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家的世外高人(59)

巫瑞看了我许久,露出安慰与温柔的神色来安抚我道:“等此事一了结,咱们再去看康青也不迟,你不要担心。”

“嗯。”我点了点头,事到如今,自然还是以主谋为重,阿青那边暂时搁置一下……应当也是无事的。

京华颇为繁华,尤其现下天色渐晚,约莫是有什么佳节或是夜会,红彤彤的灯笼挂满了整个京华府,尚未昏黄的天空被染得犹如火烧云朱霞漫天。只是这些与我与巫瑞都没什么干系,我们俩寻了一家客栈住下,近日赶路实在奔忙了一些,若再不好好休息,恐怕都撑不住。

但事实上,我只休息了一个时辰。

我开始反复的思考一些事情,比如说天机、墨朗、顾温然……还有阿青。这些人或是事情像是乱糟糟的线条纠缠在一块一样,我不知道该从何理起,也不知道该到哪儿结束,只是觉得莫名的心烦意乱,它们纠缠在一块就像是一团乱麻,你看它纵横交错,根本无法梳理开来一分一毫。

睡不着……

我无意打扰巫瑞休息,因此只是自己坐在屋子里发呆,这时店小二送了一碗云吞面上来,我恰好有些饿了,便接了过来。

夜风微凉,我坐在窗边一口口的吃着云吞面,肉香汤鲜,的确滋味不差。窗外灯火闪烁,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我手中羹勺还未放下,忽然只见一抹银蓝略过,那颜色实在独特,虽在人群之中也难以忽略,不由多瞧了两眼。

那银蓝衣服走了两步,似乎略有所觉,转过头来冷冷瞧了我一眼。

人太多了些,那银蓝衣服又是忽闪而过,我实在看不清他的整张面容,然而他森冷如刀锋的目光却叫我记忆犹新,尤其是他那眉骨处横跨而斑驳可怖的伤疤……

不对!

我骇然往后退了两步,撞翻了椅子,几乎不必多想,我也知道我现下一定是满面震惊之色。

这个人……这个人……他与我长得……一模一样!

刚刚一个过路的小姑娘提起的莲花灯照亮了那个银蓝衣服的脸,那般熟悉又略显得陌生的一张脸,除了他眉骨处那些可怕的伤疤,简直同十年前追杀恶人的我一模一样。诚然,我现在性子温和的多,然而我却深知,我与十年前依旧没什么大变化,我还是那个谈慕丹。

与其说他像我,倒不如说,他同我满是杀气时的模样是相同的,但若平静下来,他的脸便只能说是与我相似了。

短暂的震惊过后,我稍稍冷静了一点,再探出窗外看时那银蓝衣服却已经不见了。很快我就想起了之前巫瑞与秋蕴弥提及的那个男人——木琉,被流放的南青人,肩上纹着情蝶,真正杀了那几大门派弟子的凶手。

但是他的脸虽然相似……却并非是面具一流,也不像伪装,但是也不应当是人皮面具才是。

可若真的是木琉,他的真面容并不与我相同……哪怕相似才对。

云吞面已经凉了,在夜风中透着一些似有若无的馨香,我拿不准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微微推了推那碗,却没能推动。仿佛我的手指一下子便软弱了起来,而力气全被抽去了一般,又或者是这碗忽然就与桌面粘在了一块儿……

我猜我中计了。

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客官,您要不要收拾……”

店小二略显谄媚滑稽的声音渐渐变得温和而端雅。

“味道如何?”

真是……完美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一语双关。

终于期末忙完了……QVQ

☆、揭开朦胧迷局

“不错,甚至可称为我吃过最美味的云吞面。”

我无力的支撑在桌子上,尽量维持一点体面,然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蚕食我身体上下的气力,叫我几乎只能软倒在椅背上。

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还牵着一个孩子。

这两个人我都很熟悉,一个人叫顾温然,一个是修齐。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是修齐,他才不过是那么一个孩子,懵懂无知,天真纯善,自我收养他那一日起,直至方才,都未曾怀疑过他。

“你似乎并不是很愤怒,也不惊讶?”顾温然隐含笑意道,施施然抱着修齐坐了下来。

“愤怒什么?惊讶什么?”我笑道,忍不住摇了摇头,“时至如今,又有什么好愤怒惊讶的,难不成我愤怒惊讶了,一切便能重来,什么都不会发生?更何况,我谈慕丹从来不会后悔走过的路,自然也不必愤怒惊讶,你有什么招,尽管说,也尽管使便是了。”

顾温然似乎轻笑了一会,平静的看着我,温柔道:“你果然是这样的反应,我没有猜错,你你就不好奇巫瑞先生发生了什么吗?”

