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宛这话等同于变相承认,前几天县官府失窃和死人,都是跟她有关系的。毕竟经过苏夫人的推理,以及探听得到的消息,她知晓陆承德丢的是什么东西。
但苏夫人故作不明,只豪爽地拍拍她的肩膀:“那是自然的了。这件事就交给我,半个月后会有游商到来,届时你可得请我喝酒。”
别说靳宛自己家里有几缸桑葚酒,光是能从游商那儿买到酒,就称得上是一件幸运之事。苏夫人这般说,显然是表达自己替她穿线搭桥的意愿,意味着她会介绍靳宛与游商认识。
这明显是一种荣誉,若靳宛本身是个普通的酒楼掌柜,听了此话高兴还来不及,根本不会不乐意。
事实上,靳宛恰好需要苏夫人做这个中间人,所以她的高兴是发自内心的。
“绝对会让苏夫人喝个痛快!”说完,她喜笑颜开地与苏夫人作别。
相比较于威灵帝国的原酒,桑葚酒的味道与功用皆更上一筹,论价值一定是超过前者的,她不怕苏夫人不喜欢。
衙门前站了几个衙差,陆承德的头颅已被回收,这会儿估计在棺材里。但那门口的血迹,却是还未冲刷干净,守门的衙差们俱是铁青着一张脸。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一个少女率领着几个打扮朴素的汉子,朝衙门这边走来,那是怎么看怎么显眼。
“什么人,站住!”
远远的,严逸出言喝止那帮不知打哪儿冒出的平民,声色俱厉。
“当日带人抓走靳海的,就是此人。”长安君的声音在靳宛脑中响起。
当即,靳宛眉目间闪过森冷。
她悄无声息地攥起了拳头,抬眸望着那人,脸上的神情高深莫测。
严逸继续恶声道:“再朝前走,本捕头就不客气了!”
他还没有见过靳宛,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就是陆承德心心念念想要他们抓来的少女。
近来严逸在衙门诸事不顺,先是县官府失窃、发生命案,自己被陆大人好一通训斥。再来是日夜不休地守在赵典屋外,等待窃贼光临好将人一举拿下,结果证明那几天他们是白等了。
最后,还不等他在陆大人面前建功立业,对方就于昨夜惨死了!陆大人死无全尸,要说他心里一点儿不恐惧,那是不可能的。可他好不容易走到这个位置,岂能轻易让位?因此严逸派手下快马加鞭,将此间事情以书信的形式上呈给城主大人,自己则忍着满腔憋闷,率领部下守在衙门外。此刻见靳宛等人并未闻声止步,他深感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立马决定要拿这些人出
气。
哪知在他想动手之际,那少女走了没几步,便停了下来。
由于陆承德的死状太恐怖,所以岳阳城的百姓走到了附近,都会选择绕道而行,根本不敢经过衙门前方。也就是说,此时除了靳宛等人,这里只有那帮衙差。
这对靳宛来说有利无害。
她缓缓勾起唇角,弯着眼睛露出一个甜美的笑。
“几位差大哥,不知你们可否让个路?”
严逸嘴巴一咧,狞笑道:“看你这小娘们儿长得还不赖,大爷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快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要不是没那闲工夫,他倒想跟这小娘们儿逗趣一番。看她身娇体柔的,肯定很容易推倒吧?
“哦……可惜你不计较,我却有笔账想跟你们清算。”靳宛面色倏地一寒。
严逸终于反应过来,来者不善!
于是他大手一挥,几个衙差立马冲到他面前,执刀防备地看着对方。
靳宛再次抬脚,恍若不觉前面有危险。见此情景,严逸眯眼打了个手势,衙差们一窝蜂地冲了上去。
同福客栈的伙计收到老板娘的吩咐,这时自然不会袖手旁观,都是大大咧咧地走上前,说笑间便把衙差挡下。
有个衙差举刀对准一个大块头,不料对方一拳砸出,竟直接把刀给砸成两半!
大块头露牙憨笑:“抱歉,没控制好力度。”
当场就把周围的衙差吓得浑身一哆嗦。
严逸也看到了这个画面,他的瞳孔骤然一缩,明显也被打击的不轻。而靳宛心无旁骛且一路畅通无阻,没多久便走到严逸面前,仰头冲他翘唇微笑。
回过神来的严逸,见只有她一个人,心里没有丝毫的惧怕。
他冷笑出声:“你这小娘儿们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想找死,那大爷我就成全你!”
