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长得太重,赵公子躺地上挣扎了几下也没自己爬起来,倒是就着脸朝地的姿势打起了鼾,显然是睡着了,还睡得挺香甜。
炎渊这次是真的生了气,司弥估摸着他是想亲自监督赵胖子在地上躺一晚,非但没有离去,反倒挥退众人叫醉花阴小工给自己送了吃的喝的上来。
小工见地上躺了个肥硕的赵公子,又见炎二少爷对其视而不见的模样,也就不敢多问,只好先应了是,出了包间便把这事告诉了姑姑。
方才人多挡住了视线,等人都走光了,司弥才发现这包间竟是看楼下舞台的绝佳位置。
整个醉花阴搭建是个回字楼,中间偌大的空位是留给方才楼下见到的舞台,而从二楼起,四周基本都是包间,包间靠着舞台的位置清一色的半人高栏杆,即便是坐下来也能保证顾客视线不被干扰。尤其是这个包间正对楼下的舞台,衣袂翩翩的姑娘,陶醉声乐的顾客,全都收入眼底。
炎渊抱着司弥坐到围栏旁,没一会儿东西就被送了上来,花茶点心摆了大半桌。
炎渊捻起一块送到司弥嘴边,像哄小孩似的说道:“醉花阴的声乐入耳是享受,他家的糕点也是一流,呐,尝尝这个,你肯定喜欢。”
司弥本想扭头拒绝,但一想到此地人多杂乱,逃跑起来会比炎府方便许多,而想跑就必须放松炎渊对她的警惕。斟酌一番,司弥选择委屈片刻换得日后安宁。
见她吃了,炎渊是真的很高兴,连忙讨好似的顺她脑袋上的毛发,“我怎么说来着,只要你好好的待在我身边,我绝不会少你吃食好好待你,你看你现在连路都无需走,全程都是我抱着。”
他这话说完,顺毛的动作突然缓下来,转头看向地上躺着的赵公子,眸光忽明忽暗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讲真,若不是有事在身,司弥倒还真享受被炎渊顺毛的待遇,之前在云芝境老狐狸也总是这么顺她毛,怪舒服的。
司弥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她方才在想什么?!这个念头太过危险,让司弥开始警惕起来,老狐狸曾同她说过“温水煮青蛙”,炎渊莫不就是用的这招。
这一下,司弥是真的明白什么叫人心险恶!震惊的同时,又不由为自己的机智惊叹,幸亏她察觉的早,否则就要被炎渊这家伙框了,这么一想又有些小得意。
她果然是只不为美色屈服的肤浅猫儿。
炎渊正因她吃东西吃得欢而高兴着,哪里猜得到司弥的内心世界如此之丰富。
人嘛,一高兴就会做出让自己更高兴的事情,比如喝喝小酒什么的。一边喂司弥吃点心,一边喝着美酒看向舞池,真是痛哉快哉!
也不知是心情好还是如何,几杯酒下肚炎渊便有了醉意,浑身开始乏力,但抱着司弥的力度却是半点不减。
司弥正想着等他再醉一点就跑掉,包厢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那人没敲门。
炎渊靠着栏杆正好背对包厢门,但司弥却透过炎渊肩膀看清来人。
女子面容娇艳,一袭红衣甚是夺目。撇去衣着不说,她身上的味道司弥再熟悉不过——此人正是那日街上抱着猫的女子。她走到炎渊身后看着他怀中的司弥,挑起食指抵在唇下,露出一抹邪笑:“炎二少爷?”
明明是叫炎渊,可她目光不曾从司弥身上挪开一分一毫。再看炎渊,原本还有点意识,现在一手撑额一手抱着她,双目紧闭,似是睡了去。
司弥双眼眯成一条缝,暗道不好,这女的给炎渊下了昏睡术!
没有听到回答,女子安心地将爪子伸向司弥,一把把她抱进怀里,司弥正要反抗,女子却先一步抚摸着她毛绒绒的身子,摁住她的后脖颈道:“我还是头一回瞧见模样这么好看的灵猫,要不你随了姐姐我,保证比你跟着这傻男人过得好”
傻男人?司弥扭头看了眼正呼呼睡的炎渊,嗯,是有点傻。
还没看上多久,女子便用食指挑着她的半边脸颊把她脑袋转了过来。
“看他做什么,他有我好看?”
