后便是落了满地的卷宗。
他额角慢慢流下一道血迹,极力掩饰着因疼痛而微微抽搐的眉心,对李纯熙安慰笑道:
“情急之下来不及拉开您,只好挡着了,殿下没伤到吧?”
李纯熙碰了碰王珵额角的血迹,得到了一声闷哼,她没有哭也没有笑,只是如以前一般意味不明的叹了口气。
她伸开双臂抱住了王珵。
在围上来的容春等人的惊呼中,以及急忙上前掩饰旁人视线的动作下。
她将脸埋在王珵坚实有力的胸口中,呼吸着独属于他的清香,阖眸喃喃一句。
“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应卯:上班。
郎中:私设,仅次于侍郎的官位,六品。
官级服装颜色私设,莫要考究。
恕我直言,我也被甜到了。
小剧场:
李某人:女朋友“你没错”经典语录三连。
王某人:看来她觉得我没错,放心了。
李某人:???
第35章 不必多言
世事无常,我护不了我的儿女一辈子,但我要为他们铺上最光明的路。——康文帝
-------------------------------------------------------------------------------
“嘶,轻点轻点。”
听到这带着谴责语气的声音,行医五十年,包扎经验深厚的太医院院正额上青筋一冒.
他瞧着紧盯着自己动作的绯衣女子,忍气吞声的将动作再次放轻。
“殿下莫要再为难院正了,珵并未太多不适。”
王珵在一旁瞧得好笑,分明是他负伤,怎么倒更像是她李纯熙受了伤。
“不知好歹。”
李纯熙撇撇嘴,将捂在眼前的双手微微挪开,瞥了一眼王珵的伤口,再次掩住。
想到什么,她忧心的放下手,看向院正。
“他这伤会不会留疤?”
院正看了看王珵因失血而发白更显清透的面孔,心里腹诽:留疤更好,倒是显得老天爷公平点。
然而这话他不敢说,看了看王珵的伤痕,根据经验他回李纯熙道:
“殿下放心,这伤虽看起来厉害,但内里并不严重,精心将养的话并不会留疤。”
李纯熙呼了口气。
“那就好。”
王珵微微挑眉,逗她道:
“若珵留疤怎么办呢?”
李纯熙看着王珵这张面如冠玉的脸蛋,支肘笑着回他。
“唉,若是你这张脸留了疤,就如同那剔透的玉石裂了纹,不好看了,我可就不喜欢了。”
王珵顿时觉得心里一哽,院正还在一旁落井下石。
“王郎中莫要激动,伤口裂开了。”
李纯熙“噗嗤”笑了出来,王珵被她娇俏的笑分了心神,也不自觉的勾起笑。
“殿下似乎许久没这么轻快了。”
“是呀。”
李纯熙笑叹一声,歪头撑着下巴看他。
这几年她被这儿女情长占了心神,确实没有少时那般无忧,再加上年岁渐长,看得事情也愈多,已是不能让她再那么无虑了。
“但今日我高兴。”
是的,她今日确实很高兴,虽然大动干戈了这么一通,制定的计划腹死胎中,她却更加欢喜,王珵失态之时的神情,她已明白了。
还有什么,是比两个人互相欢喜更值得开怀的呢?
王珵不懂她心思的弯弯绕绕,他还沉浸在昨日二人争吵后的事件里。
“那……殿下是不生珵的气了?”
李纯熙闻言一挑眉,腾地松手直起身,见王珵微微忐忑的眉眼,又“噗”的泄了气势,恢复了之前放松的姿势。
“唉,跟你这呆瓜生气,真是不值,倒白白让我生了一肚子闷气。”
但她还是对王珵吼她之事耿耿于怀,如今两人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她定要将这件事说个明白。
“你那日为何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