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慕的话点醒了当局者迷的晋王。只要始元帝真的死了，那他现在的所有烦恼就会迎刃而解。
可，要怎么进宫去杀始元帝，却成了难题。
明白了晋王心中所想，李青慕将心中深思熟虑的结果说出，“恬然夫人可用。”
“恬然夫人身为皇上妃嫔，怎么会为我去刺杀皇上？”
“大皇子登基，恬然夫人的去处为何？”
晋王走到太师椅前坐下，回道，“按大顺祖制，恬然夫人为皇上诞下一子，会在二皇子封王会随二皇子居住。可恬然夫人是大顺和亲而来的公主，她只能嫁给新皇。”
“恬然夫人所诞下的二皇子呢？”李青慕低下头，问道，“大皇子会留二皇子一命吗？”
在大月皇室，先皇后宫中未育有子嗣的妃嫔会下嫁新皇，父妾子承。而诞下子嗣的，则会随自己的儿女出宫建府居住。
可恬然夫人不同。身为大顺和亲来的公主，无论她为先皇诞下几位皇嗣，最后的结果都是成为新皇的妃嫔。
始元帝登基为皇时，为迎娶先皇同样是从大顺和亲而来的思然皇后，曾亲手摔死了思然皇后膝下稚子。
只为，名正言顺，不违祖制。
“恬然夫人身为大顺皇室公主，最是重视礼仪伦常。二皇子又是她的心头肉，她自然想二皇子平安无虞。”李青慕心中划过哀伤，和亲公主的命何其苦，“如果皇上活着，大皇子就注定登基。为了自己，她会拼上一拼。”
晋王看向李青慕的目光变得深邃，“可若我答应了不娶恬然夫人为妃……”
大月土地贫瘠，这上百年的时间里，大月一直靠依附土壤肥沃的大顺而生活。后宫之中有一位大顺公主为妃，几乎成了所有为皇者的共列。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天下众民相信大月与大顺关系和睦，他们的温饱会得到解决。
“再去大顺提亲。”李青慕将视线落到窗外，“大顺民风保守，你们这样对待大顺公主只会让他们愤怒。你若是肯放过恬然夫人与二皇子再去大顺提亲，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恬然夫人嫁过来不过十年时间，大顺会同意再嫁一位公主过来？”晋王又问，“听闻大顺的仁后很重视皇室们的公主们，为了不让公主和亲，她曾经让大顺新皇下旨公主不和亲……”
李青慕闻言轻笑出声，她娘不是不同意大顺公主和亲，只是不同意她和亲。
“你笑什么？”见李青慕不说话只抿嘴笑，晋王问道。
晋王对大顺所知道的，都是从知柳那里得来的。对于大顺皇宫和大顺仁后的态度，他一点也不了解。
“没什么。”李青慕回头看向晋王，挑眉道，“我娘曾经说过，不舍不得。眼下你若想得到皇位，就要将恬然夫人拉拢过来。至于能不能从大顺再娶一位公主过来稳定民心，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若你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李青慕略停顿，脸上露出讽刺之意，“你还配为一国之君吗？”
晋王本淡下的怒气再一次窜了上来，沉着脸看眼前的李青慕，他阴冷的道，“你对大顺倒是了解。”
“知柳是个能说会道的。”
晋王甩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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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拉拢
晋王将李青慕所说与巫奉天和谢远行细细商量后，两人都觉得此计可行。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始元帝必死，而恬然夫人，也必须拉拢过来。
次日一早，晋王带身着华丽的芸姬进宫看望昏迷不醒的始元帝。而李青慕，则化做了芸姬身侧的婢女。
进了皇宫后，晋王与芸姬直奔始元帝所居的建章宫。而李青慕则换了身宫女服饰后，在晋王在宫中的心腹的带领下前去西宫，直奔恬然夫人所居的兰林苑。
兰林苑中，恬然夫人正对镜自哀。
自得知始元帝将不久于人世的消息，她便整日抱着二皇子以泪洗面。
她怕，怕自己要下嫁给成为新皇的大皇子给大顺皇室蒙羞，更怕自己的稚子与自己阴阳相隔。
可这是命，她挣不过。
