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呀?那你就别吃呗,又没人逼着你,是不是?你冲我一个小孩子施威做什么?逞英雄呢?丢人不?”
“你!”
“我我我什么我?形势比人弱就低头!爷昨天被你们扔进来的时候可一声没吭!现在轮到你们了,受不住了?我只让你们啃猪菜,还没让你们去刨茅坑呢!”巴豆收了笑脸,眼神冷下来。
昨天这些人把他们三个小娃娃扔进牢房的时候,有人在笑来着。
能欺负南陵王的孩子,他们很痛快吧?
得志小人。
寝殿那边,柳玉笙跟风青柏已经到了好些时辰,左等右等却始终没见三个小娃娃回来,北仓皇强挤笑脸,命身边老太监亲自去牢房看看。
殿内很安静,气氛也沉闷。
柳玉笙跟风青柏来了之后并不多话,既没问北仓皇病情,也没提关于诊治的半点话题。两人一个态度,等他们家三个娃儿回来。
一个时辰后,太阳偏了西,殿外终于现出老太监身影,后头跟着三个小身板,当前一位蹦蹦跳跳的,脸上笑容灿烂。
“爹爹,娘亲,我们回来啦!”
风青柏微微转眸,视线落在娃儿小脸上,“在外面野了一夜半天,好玩吗?”
“太好玩了!爹爹我跟你说,这里的禁卫军不经吓,全都是没有骨气的,哈哈哈!皇帝爷爷,等你身子骨养好了,有精力的时候把那些人给换了吧,不然不定什么时候,那些就成了卖主求荣的主了。”
瞧着巴豆这般得意的样子,柳玉笙立即猜到他肯定是做了什么事情,自己给自己把怨气出掉了。只是眼下这个场合不方便问,不过她能想到,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否则老太监的脸色不会那么一言难尽。
“爹爹,娘亲,我可想你们了。”红豆也从后头冲了上来,扑进爹爹娘亲怀里,然后扯着自己身上的小衣裳,“昨晚没洗澡,身上臭臭了。”
“待会娘亲带你们去梳洗,好好睡一觉。”
“肚子也饿,没有好吃的。”
“那梳洗过后先吃点东西。”
任由女儿撒了会娇后,柳玉笙把安静站在后头的七七拉了过来,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可有被欺负?”
七七朝女子笑了下,摇头。
“有我在,七七怎么会被别人欺负了去!”巴豆挤进来,嘟嘴不满,“娘亲,七七不会说话,你要问什么问我嘛,我一晚上没回来,现在回来了你看都不看我一眼!”
爹爹好歹还斜了他一眼呢,娘亲都不理他,娘亲不爱他了。
“你还好意思委屈呢,要不是你横冲直撞的,能在外面一晚上回不来?”柳玉笙好气又好笑,她这边还没开始数落呢,儿子自己反倒先委屈上了。
真长能耐。
“皇上,小儿小女一夜未归,仪容不得体,本王先带他们回去梳洗整装,皇上若有要事,我们改日再谈。”风青柏起身,淡淡同北仓皇告辞,拉着妻女儿子便往外走。
根本没等北仓皇答话。
“南陵王妃!——”龙床上,起不来的男人拍着床板,大喊了一声。
柳玉笙已经走出几步开外,听到喊声回头朝男人笑了笑,“皇上放心,妾身定会用心研究,待新药出来的时候,会第一时间禀报皇上。治病医人不是想想就能医好的,需要时间,还请皇上稍安勿躁。”
话毕,女子跟在男子后头扬长而去。
呆在殿内那么长时间,全耗在等人上了,北仓皇想谈的事情根本没来得及。
眼睁睁看着一家五口走远,北仓皇眼睛猩红,强撑一口气,“大牢那边发生何事!”
“回、回皇上,奴才到得天牢,看到禁卫军二队全都在啃烂菜叶子……据说是南陵小世子跟小郡主不满牢房里的伙食,把气撒到禁卫军头上了,要禁卫军吃掉一筐菜叶子才肯离开天牢。”老太监跪伏下来,磕磕巴巴把事情禀报上去。
“牢房伙食?难道朕还得、山珍海味把犯人供着?全是……嚯嚯,一群没用的东西!嚯嚯——全部,杖五十!”
