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经年之春尽夜+番外(18)

作者:糍粑鱼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阿缘满脸通红地收回手,嗔道:“叫人看见可怎么办?”可她又将手塞进少冉掌中,指着远处一头水牛,声音娇脆:“那边是什么?我想去那边看看。”

她玩得倒是开心,夜里回到行宫就惨了,手上和脸上发起了许多红红的小疙瘩。

少冉听闻她病了,立即赶过去,可阿缘叫香雪关着门不许他进。

“你别进来。”阿缘戴着帷帽,将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声音也带着哭腔:“不许你进来。”

她现在的模样见不得人,连照镜子也不敢了。

“好,我不进去,你总得让太医进去看看是什么病吧?”少冉柔声哄劝着。

他来得快,几乎与太医同一时间过来了,阿缘关着门,太医自然也进不去。

阿缘这才让香雪将殿门打开。少冉趁机和太医一起进去,香雪十分惊恐,可少冉瞥了她一眼,她便不敢出声告诉阿缘了。

少冉让太医先过去,他则藏在屏风后。阿缘见确实只有太医过来,才掀起了垂下的面纱,露出一张愁容满面的脸,又抬起手背:“太医,你看看本宫这是怎么了?”

她表情沉重,太医把着脉,却松了一口气:“娘娘近日可触碰过平日鲜少触碰的东西?”

阿缘想了想,说出了柳枝镯子的事。

“只是癣症,娘娘不必担心,微臣开几服药膏,娘娘按时涂抹,约莫十来天定然恢复如初。只是以后可得注意些,不能再随意触摸这些东西了。”

阿缘听他说没有大碍,心里一松:“那就好,有劳了。”

“还有一事,娘娘可得仔细些。”太医捋着胡子笑容可掬。

阿缘奇怪得很,他又叫她小心,又笑成这样:“什么事?”

“娘娘怀有身孕已月余,平日适当地走动走动不是坏事,只是骑马么……还是尽量不要再骑了。”

“本宫有孩子了?”阿缘惊讶地叫道,她难以置信地低头摸了摸肚子,等了两年一直没有音讯,她任其自然了却有了。惊喜之余,她又很为难。这样高兴的事应该立即告诉少冉才对,可她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想让他看到。

她正烦恼着,一片眼熟的衣袍下摆却进入了她的视线。阿缘心里一惊,立即去抓放在一边的帷帽,然而为时已晚。

少冉本只打算在屏风后看看,没想到竟有如此好消息。他喜不自禁,紧紧抱住了阿缘。

“阿缘,太好了!”他开心地说道。

阿缘却生气地一掌将他的脸推到一边:“骗子,你说好不进来的!”

第18章

因着她身孕的关系,往年总要初秋才回去的少冉将行程提前了,夏末就赶回了京城。

要说养身子,还是在皇宫里齐备些。

阿缘又走到那个废弃的宫殿。自从她怀了身孕,但凡想出去走走,必要先禀过少冉。而少冉也多半会陪她一起,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今天天气怪得很,出门时还风和日丽,此刻却阴云密布,似乎很快就要下雨了。

“怎么走到这边来了?”少冉见她越走越偏僻,不禁皱了皱眉头:“我们往回走罢,若是下雨了可就不便了。”

“马上就到了!”阿缘怕他不让自己继续往前走,挣开他的手快步走了好几步:“就在前面了。”

待她引他走到废弃的宫门前,少冉倏然停住脚,不再往前踏出一步。

阿缘已跨过了门槛,转过身来冲他笑:“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梦只是梦,她已经全然明白了。少冉为了她不肯纳妃,她也有了身孕,和梦里没有一处是相似的。她不怕梦里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一定不会让自己落入那般境地。

那些消失在她指尖上的花,这么奇妙的事情,她想让少冉知道,所以才带他过来。

消失的花再也没有长出来过,剩下的也不多了,在所有的花都消失之前,至少让少冉看一看。

可她回过头,却见到少冉站在门前,面色阴沉。

“少冉?”阿缘不知他为何如此,不由得问了一声:“你怎么了?”

