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声+番外(123)

他捏着裸熊,突然笑了笑。

常舒曼趁机帮“周蜜月”小朋友把裸熊抢回来。

“周蜜月”小朋友开开心心地抱着裸熊“哒哒哒”地跑开了。

周宁生看着周依侬夹着裸熊一副唯恐他再来抢的没出息样儿……居然还躲到一边去了……

“你多大了?居然跟周蜜月抢玩具?”常舒曼侧头斜眼看了周宁生一眼,有点嫌弃。

周宁生脸上有了和刚刚周依侬同款的委屈表情。

“那只裸熊是我的。”

“……”

“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你忘了吗?”

“……啥玩意儿?”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是意外,不小心手滑发了个片段

这章已经替换啦>3<

第65章 周宁生×常舒曼(二)

“叔,宁生这孩子,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房间的门开了一条缝,周宁生悬在半空预备敲门的手硬生生放下。

透过门缝,他清楚地看见沈姨坐在房间的床上,手里捏着一张照片。

她正自说自话。

她捏着的是周老爷子的照片。

那句话周宁生听得真切,但沈姨没察觉到他在门外。

一道门的阻隔,周宁生愣了很久。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日子,混着过呗。

……

他记得父母来接他的那天,他爷爷正给他系上一条红腰带。

那年他本命年,十二岁。

红腰带是根布条,他爷爷折腾了四个多小时去县城里割的红布。

那天之前,他的日常是,放羊和被骗。

骗他的是他爷爷,他每天都说“你爸爸妈妈明天就会回来了”。

每次他都会信。

周宁生实在想不明白,故事里放羊的孩子用“狼来了”,骗了很多人。他也是放羊的孩子,但他总被骗。

来的不是狼,来的是他的爸爸妈妈。

骗他的不是别人,是他爷爷。

他牵着羊站在村东头,站了一整天。最后也没等到爸爸妈妈。

他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上当。但每次爷爷说爸爸妈妈会回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去相信。

村子是最普通的村子,这里的人都姓周,周家村因此得名。

周宁生平常接触的人很少。除了爷爷还有住对面小山坡的沈姨。沈姨其实也姓周,这么称呼纯是因为她嫁给了隔壁沈家村的一户人。这里的女人地位不高,称呼都连缀着丈夫的姓或名。

周宁生站在家门口叫了一声“沈姨”。

他爷爷便说他不懂规矩。

倘若她丈夫还活着,称呼一声“沈姨”也就算了。但现在,她丈夫没了,“沈姨”这个称呼自然叫不得。

沈姨站在对面的小山坡上,看着周宁生牵着羊走出来。他叫她一声“沈姨”,他爷爷就会轻轻拍一下他的头,示意他闭嘴。

她说:“没有关系的。我倒听习惯了,叔。”

周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当过兵,参加过抗日和解放战争,世道太平以后,他回到故乡,一直待在原先的周家村,无欲无求,准备在这里过完一辈子。

周老爷子无欲无求,但他儿子周延“很有追求”。周延觉得这里很没劲,也不想念书了。初中毕业以后,他领着青梅竹马的小姑娘周素彩跑到外地闯荡去了。

周老爷子的妻子去世得早,加上现在儿子一走,他一个人,突然有点不适应。

但这种不适应也没有持续太久。

他战友的女儿,十三岁嫁到隔壁沈家村的那个。去年她丈夫没了,转过年来,婆婆也撒手人寰。

丈夫和婆婆走后,她重新回到了周家村,家就住在周老爷子家对面的小山坡上。

她回来以后,村里以前几个和她玩得好的大姑娘时不时会来找她唠唠嗑。

周老爷子有时候也能隔着条道,和她唠上几句,没以前那么无聊了。

又过了没几年,周老爷子无聊的日子宣告彻底结束。周延和周素彩每年只有过年会回来。这次过年,他们抱回来一个还没满周岁的孩子。

按辈分取名,宁字辈,叫周宁生。

春节结束,周延和周素彩走的时候,把孩子扔在了周老爷子家。

周老爷子乐呵呵地接受了。

周宁生断奶之前除了吃羊奶,基本上吃遍了村子里同龄人妈妈的奶。

周家村有个叫翠花的姑娘,刚生完孩子。生完孩子的第二天就生龙活虎地下床干活了。

翠花身体壮,奶水也多。

周老爷子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翠花不在意地摆摆手。“叔,没事,我怀孕的时候小米粥当水喝,现在奶特别多。宁生我抱回家喂了,正好还能和我们家帅帅做个伴。一会喂完让我男人给你送回来。”

