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家的世外高人(60)

然而,他哪怕是这一点,也是叫我喜欢的。

我曾经对玉丹说喜欢便是喜欢,纵然是男是女,又有什么打紧的。古往今来,痴儿怨女,神仙眷侣,这个中滋味,只能由你自己体悟,旁人是说不清半分痴迷明白的。如今我才算真正明白,一喜欢上一个人,他哪些是好哪些是坏都已不重要了,只因为你心里他再坏的地方,也都是讨人喜欢,叫人无奈的可爱之处。

然而这时候我满脑子昏沉,再也撑不起半分气力来了,几乎要压在修齐身上时顾温然忽然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强硬的将我半搀了起来,他的神色有些说不出的冷峻与漠然,直直的看着我,语气却是不符的温柔和顺:“你想见见巫瑞吗?见见他死了没有?他现在恐怕满身都是蛊毒,我可不敢碰他,但见一面,倒没什么大问题。”

“好啊。”我无力的靠顾温然抓着我的那几分力道撑着身体,冷冷笑道,“你即便敢碰,也要看我愿不愿意;但是他哪怕要搂着我,我也是高高兴兴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温柔……

☆、蓝玉泉的为人

石板地冷的入骨,我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只听见了一人低声说道:“你想要的我已经做到了,别再对我发号施令,你算是什么东西。”

倦意沉重的将我拖进黑暗之中,没入悄无声息的夜间,我很快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做了一个黑暗而不见光的梦。梦里有很长很长的路,但见不到底,也没有任何光,我麻木的不停走下去,也终见不到希望,然而我却不知疲倦的走了下去。

将我再次惊醒的是巫瑞冰冷的手指,他脸色苍白,掌心贴合着我的掌心,颓然的坐靠在另一边,铁栏将我与他隔离了开来。

“巫瑞。”我低低的喊他,声音却在这空旷的地方轻轻幽幽的散了开来,空的叫人心惊胆颤。

噤声。

巫瑞竖起食指贴在嘴唇上,温柔的看了我一眼,很快闭上了眼睛,手掌也松松落了下去。我急忙抓住他的手,忍不住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忽轻忽重,飘忽的很,但总算是还有,我竟不知该安心还是该慌乱,只觉得心里空空的,像被割开了一个大洞一样。

“他快死了。”

地牢里忽然出现他人的声音,我循声看去,只看见了蓝玉泉站在外头,他神色淡淡,眼眸里却满是悲悯。

“是吗?”我紧紧抓着巫瑞的手,苦笑了起来,“他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蓝玉泉平静的看着我说道:“我能救他,可你还敢再信我一次吗?即便你肯信我,我要你下跪求我,你又肯吗?”他半蹲下来透过铁栏之间的空隙看着我,神色平静,“你肯吗?你又敢吗?”

“我对你从未有过一丝怀疑。”我道,然后轻轻松开了巫瑞的手,平静的立起上身,轻轻跪了下来,但约莫是那蛊虫的力气还没有散去,我听见膝盖重重的磕在地上,响的可怕,“我求你。”

不知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疼,大概是因为这时候我心中已经绝望的过头了。

蓝玉泉急忙退了两步,他看了我好一会儿,忽然一脸慌乱的跑走了。

我跌坐回去,巫瑞还是毫无动静,我摸索着伸出手去抓着他已经落在一侧的手掌,沙哑着声音祈求他:“别丢下我,求你了……巫瑞,别丢我一个人。”我的声音渐渐从大到小,约莫是感觉到了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希望,我便又开始说起别的事情来了。

“我第一次见你,只觉得你真是个单纯又俊朗的外邦人。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所以我即便喜欢了你,也一点儿都不知道,后来玉丹出了事,我带他隐居了之后,因为伤了你,便对自己说,我与你只是亦敌亦友,谎话说久了,我就连自己都不清楚是真是假了。”

“我不是因为蛊虫去见你,也不是因为什么琐事想劳烦你……只是我想见你。”我的眼眶干涩,竟连一点点悲伤的眼泪都流不下来,只能哑着嗓子慢慢说下去,心痛如锥,“我想见见你……找个无所谓靠不靠得住的理由,只是为了去见你一面。”