说话间,严逸一刀朝着靳宛的要害劈去。那些伙计并不清楚靳宛的底细,就近的两个汉子见她遇险,一脚踹飞了对手就欲上前英雄救美。紧接着,让人惊掉眼珠子的一幕发生了——
第241章 乌龙
身形娇弱的靳宛恰到好处地避开刀锋,俯身前冲时一记重拳打出,正中严逸的下巴!
霎时,一颗门牙夹杂着鲜血,从严逸口中喷出。
靳宛一拳把严逸打蒙了,他呆呆地捂着嘴,看着靳宛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到了这一刻,他才想起之前沈行他们回来时,传递的那些消息。可惜太迟了,靳宛的攻击接连不断,严逸只有勉力防御。他拿着一把刀都没机会砍人,只能将其当做格挡的武器,左支右绌地边挡边退。
靳宛的弱板是体力。毕竟是没有内力的人,原身又不如前世的她,从小便接受各种高强度的训练。
因此不论是上回跟沈捕头他们打,还是这回跟严逸打,靳宛都必须速战速决。若让严逸喘过气来使用轻功,保不准该跑的就是她了。
两人又纠缠了片刻,最终靳宛瞄准严逸抬手的空档,全力踢出一脚。严逸肋下中招,加上退到了门槛边,瞬间失去平衡摔倒,连刀也掉到了地上。
此时,靳宛竭力忍住大喘气的欲望,让自己表现得十分平静。当严逸吃痛地捂着伤处,她面若冰霜地走过去捡起刀,直指严逸的喉咙。
“你是靳宛?”严逸恨恨瞪着她。
靳宛默然,冷冷注视着他。
这副表情看在严逸眼里,那就是靳宛瞧不起他,连跟他说话都不屑。然而实际上,靳宛是在暗中深呼吸,平缓激烈打斗后加速的心跳。
如不这样做,她一开口定能让严逸听出异样,让敌人知道自己的弱点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丫头,你打的真不赖啊!”身后,大块头大笑着说。
严逸看了看那大块头,又扭头对靳宛恶声恶气地说:“你带人到衙门闹事儿,别以为这件事没人管!城主大人与陆大人私交甚笃,你这般目无王法的行为,他绝不会轻饶!”
他严逸活了近三十年,还没遇上过这么荒唐的事情,竟然会有贱民敢带人来衙门打衙差?
偏偏让人无语的,是他们这帮衙差真打不过人家。
靳宛却在这时用刀尖划过他喉咙,一行浅浅的血痕赫然出现:“闭嘴。”
只说了两个字,严逸便全身僵硬不敢乱动,生怕那把刀捅穿自己的喉咙。
沈玉溪赶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一幕。
他穿过人群,把一个包袱递给靳宛,低声道:“掌柜的,东西都照你的吩咐备齐了。”
靳宛接过包袱,把刀塞到他手上,“你来看着他,免得他使坏。”
之后,她就孤身一人前往牢房,沈玉溪和同福客栈的伙计都在县衙门口把守。
左笙早就听到了动静,所以靳宛刚走到牢房周围,他突然跳了出来,对着靳宛单膝跪地。
“属下参见太子妃!”
靳宛听见这声称呼,又是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县衙的衙差都出去了,剩下的仅有在门口的那几人,所以太子妃无需担心。”
靳宛的心思被他拆穿,叹了一声说:“快起来吧!大个子不是同你说过,只需跟随其他人唤我‘掌柜’吗?还有,以后不要动不动便下跪,说起来我跟你家殿下还未成亲呢。”
宫里出来的人,规矩就是多。
“既然太子妃不愿意要这个称呼,那属下日后便改唤‘主子’。”左笙应声而起,恭敬地道。
殿下交代得很清楚,今后太子妃就是他要随时保护的对象,一切都听她的吩咐。
靳宛想来想去,觉得自己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跟他纠缠不清。是以她点点头算是默允,左笙面上这才现出喜色。
“主子,这是爷让我交给你的东西。”
左笙拿出一叠账本,呈到靳宛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