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长公主的养成要素+番外(107)

作者:敛长空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与她温和声音完全不符冰冷目光紧紧盯着王既明,像是只要他说出什么与她答案不一致的话,就要扑上来撕碎他的模样。

王既明为母亲对自己的这副神情先是微微委屈一瞬,但他远在很多年前就明白,他从来不是父母最重要的人,他们彼此才是。

他明白现在该说什么,“阿娘说的对,孩儿方才看时辰,恰好已过子时一刻。”

英明一世的王大人也终于被母子联合骗了一次,他缓缓眨眼,好像在说“哦,那就好”。

李纯熙垂着眸紧紧握着王珵的手,似是在催促他,又似是别的,可王珵已经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些了,听了这话不过一盏茶时间,他呼吸就开始急促起来。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王珵回光返照似得握紧了李纯熙,他紧紧盯着李纯熙黯淡的眸子道:

“还有很多日子在等着你呢。”所以,别来陪我,“答应我好么?”

李纯熙看着他,笑着点头,而王珵从她眼中看出了答案,他满是不舍与疼惜的望着她,想与她说的话永远也说不完,但这些话的真谛,也不过几个字。

“纯熙,珵,珵好欢喜您啊。”

相握的手有一只突然失去了力量,李纯熙面无表情的望着王珵安然合上的眼睛。

“出去。”没有点名道姓,就是指全部,王既明流着泪站起身,带头走了出去。

门扇不过被合上一瞬,所有人就听得门内传来一声长长的令人肝肠寸断的悲鸣,而当李纯熙再次打开门时,她已是一头白发。

她像是一朵失去土壤的牡丹,迅速的衰败下去。

王珵后事处理的最后一天,李纯熙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盛装华彩的模样,恍惚看到王珵安静伫立在她身后,她笑了笑。

“任性了一辈子,哪有到最后反而听话的道理。”

李纯熙摸摸短短几日内就生出的皱纹,瘪了瘪嘴,“我如今难看的很,”她声音又带了些娇俏的任性,“那你也不能嫌弃。”

第二日,众人寻找无果,最后王既明在王珵墓前,找到了靠在他碑前的绯衣身影。

……

李纯熙去了。

她早在许久前就说过做了一个梦,第二次梦到了她的祖父,她的祖父对她说:

“你此生福禄太甚,荣华享尽,老天总要在你身上收回来些东西的,孩子,好好过最后的日子吧。”

这话曾让李纯熙沉默过一段时间,而王珵比她反应更大,寸步不离都没法形容他的紧张,可适逢皇权更迭,他又早已被任命首辅,可谓是实打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意气用事决不能发生在他身上。

他曾递过致仕帖子,却被大意是“才四十多致仕个屁”的话堵了回来,李纯熙因为兄长去世倒在了床上,但想到初登皇位的侄子,同样将王珵训了一顿,并赶他去了内阁,丢下句“处理不完别来见我”的狠话。

夫妻就此暂分隔两地,靠着长缨的一日来回三趟,王珵勉强忍了下去。

直到某一日,长缨送来了一封只有一点墨渍的白纸。

他看着信纸以及长缨匆匆飞走的背影,踉跄的后退一步,“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扯扯嘴角,正摇着头想往外走时,仆从传来王既明请见的消息。

“不见!”他大失从容的吼了一声,吓得仆从扑通一声下跪,片刻后,仆从听到他可以说是瞬间衰败下去的声音道:“让他进来。”

王既明含着泪大步走进,在离端坐太师椅上的王珵一步之遥时,双膝结结实实的跪在了地上,对他磕下头道:

“父亲,阿娘,阿娘去了!”

茶盏颤抖的碰撞声传来,王既明不忍抬头看自己父亲如今的模样,他低着头闭眼一连串的将李纯熙逝去前的事情一一道来。

王珵听罢,忽的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所以,她也是没让任何人在身边去了的?”

这个也字让王既明有些疑惑,而王珵不可能给他解释这句话,他默然一瞬,随即噌的站起身,往门口大步走了几步,又毫无预兆的停下。

“父亲?”

王既明跟在他身后疑惑喊了一声,王珵没回答他,喃喃一句“现在不能见她”的自语后,甩袖看向王既明。

“你母亲的丧仪你全程负责。”

“那您呢?”

“我?”

王珵看了眼早已被捏出褶皱的白纸,上面的墨点对他而言触目惊心,他珍之又珍的将它抚平,放入胸口,往内室而去。

“答应过她要政事处理好再见她的。”

-

舒和与郑灵雨跪在一起为李纯熙烧着黄纸,舒和想到什么,恨恨的将黄纸拍在地上。

“这种时候王珵竟然不出现,这么多年才看出他原来是这样的人!”

郑灵雨苍白着脸,仍拒绝了徐如云心疼的搀扶,她听到舒和的话,摇摇头道:

“他与殿下这些年的感情所有人都看得分明,你不该这样揣测。”

舒和咬着牙指着那些窃窃私语,时不时带着嘲讽看向李纯熙棺椁的妇人,“看都不用看这些人在说什么,他没来是事实,我们懂得,旁人懂得?”

郑灵雨专注的烧着黄纸,“何必与无关之人置气,”她看了眼棺椁,又漫上泪来,舒和也难过起来,靠在儿子身上默默的留着泪。

周围或真或假的哭声一滞,二人疑惑看去,便见灵堂门外大步走近一道鸦青色的身影。

“父亲?”

王既明第一个出声,并迎了上去,舒和才认出来人,她眯着有些昏花的眼,看着走近的人,对郑灵雨道:

“自他担任首辅后,就再也没穿过这样年轻的颜色了。”

郑灵雨心思比她更细一点,她皱着眉看着王珵慢慢走近李纯熙的棺椁,嘴角还带着些笑,心中有些不详。

王珵挥退拥上来的众人,连自己的儿子都包括在内,随即站至棺椁旁,鼻间是细微的松柏香,他拍拍松木棺椁,将目光停驻在了里面的人。

“倒像是睡着了,”他还不忘说一句,“政务已经处理完毕。”

理所当然的没有回应,王珵轻笑一声,附下身凑近李纯熙,鼻间碰碰她冰凉的额头。

“真狠心啊殿下,”他直起身,脸上带了些浅怒,“跟你父亲学什么不好,非学他不告而别的毛病。”

他的声音终于带上些哽咽,“最后一面都不愿给珵。”

周围因他的话响起些细微的哭声,王珵却突然冷静了下来,他看着李纯熙语气平淡的解释道:

“珵之所以没有来,原因您明白的对不对,”他声音缱绻却透着忧伤,“珵怕忍不住立即去见您的欲望。”

王珵弯腰拿出陪在李纯熙身边的青锋宝剑,仔细端详了一番。

“此剑剑下斩过甚多人物,上一个也是可称为枭雄的何虎,”他笑笑,“珵也算与你相互成全。”

郑灵雨心中的不详达到顶峰,她正想站起身,王既明已经冲了上去。

王珵比他动作更决绝,石破天惊般的剑芒一闪,伴着喷薄而出的温热血液,他倒进了棺椁之中。

所有讥讽都不攻自破,当然,他与李纯熙也绝不会在意。

当年是他时任首辅第四年,影响后世的许多重大举措在他手里形成、萌发。

而随着挚爱的逝去,他心甘情愿的戛然而止,正是壮年雄酬壮志之时。

作者有话要说:

儿子好惨,反正就是哭。

这里是真完结了!

u盘里的东西被我安装新系统时格式化了,存稿素材灵感啥的全没了,我要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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