周家村民风淳朴,村里几十户人,相互很熟稔,关系简单纯粹。周宁生吃完“百家奶”,受尽了各种“周叔叔”、“周阿姨”的关心爱护,但长成了一个干瘦小男孩,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干瘦小男孩周宁生牵着羊回来了,又习惯性地叫了一声“沈姨”。

周老爷子在背后拍了他一下,让他别叫了。

周宁生牵着羊到了屋后。

其实他情绪不是很高,刚刚在村东头放羊的时候,同时在那边池塘里溜鸭子的周宁帅看着他望眼欲穿的样子,嗤笑了一下。

周宁帅一边漫不经心地数着鸭子头,一边对周宁生说:“你别看了,我爸说,你爸妈不会回来的。”

“可是我爷爷说他们回来,今天就回来……”

“他骗你!”

“你胡说!”

不欢而散。

最让周宁生感觉到心理不平衡的是,翠花阿姨喊周宁帅回去吃饭,隔着很远,就听到一声一声的“帅帅,饭好了”,“帅帅——”

周宁帅听到妈妈的喊声,也不应也不着急,低着头饶有兴致地揪一只鸭子屁股上的毛。

翠花姨叫了几声没人应,原本情深意切的呼唤瞬间变成咒骂。“周宁帅!你个饿不死的!回来吃饭!”

周宁帅这才不紧不慢地站起来,用脚赶着鸭子回家,临走前还对着望眼欲穿的周宁生说一句“你又被骗了”。

周宁生很生气。

他形容不出那种感觉,长大以后才知道那是所谓的“嫉妒”。

他那时候只是一味地生气。他气爷爷骗他,也气周宁帅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念想。

他把羊拴在屋后,站到周老爷子面前,脸色有点灰暗。

周老爷子赶快打个哈哈:“你爸爸说,今天就回来,这不快过年了嘛!那就是明天,明天你爸爸妈妈肯定就回来了!”

周宁生赌气睡了个懒觉。

赌气没去放羊。

果然,明日复明日,他爸爸妈妈还是没回来。

后来他逐渐摸索明白了,每年他爸爸妈妈只回来一次,其余时间,他都会被骗。

周宁生老老实实地放羊,不再傻乎乎地一直垫着脚看村口。

除夕那天的早晨,村头来了辆客运大巴,周延夫妇从车上下来。周宁生觉得这次爷爷应该没骗他,早早地站在村口等着。

爸爸妈妈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他觉得有点陌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激动。

领着爸爸妈妈回到家的时候,周宁生发现爷爷和沈姨杀了他的羊。

农村杀羊跟杀猪不太一样。杀猪是直接捅刀子,白进红出,干脆利落。杀羊则是把羊先吊起来,在羊身上割道口子,下面放一个小桶,羊血一点一点地流进桶里,直到羊血尽而死。

周宁生凑过去看了一眼,羊身下有半桶血,还在滴最后几滴。

他看了一眼,便不省人事了。

醒的时候他听见了周素彩的声音。

“宁生这是晕血,不是什么大事,城里有些小孩也是这样的。”

她的语气很不满,说到“城里”二字的时候,还带着点倨傲。

周宁生闻到了羊肉汤的香味。

他睁开眼的时候,周素彩又说了句:“看吧,我说的是对的,一会就没事了。”

周宁生没和她有太多的交流,他爬下床,走到灶台前。

周老爷子给他盛了一碗汤。

周宁生吃了几片羊肉,喝了口汤,最后用筷子夹起一块深褐色的东西。

羊血。

他轻轻咬了一口,口感像豆腐。

羊肉汤还有大半碗,但周宁生没什么胃口了。

沈姨在旁边说了句:“宁生天生心软,我听说只有心软的孩子才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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