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褪尽(67)

作者:云胡子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蒲风一颗扑扑乱跳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萧某人终于要作死到头了,景王党也委实算是失去了一朵诬告的人才。

下章破案!!加更番外!!

第52章 破晓·终 [VIP]

萧琰万没想到杨焰的手里居然会有什么所谓的圣上密旨。当年程渡出任首辅, 杨焰与其勾连甚密, 一并谄媚圣上, 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爬上了北镇抚司镇抚使的位子。

那时魏銮初任兵部尚书, 兼任文渊阁大学士, 在内阁里排不上号的,而自己仅是他手下职方司里的一个小小主事罢了。时值程渡的门生御史沈颢上表弹劾工部尚书陆致远, 也就是当朝次辅, 圣上大怒, 命杨焰将其捉拿于诏狱严加审问, 可杨焰他必然是想卖首辅个面子,竟没对沈御史施以酷刑。

便是在这时候, 魏銮召他前来,旁敲侧击他还不趁此时上表弹劾杨焰。那弹书的内容, 魏銮更是一早就草拟好了, 只待萧琰署一个名上去。

然而, 后面发生的事情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此事后圣上大怒, 下令立即处死了沈颢, 而距此不出五日,杨家人或死或收押或流放,杨焰更是被整死在了诏狱里,一时罪书贴满京城。

也就是在那时候, 程渡上书请求告老还乡, 圣上准了。陆致远便接替程渡做了当朝首辅。可还没过半年,陆致远又病重退隐了, 故而这首辅的位子魏銮一坐便是九年余。

萧琰如何想得通,十年前程首辅尚不能自保,他一个镇抚使究竟是如何苟且偷生至今的?更遑论圣上若是知道他没死,甚至还敢勾结皇长孙,不将他判以凌迟便是开恩了,何以放任他继续在眼皮子底下瞎折腾,甚至还赐了亲笔密函给他。

如今逼死蒲风已经是胜券在握了,他又如何会信杨焰一个罪臣的手里会有御笔?

“杨焰,你可知假传圣旨是个什么代价?”

萧琰此言落地,正是道出了所有人的怀疑,西景王垂眸默许,而皇长孙忽然沉声道:“王叔和余皆在此,岂容尔等在此放言!”

李归尘不动声色地将这密函转交给了走上前来的苏公公,亦是躬身行了礼,便听苏敬忠宣读道:“全权相与,何疑示之,如朕临。”

这话说完,在场的所有人必然都听得清清楚楚,却没一个人敢动的。苏公公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双手托着红漆盘将这杏黄的字折一同朱红的密函呈到了西景王与皇长孙面前。

便见这朱红的折子上单是写了命李归尘蒲风二人奉命去查血书案,并非是圣上的手笔,有可能是宦官代笔。盖的乃是“天宝道”的篆文私印,也的确是圣上的印宝,并没有什么可指摘的。

而朱红折子的外皮已被拆了,这杏黄字折原先正是藏身在这其中的。西景王神色倨傲地将那小小的字折打开了,面上的神色却是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只因他此时才确信了,这居然真的是父皇的手笔。且这字折上仅有寥寥数字,实在正是父皇的习惯——最忌他人揣度圣意,故而这密旨一类从未有直言相告的。

西景王沉着脸色打量着一身血污淋漓的李归尘,手握在袖子里攥得指节发青。可他心知此事到底还是急不得的。

父皇既然会派此二人来办这么重要的案子,还留下了这么一句话,显然是对自己生疑了。他若是再强行处治了这个风口浪尖上的蒲风,只怕是非但不能将朱伯鉴那小子拉下水,反倒是伤了父皇的面子,委实是得不偿失。

故而西景王微笑着又坐下了身去,与皇长孙笑道:“皇侄识人倒是好眼力,小小年纪便能替圣上分忧了。”

“王叔过奖。”朱伯鉴也笑了笑,继而望着蒲风和李归尘正色道,“既然皇爷爷将这案子全权交给了你二人,此前萧少卿说了什么也只好作罢了。”

他说完这话,萧琰僵硬的笑意就如拼在了一起的破碎瓷器,轰然就颓垮了下去。朱伯鉴抱着臂打量着李归尘,沉吟道:“李归尘也好,杨焰也好,暂且不论。萧大人既怀疑蒲评事,为了避嫌,审查此案也只好是以你为主了。余可以再给你一天时间……”

李归尘躬身行了礼:“不敢再拖延时日有负圣上恩典,此时此地,臣已可当场将此案辨明。”

萧琰神色大乱,不合时宜地惊慌道:“夜色已深,伤了二位殿下的尊体又该如何是好?”