司弥瘪瘪嘴,心道:你确实好看,可你脸上脂粉太多,味道太熏人,炎渊身上倒是干干净净的,尤其是晒过太阳后更讨她欢喜。
她喜欢炎渊身上的味道,不喜欢眼前这女子身上的味道。
自然,这话她是不敢说的,指不定她现在的小命还得看这人心情。
包厢虽正对着舞池,视野开阔,但醉花阴当年为了来客着想,包厢只能看得到舞池,却看不到别的包厢里面发生着什么。
不知是不是女子术法高深,司弥被抱走一事炎渊不仅毫无察觉,甚至那女子在路过赵公子身边时踩着他背走过赵公子也没有半点动静。
都睡死了。
第41章 这是一个大长章
司弥环顾着四周,本以为黑漆漆的山洞,不想进来却是别有洞天。
凹凸不平的石壁里嵌入了一颗颗大小不一的夜明珠,它们散发着不同色泽的光芒,反射在石壁上让整个山洞都显得十分漂亮。
“这就是我住的地方,喜欢吗?”红衣女子温柔地抚摸着司弥的后脑勺,一步一款地走过数米长的小石桥,石桥很小,小到几步路就能走完。艳红的裙摆在石桥上拖行,发出沙沙声响。躺在美人怀中听着桥下流水发出悦耳轻响,司弥不仅毫无危机感,反倒露出好不惬意的享受表情。
走过石桥,又是一大片荷塘。荷塘中央是只高出水面半手掌的青石板,一块一块如同虚线连成一条在荷塘穿行的路。碧荷之中夹杂着或含苞待放或半遮半掩又或大大方方展示自我的荷花,清香弥漫在整个洞中,叫人心情舒畅。
而红衣女子的裙摆虽在水面拖行,却不染半点水渍。
再往里走了一会儿,一张鲜红的大床赫然映入眼帘。
远处看着只觉鲜红无比,凑近来司弥才发现,那床是罕见的红玉石床,对修行者而言是上好的宝物。
它虽只有红衣女子的腿弯高,但却大得可以容纳六、七人在上面翻滚也不觉得拥挤。不止是石床红,连装饰石床的,上接数米高山洞顶,下垂至红玉石床四周的圆形帷幔也是红的艳丽。
帷幔看着便不似凡物,它的表面不时反射出点点荧光,在整个山洞中都十分夺目,这倒与红玉石床有些像了。
司弥不禁心中感叹,这女子也是神奇,红衣、红床、红帷幔,在这般艳红的环境下竟也能睡着?
红衣女子将司弥放到红玉石床上的羊绒毯上,这大概是唯一的一抹别的颜色。她食指在司弥唇边一划,道:“我解了你的封印,现在你可以说话了。”
司弥听她的,尝试发出一个音,果真恢复了正常可以说人话。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司弥仰头问。
红衣女子笑得魅惑众生,斜坐在床边一手撑在司弥面前一手搭在腰腹,道:“你猜。”
“……不晓得。”她若知晓还会问吗?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她不似要害她的样子。
“你若好好待在这儿,我自然会好好待你。”
司弥眉头轻挑,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你看,反正你现在也走不了,倒不如坦然地接受现实,这样我会对你很好很好。
——你陪我几十年,我好好照顾你如何?
往日炎渊说出的话突然司弥耳边响起,连带着他做过的事也被勾起在回忆里。其实他人还挺好的,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醒了没有。
她甩甩头把炎渊从脑海挤出去,不行,炎渊那小子关了她许久,可别对他心软。
红衣女子看她摇头模样有趣,问她:“你在想什么?”
司弥抬头问道:“我还不晓得你叫什么,到底是谁,抓我来到底要做什么?”
“日后你便知道了。”
司弥很是疑惑地看着她,搞不明白她到底要做什么。
“日后?你也要一直关着我?”
“放心吧,我没那么无趣。”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叫……”红衣女子话语一顿,像是在回忆,“云烟,陈云烟。”
还以为她名字里也有个红,没想竟然跟红没用关系。云烟……嗯,倒是个不错的名字,就是跟这艳丽夺目的红十分不同。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她说出“云烟”两个字的时候,眼中好似闪过一抹司弥看不透的情绪,就好像……皎洁的月色下突然浮现一抹乌云,虽然顷刻间便没有了,但却叫人觉得整片天都清寒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