内室里嚯嚯声不断,老太监得令后立即退了出去,不敢多留,免得自己成为下一个活靶子。
皇上此番把南陵王夫妇请进宫中,在老太监看来越来越不像是明智之举。瘟疫的事情还没解决呢,皇上这都快要被活活气死了。
那一家子人,当真是一个都招惹不得,连个几岁的奶娃娃都不能小看。
巴豆这边一出了皇帝寝宫,立即绘声绘色把自己的天牢一日游给讲了出来,说到整治笑话他们的禁卫军时,更是眉飞色舞。
“你还得意?要不是他们有顾忌,就你这种小祸天天闯大祸不间断的性子,还想有命出天牢?”风青柏声线微冷,给儿子泼冷水。
“爹你这话我不认同,我是南陵王的儿子,行事能没点分寸?小看我,就是小看你自己。”
风青柏手痒。
第一五零二章 不能太看得起你夫君
回了幻辰殿,等三个孩子梳洗完毕吃了些东西,柳玉笙就压着他们歇息去了。
巴豆话多,本来还想继续在娘亲面前嘚瑟嘚瑟自己的战绩,结果被压着上榻后,沾床即睡。
红豆跟七七也几乎立即睡着。
看着三张睡得沉沉的睡颜,柳玉笙眼底泛起心疼。
“他们昨夜在大牢里一定都没睡。”刚见着娃儿时她就看到了娃儿们眼底下的青黑,以及一脸倦容,只是三个孩子都不说苦,在她面前强撑着,她便不去戳破。
“都爱干净,随我。”
柳玉笙转头看向背手站在床前的男子,“孩子们醒着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句话?”
整天一副恨不得把巴豆回炉重造的模样,跟现在略带骄傲大相径庭,真该让他去照照镜子。
敢情有洁癖还很得意?
男子转眸,朝她看来,勾唇淡淡一笑,“也随你。”
柳玉笙,“……”
斗嘴,柳玉笙很少有赢的时候,干脆自己转移话题,“风青柏,我想出宫,看看那个死掉的人。”
“你是说第一个死于瘟疫的人?”风青柏微讶。
“嗯。这场瘟疫爆发已经几个月时间,今天才传出来死了人,应该是几个月来的第一例,不然北仓皇也不会听到消息之后吓成那个样子,立即把我们给叫过去。”柳玉笙笑了下,笑意带着讽刺,“如果不是有这第一例,怕是他还认为自己十拿九稳,觉得能把我们拿捏住。”
话毕,看向风青柏,眼神透出深意,“你昨天那么笃定给我说,三天之后北仓皇会亲自把孩子们送到我面前,就是因为这个吧?”
也就是说,男子昨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更确切一点,这件事情,或许跟风青柏有关。
这些年来,对于他在外面的事情,她其实很少过问。但是不代表她懵懂,什么都不知道。
风青柏走近,牵起女子的手,“走吧,你既然想看看,便带你去看看。”
“嗯。”仨孩子至少得睡上三四个时辰才会醒,时间足够他们出宫一趟了。
柳玉笙不担心他们出宫期间北仓皇会趁机对孩子们做什么。
相反,正因为孩子们还在宫里,所以她跟风青柏出宫反而不会受到阻拦。
仨娃儿在北仓皇眼里就是最好的人质。
出宫的一路,果然没有受到任何询问跟阻拦。
宫外,皇城,依旧处处弥漫着沉重演绎,还有一种不知名的紧张。
瘟疫一日未退,百姓们便终日惶惶,大街上所见的人,没有一个脸上是有笑容的。
皆愁眉紧锁。
下马车后,柳玉笙跟在风青柏身后走了一段路之后,还发现了点不对劲的地方。
沿途看到不少百姓们三两凑一堆,谈论的话题有点怪异。
她隐约听到北仓皇三字,再观百姓神情,脸上、眼里都藏着愤慨。
“来得及时,那句尸体应该还在都城衙门。北仓皇派了不少人过来查死者死亡原因。”停在都城衙门前,风青柏抬头看着衙门上方牌匾,“但是瘟疫患者的尸体不能久放,晚上就会被人运出城烧掉。”
“那就赶紧进去啊,停在这里作甚?”柳玉笙疑惑。
“等人。”风青柏无奈道,“有时候不能太看得起你夫君,南陵王三个字也不是在哪里都吃得开的。”
“真难得,你还有自知之明啊?”柳玉笙揶揄,也明了了男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