“哦?那他发生了什么。”我心里一沉。

“你看,你还是在意,你在生气,我只是提了提他,这么大反应做什么。”顾温然轻佻的一扬眉,笑嘻嘻道。

我怒而反笑:“看来我反应的确很大了?”

“你眼里的怒意太明显了。”顾温然感慨道,“你简直都不像那个拒人千里之外的无垢先生了。”好在他的废话也仅仅到此就结束了,他很快就对我说道,“巫瑞的虫蛊反噬了,你说,少了主要的蛊王也就是情蛊在他身体里抵抗,他最后是会被吃空,还是变成一个废人?”

“什么意思?”我几乎扑在地上,无力的贴着桌子,连指尖都不再打颤了。

“我的意思就是……他当年为了你亲自除掉了他半条命,然后之前又为了讨你欢心消耗了不少虫蛊治疗自己的眼睛,现在他总该吃点苦头了。你说对不对?”顾温然故作害怕的站起身来往后一退,他怀中的修齐害怕的缩了缩,泪眼朦胧。

我不知道修齐是怎么了,然而也没有余力去担心他了,只是抓紧了最后几分力气问道:“你对巫瑞做了什么?”

“不是我对他做了什么,慕丹,是你对他做了什么。”顾温然的声音此刻听来分外残酷,甚至连尖刀都不及他的尖锐,硬生生将我心底最柔软无助的那一部分彻彻底底剖切了开来,疼的几乎叫人窒息。

“你说得对……我太忧心他了,甚至远超他自己忧心的程度……”我苦笑道,然后顿了顿,低声问道,“看来我体内的蛊毒,与你有关了……”

顾温然歪着头笑了笑,然后慢悠悠开口:“它与蓝玉泉有关,是蓝玉泉给你下的巫蛊。你隐居的太久了,久到你封闭耳目,偏听偏信,久到你……太相信蓝玉泉,又太怕劳烦姬乐逸了。你实在不该毫无一丝怀疑的,慕丹……也许你太相信自己,又太不相信自己了。”

“哈……”我摇着头不置与否,又问了一个问题,“修齐……也是你安排好的吗?他才这么小,什么都不懂……怎么会……”

“他是个没被牺牲掉的牺牲品。”顾温然轻柔的摸了摸修齐满是泪痕的脸颊,轻快的笑道,“恰到好处的被你带走了,你简直不知道我多感激,连老天都在帮我。幸好他还熟悉他的父亲,他当然什么都不懂,但巧合跟亲情,总能让一个孩子放下所有戒心……甚至我今天说了什么,他过一个月两个月就会忘记,只要我还一如往昔,那我依旧是他高大完美的父亲,你说对不对,慕丹?”

不知为何,我忽然哼笑了出来,浑身上下毫无力气的趴在桌子上,只剩下声音渐渐低哑:“修齐,你过来……让谈阿叔好好看看你。”顾温然挑了挑眉,还是将怀里不停抽泣的修齐放了下来,那孩子斟酌了一会,小跑到我怀里,我艰难的伸出手梳理了一下他的头发,却惹得他放声大哭。

“阿叔……修齐……修齐……”他狠狠抽噎了好几下,大眼睛里不停浮出泪珠,然后毫无阻挡的流了下来,“修齐好怕。”

“阿叔在这,别怕。”我的手轻轻落下去,毫无知觉的拍在他的背脊上,任由他大哭着往我怀里挤着。

在这一生之中,这一次大概是我最为无能为力的一次了。

这时我忽然风马牛不相及的想起了墨朗说过的一句话,他说“桑罗花期长久,芳香也难以淡去,即便是折断了,至少也可以留存半月,极是顽强。”他没有说错,巫瑞这个人即便受了何等的重创,在我面前也非要装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简直叫人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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