当李青慕随着小太监来到她的宫殿后，眼睛哭得红肿的恬然夫人甚是惊讶。
她一是惊讶这小宫女为何会不得召见而站在自己面前，二是惊讶此时长大了的李青慕，让她心中生起一丝熟悉之感。
无视恬然夫人惊愕的神情，李青慕连膝盖都未曾弯一下，用大顺语直接说道，“参见依晴公主。”
依晴，是恬然夫人的未嫁到大月时的闺名。在大月，无人得知。
恬然夫人在微愣之后，马上将宫殿之中的宫女太监尽数打发了出去，并命心腹守在外面，不许外人接近。
恬然夫人看站在身前面无表情的李青慕，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说大顺话，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无视恬然夫人的问题，李青慕淡然的对恬然夫人说明了来意。
当听到李青慕让恬然夫人去行刺始元帝时，恬然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须臾的震惊后，恬然夫人的脸上竟是露出一丝欣喜，“皇上，皇上是装的？”
“皇上早晚会死。”明白恬然夫人心中所想，李青慕冷声道，“你不要妄想着皇上不死，你身上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你若是同意，晋王会保你与二皇子性命无虞，保住你大顺公主的颜面。你若是不同意，晋王一样能杀掉皇上。界时，晋王要对你如何……”
看着面前之人脸色慢慢变得透明，李青慕拿过纸笔，画出了大顺宫中令牌的样子。递给恬然夫人后，李青慕又道，“我本是大顺人，能知道你的闺名，走到大月皇宫中与你说上这样的话，你心中应该明了晋王是得到了谁的支持。晋王，注定为皇，可若你不顾大义，最后的结果不再单单是你的如何。想一想你远在大顺后宫的母妃。想一想思然公主改嫁与大月新皇后，她母妃是何后果。”
思然公主下嫁给大月新皇后，大顺皇帝一怒之下将其母妃打入冷宫，最后惨死。
“你的意思是……”恬然夫人心中骇然，李青慕话中意思，大顺竟是将手伸到了大月皇室中来。
李青慕没有回答恬然夫人的问题，而是冷笑一声，“依晴公主，有些事，有些话，心中明白便好。若说出来，引来的纷争可就不止是大月内乱了。你身为和亲公主，对这其中的厉害应该比我清楚……”
恬然夫人闻言紧闭上红肿的双眸，心脏因李青慕带给她的消息而狂跳不已。
李青慕能说出大顺宫中密事，能画中大顺宫中令牌，定是皇室派出来的人无疑。这样说来，大顺，是真的要对大月动手了。
想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恬然夫人才睁开双眸，她眼中滑过一丝精光，“只怕，你身后的主子想要的不止是大月皇上的命吧。”
恬然夫人在大顺时虽然只是名庶公主，可自小生存的环境却让她的嗅觉敏锐。大顺皇上既然肯扶持晋王除去始元帝登上皇位，那背后的目的肯定不会如此简单。
李青慕没有回答，任恬然夫人在心中乱猜。她的目的是让恬然夫人去杀始元帝，让大月大乱。别的，她不管。
“既然你的主子能让晋王登基为皇。”恬然夫人昂起头，提出了她的条件，“那我希望晋王后的下一位傀儡皇帝，是我的皇儿。”
看着李青慕微愣的表情，恬然夫人冷声道，“刺杀皇上，九死一生。如果另一坐皇城之中的主子不能答应我的条件，那我没有理由为此去拼命。我大不了随我皇儿一起死……可你主子这些年的绸缪，就要付之东流了。”
李青慕收了脸上错愕的表情，拿出一道手谕交给恬然夫人，淡然道，“这上面所写，是晋王对你的保证。至于你所要的，”看着野心不小的恬然夫人，李青慕道，“既然是傀儡皇帝，自然是要找一位有大顺皇室血脉的来坐。我想不出我的主子，有什么理由拒绝你提出的条件。”
恬然夫人将手谕收好后，对李青慕又道，“什么时候动手？”
“越快越好。”李青慕道，“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将我送出皇宫。”
恬然夫人一愣，“你与晋王同来，为何让我送你出宫。”
“自然是为了你。”李青慕道，“你所提出的要求是我的主子没有考虑到的，你要亲笔写一封书信让我带回去。晋王并不信我，我从你这里出去他定会搜身。为了不让这信落到晋王的手中，我只能先他一步出宫，寻机会回大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