朱伯鉴冷声道:“萧大人还不退下,难道要余派人将你请出去吗?”

萧琰躬身埋着脸,连连退到了人群中,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众人皆以为李归尘会将此前萧琰带来的人证一一盘问,故而不少人心道这案子只怕是又要审到半夜。

可李归尘一开口,将他们惊得有些咋舌。

“臣本愚钝,可若想探明白这血书案,却是不得不提起日前锦衣卫指挥使骆仪新之死。”

众人都知晓此事,骆仪新这几年来一直都是锦衣卫的统领,他这一死任谁也看得出是给夏冰腾位子。少数久在官场的人不由得回忆起杨焰与夏冰可谓是血海深仇,却是不知道杨焰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李归尘环视了众人道:“诸位大人想必心知肚明,骆仪新落马的一大起因便是日前大内失踪了十数宫女,而后与皇城之内相连接的海子上便漂起了浮尸,这些浮尸被认定为那些宫女,故而此事直指锦衣卫守卫皇宫失职。然而,这件事绝非如此简单,反而暴露了很多问题。

其一,这些死者并非宫女。且依臣之见,想偷运这么多宫女尸体出宫,无论是水路还是城门都是行不通的,故而凶手才用私妓房的年轻妓女替代。

其二,刘仙虽认下了杀害释明等人的罪名,却唯独不承认水女案与自己有关。且一夜间杀害十数名年轻女子投尸,单以刘仙一人之力,并不可能达成。”

萧琰不顾一切地插嘴道:“刘仙本人便是锦衣卫子弟,少不得认识什么落魄锦衣卫,便是如你这样身份的。”

“你且记住了此点!”李归尘瞥了他一眼,继而又道,“萧琰所说的状书伪造的确不假,可这始作俑者却并非是蒲评事。只可惜血书案的凶手刘仙已死,可大家理应记得,刘仙曾不止一次提起过自己有位知己,且不愿透露其姓名,恐其遭牵连。

一如萧琰所言,此案确是有人抓住刘仙嫉恶如仇且郁郁不得志等特点教唆其为了‘正义’杀人,可这教唆之人究竟是蒲评事这样一个与凶手仅是查案往来之人,还是他临死仍念念不忘的那名所谓知己?”

西景王道:“一派胡言。”

李归尘望着他正色道:“并非胡言。实则就算是臣不出来纠正,萧琰此人的那番话也是经不得推敲的——动机并不连贯。若是蒲评事单为了一举成名而有意设下此局,刘仙自然在她掌控之中,如此一来在水女案发生之后,蒲评事怎么会意识不到此案与刘仙无关?

如此一来,她必然会顺理成章地将此案尽量从血书连环案中剥离出去,这样日后才能自圆其说,又怎么会在方才直言驳斥水女案并非和骆仪新及失踪宫女有关?这便是破绽其一。”

萧琰摇了摇头,微笑道:“即便如此,蒲风此人写了妖书才牵扯出这些祸事,难道就能逍遥法外了吗?”

然而就在这时候,蒲风忽然就跪倒在了西景王和皇长孙面前大哭道:“此书乃是罪臣家父遗著,家父此生郁郁不得志,临死之愿便是让此书能为人所见,劝人向善……如今罪臣也算出人头地,替父印刻出版此书只为尽了这份微薄的孝义,还求王爷和殿下成全……再者这《业镜台》所书的本就是阴曹业镜上显示的荒诞之事,又谈何萧大人说的那些呢?”

朱伯鉴见蒲风哭得几欲昏厥,这些话听着也是颇为令人动容的样子,唇角忽然轻轻挑了挑,心道这丫头果然聪明。西景王可是世人争相传颂的大孝子,她便借着西景王有意维持忠孝的一点,将这罪名推了出去。

自己曾和她说“南楼客已死”,其实只是要她宽心罢了。毕竟书是不是她写的已无人可考了,加上她不顾脸面地在众人面前这一大哭,若是再严加追究她的责任反倒显得过于无情,惹得非议了。

果然西景王揉着眉头扬了扬手道:“所谓‘百善孝为先’,本王亦感于蒲评事的至孝之心,此事稍后再议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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