“我从来不知道喜欢上一个人会是这样的感觉,它太痛苦了……巫瑞,求你拿回它,我宁愿我这辈子都不要懂得。”

我不知道我自己流泪了没有,但我却感觉到巫瑞的气息一阵弱过一阵,难以言喻的窒息感再度充满我的胸口。

最后我实在是太疲倦了,只能隔着冰冷的钢铁与巫瑞相偎而眠。

这次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一直在山上隐居,后来有一天墨朗走火入魔,我为他疗伤时被误伤,不治而亡……再然后便是我的葬礼,还有顾温然沉静的面容,与巫瑞决绝的离去,他最终与秋蕴弥携手归隐南青再不复出。

再然后……便是一片虚无的苍白,遮天盖地的白。

等我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蓝玉泉跪坐在我身边,他似乎正在收拾什么,身边放着一盆满满的血水,还有纱布上几乎干涸的暗红色。我看着他,他却低着头慢慢的整理着自己的银针,然后淡淡对我道:“我没欠你什么了,谈慕丹,该还的,我已经都还了。”

很久以后,我才真正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然而这时候我只是看着他修长青白的双手,轻轻说道:“这是一双医者的手,我从来没信过这双手的主人,会由着它肆意沾上鲜血。”

蓝玉泉顿了顿,闭着眼睛静静道:“转过它手的性命太多,鲜血沾与不沾又有什么区别。医者的手,不该是把他的病人变成任人宰割的猎物。杀人就是杀人,再为他冠上什么冠冕堂皇的词也没有用,辜负病人的信任,我从很早开始,就已经不配做一个大夫了。”

“玉丹他……与你有关吗?”我斟酌问道。

“谈玉丹?”蓝玉泉愣了愣,“他怎么了?”

我心中已经明了恐怕蓝玉泉与玉丹一事无关,不由语气更为温和了一些,说明道:“玉丹他不知患了什么嗜睡之症,他十八日睡下后,之后每一次醒来都是十八日那时的记忆,之后醒来时的记忆全无,日渐衰弱,也愈发长眠不醒,我心中实在很担忧。”

蓝玉泉听了,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他很快就收拾了药箱离开了,我也因此看见了他方才身形遮掩了些,就躺在我面前石板上的巫瑞。

巫瑞几乎浑身都被裹上了药布,然而呼吸与脉搏却趋渐平静了下来,我急忙扑在石板边缘抚摸他苍白的面容。蓝玉泉果真没有骗我,他的确治好了巫瑞,虽然他还没有醒……然而我却已经觉得心满意足了。

一个人若真到无能为力的地步,简直做什么事都束手无策。

巫瑞的眼睛在我指下轻轻动了动,我急忙移开手,贪婪而专注的盯着他苍白的面容。直到他的眼睫微微颤动时,才无意识的发出了声音,几乎喜极而泣。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白加黑

最近快过年了_(:з」∠)_大家应该都忙起来了吧

☆、愤怒下的仇恨

巫瑞好的不算太快,一直半睡半醒着,而这几日又陆陆续续有人被擒到这地牢里头来。

地牢里昏暗无光,只常日点着烛灯,我也不知过了几日,只知道渐渐的地牢里几乎都快塞满人了。人一多,自也有些人心中愤懑难平整天叫喊谩骂不休,然而我只挂心巫瑞,蓝玉泉再也不曾来过,我因而也无法询问任何人巫瑞如今的情况是否正常。

不过蓝玉泉能让我同巫瑞在一块,叫我能好好照顾他,我已经很满足了。

又过了大约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近来实在是分辨不清时辰了,地牢之中又来了一个人,似乎是因为性情暴烈,便同我们锁在了一块。

巧的很,这个人我也认识,是慕元清。他带来了一些情况,跟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好的好消息。

我与巫瑞已经被关了几乎有半个月了,凤先生的身体近来衰弱了许多,江湖许多有些名望的掌门人或是散人都没了踪影(自然,都是被关在了这儿或是死了)。然后他为巫瑞诊了脉,平静的告诉我:如果巫瑞能够醒过来,就能活;如果他还是这么一直睡下去,那就只能是一直睡下去了。

他也许……再也不会醒过来,待到生机散尽,他便会于香甜沉眠之中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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