天空突然电闪雷鸣,豆大的雨滴重重地落在脸上,雨来得又急又快,不过刹那已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身下是冰凉的,耳边模模糊糊传来的话语也是冰凉的。

“是假装的吧,看她平日健壮得很,可不是这样容易晕倒的。”

“可不是,想博得皇上的同情罢了。平日里她那般嚣张,怎么也不像是随随便便就会晕倒的样子。”

这都是谁,说话这样过分?听声音既不像几位太妃,也不像那几个公主。

“证据确凿,无论真晕还是假晕,罪责难逃。皇后言氏失道无德,今起废为庶人。”

言氏?阿缘猛然睁开了眼睛。阿缘全名乃是言修缘,这言氏岂不是在说她?

“娘娘昏迷数日,可算醒了。”耳边又传来玉梅的声音。

头顶架子床的承尘有些旧了,阿缘扫视了一遍室内,发现自己并不在景阳宫。景阳宫没有这么狭窄,更没有这样破旧。

她又做梦了?

阿缘脑子里乱得很。一边是对她任取任予的少冉,一边是要废她后位的少冉,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哪个是真的。

两个少冉在她脑中都很清晰。

而两个言修缘,也同样清晰。

一个言修缘极受宠爱,还刚刚有了身孕。

另一个言修缘却只得到他多年的虚情假意,任由他人往她身上泼脏水,一道废后诏书将她降为庶人。他们说是她令后宫子嗣单薄,在后宫嚣张跋扈,欺压嫔妃,对她们冷言冷语,还想害贤妃的孩子。

她望着殿内的一切,突然觉得这宫殿有些眼熟,仿佛是……仿佛是……

“娘娘,您去哪里!”玉梅见她外衣也不穿,赤足往殿外跑去,立即取了挂在一旁的外衣追了出去。

院子里的草还算齐整,并没有疯长到盖过台阶,可阿缘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那个生长着触之即逝的白花的院子。

这是巧合?

心里另一个想法却不合时宜地冒出来,令阿缘脸色霎时间白得如纸一般。

“娘娘,这里不是景阳宫,也不知有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您可千万别乱跑。”玉梅已追了出来,臂上搭着她的衣物,手上还提着她的鞋子。

阿缘愣愣地站在那里,任玉梅摆布穿衣穿鞋,许多事情一团团地挤在脑海里,又慢慢地分开,各归各处。

她被诬蔑犯下许多罪行,少冉却丝毫没有站在她这边的意思,甚至帮着她们指责她,令她气得晕倒过去。醒来就成了废后,因打击太大哭了几天几夜,连视物也不清晰了,却又被赶出景阳宫,迁到这个年久失修远离乾顺宫的小宫殿里。

她身体变得很差,容易昏迷不醒,又时常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她的一生很不顺遂。

少冉欺骗她,而她一次次相信他的狡辩,令她被蒙蔽数年之久。

多年无子,令她在宫中毫无依仗,大难临头时连丝毫尊严也留不住。

而她自问自己平日待她不薄的人,在关键时刻对她落井下石。

所以才会做了那个梦吧,美好得让她以为是真相的梦。

梦里的少冉对她一心一意,梦里的她还有了身孕,梦里的她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而这都是她期待了多年却未曾实现的愿望。

仔细想来,一切早有预示。世上怎会存在触之即逝的花呢?她明明不喜欢荒凉的景象,却还是一次又一次走进梦里的旧宫殿。

因为那是梦啊。

即使梦里也不能忘记,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归宿。

“娘娘,您怎么哭了。”玉梅才替她穿好衣裳和鞋子,一抬头,却见她潸然泪下。“大皇子很快就要下学回来了,若叫他看到您落泪,又要担心您了。”她递上帕子,低声劝道。

大皇子?

阿缘晃了晃神,终于想起来玉梅说的是阿炎。阿炎比从前活泼可多了,又听话,却仍不得少冉喜欢,贤妃又生了一个皇子,他们便没有将阿炎从她身边夺走。

她还不是一无所有,她还有阿炎。

阿炎尽管不得父皇喜爱,该有的一切却并没有少,到了该学识字的年纪便开始每天早早起来去上课,中午和夜里仍然会回到阿缘身边。

阿缘身在冷宫,一应用度虽不及从前奢侈,却也不会饿着肚子。如今她只剩阿炎,能指望的也只有阿炎,于是加倍地对阿炎好,也更严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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