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一心好算计,本想利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来压景福卿,逼她让出正室的位置,哪晓得这节骨眼景福卿刚好有了身子,计划一下打乱了,他还在想对策,结果景福卿生了个女儿,这简直就是老天爷都站在他那边,当即和自己娘通了气,把外室和儿子从外面接了回来,先是说景福卿生不出儿子让李家蒙羞,外室已经生了儿子,本该将景福卿休了让位给外室,但景福卿这么多年在李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们李家不是无情之人,被休的妇人名声也不好听,不如就在李家以妾室的身份继续待下去,刚生的女儿也不会没了父亲。
景福卿刚生完孩子大伤元气,却活生生被气笑了,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一腔愤恨压了下去,她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过就是想让她继续给李家挣钱罢了,她心即死,但那时候没有力气和李家争,只说事情来得突然让她好好想想。
李家也不敢逼的太过,害怕把摇钱树逼没了,月子期间怕亏了她的双眼,也算伺候的好,鸡汤鱼汤时不时的也有,但那外室和李一就在面前晃荡让她怎么不恶心?就算勉强吃下去也吐出来,吃不下去奶水也不好,让孩子跟着受苦。后来把月子熬出头,景福卿乘家里人不注意,偷偷带孩子跑出来了,她没办法,只有回家先寻娘亲和哥哥,后面再想办法。
林满听完只觉得气血上涌,这是怎样的人间极品?景福卿说的还算轻巧,她坐月子那段时间外室能不欺她?男人和婆母又不是她那边的,过得如何艰难只有自己知道。
“若他们来找你,那你还要回去?”
景福卿低头看着孩子,眼神迷茫,呐呐出声:“我不知道……”
她不想回去的,李家让她恶心。但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不回去,能去哪儿呢?
林满看见了她的神情,握住她的手叹道:“我说两句你随便听听看,要是不中听你就当着没听见!这世道对女子尤其苛刻,大多仰仗男人而活,一旦和离或是休妻,对女子名声都有损,何况你现在又有了孩子,闺女儿在你心中是宝,在别人眼中只是个拖油瓶,你夫家就是拿捏住这一点,谅你不敢离了他们,不然哪有去处?但俗话说嫁汉嫁汉,添衣吃饭,结婚不就图个知冷知热的身边人吗?夫妻二人心在一处才叫过日子,你夫家的心早就偏到那个女人身上去了,回去了能有好日子吗?”
这些道理景福卿何尝不明白?她道:“我也不想回去的,不满林娘子,我不怕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只是我兄长身子不好,亲事本就艰难,现在我一回去更要被拖累……”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景福卿有她自己的考量,林满毕竟是外人,不好再说下去,只道:“你回去问问你娘和兄长的意见,他们是你至亲的人,定是会为你考虑的。”
两人在空间呆了有些时候了,林满估摸着李老酒应该走了,出去后外面果然没了李老酒的影子,回去的路上有些忐忑,两人在李老酒面前突然消失,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话来。
在经过李家坝时林满特意注意了下村子里有没有什么消息,却听到一个大汉说上山砍柴的时候碰到醉倒的李老酒,又笑话了他几句,其他倒没听到什么,她稍微松了口气。
林满和景福卿结伴而行,两人轮流着抱孩子,林满前世帮哥嫂带了许久孩子,抱个孩子轻车驾熟。
回到小苍村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林满先将景福卿送回景家,刚到门口就正好碰着出来倒水的景大娘,景福卿眼眶一下便涌出泪来。
景大娘先看见的是林满,而后才看见后面的景福卿,惊讶出声:“福娘?”
林满和景大娘打了声招呼,多的话也没说,赶着去周氏家接平平了。
本来说天黑前回来,周氏说平平已经等了一天,天都黑了也不见人回来,虽然不哭不闹,但是却没有精神,怕是觉得林满已经将她丢了。
林满愧疚的很。
孩子看见林满来了,小嘴撅了半天,到底没有哭出来,乖顺的让林满抱走了,这样的乖巧越发让林满心疼。
谢过周氏,母女二人便也回去歇着了。
第六章:景家
次日一大早林满进入空间看了眼,种的白菜已经熟了,一颗颗又大又饱满,长相十分的好,她将菜都收了,留了一些在空间,拿了少部分出来,然后又种了些当季的蔬菜。
忙完这些她松了口气,好歹暂时解决了温饱问题。
出了空间就听见篱笆门外有人在喊,林满赶忙出去一看,是景福卿,陪着来的还有一位老妇人,头发梳的光亮整洁,虽然上了年纪,但眉眼都不难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林满在原身记忆想了,是景大娘。
她眼睛肿的厉害,昨夜似乎哭过。
林满过去开了篱笆门将他们让进来,讶异道:“景大娘你们怎么过来了?”
景大娘道:“昨晚福娘回来便给我们说了昨天的事,要不是你出手相救,他们母女还能好好的?说你是救命恩人都是当的起的,今天是特意过来谢谢你的,晌午你别做饭了,带着平平来我们家吃,别说什么麻烦不过来,灶上的老母鸡已经炖上了,你不来可就浪费了!”
林满听了便道:“话都被大娘你说完了,我还能说啥?那中午我就不做了,来你家捡个现成大娘你也别跟我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再说当初沈郎走了,大娘也是帮过我家的,这份恩情我也记得呢!”
景大娘觉着林满是个实在孩子,只是可怜年纪轻轻的却两次守寡,也着实可怜。
“别等中午了,待会儿你跟平平就过来,我那还准备了些小零嘴儿,你带平平来玩耍解解馋,我不多说了,回去看火去。”
林满应下了。
景福卿没走,她等自己老娘走了后才道:“满娘你放心,我没把那地方说出去,我就跟娘说你把李老酒打晕了,到时候娘说起你也别说漏嘴了。”
“我晓得,昨天地里种的白菜熟了,你带两颗回去尝尝味儿,你们来的时候才摘的,新鲜着呢!”
景福卿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这么快?昨天我瞧你地里还是苗子呢?这地方这么神奇?”
林满对空间也才处于探索阶段,多的也说不上来,只道:“还在试呢,我今天又种了些种子,先观察观察。”
景福卿点点头:“你那缺什么种子给我说,我家虽然有地但是没人种,我哥身子不好,娘也不太会种地,我更不会,家里剩下不少种子,给你匀些。”
林满说行。
她回身把屋里屋外快速收拾了一次,给平平也换了身干净衣服,扎了个双丫髻,锁好门窗,和景福卿一道去她家了。
景福卿回到小苍村后似乎整个人都安定了,没有提一句李家的事,她俨然已经把林满当知己朋友,去景家的路上还把自己家情况简单说了一次。
景家原本在京城做官,说是名门望族也不为过,只是家大业大内里也乱,他们景家就是内里烂了,而且烂的一塌糊涂,她娘就是内斗的牺牲品。她哥小时候聪明,又是嫡长子,就总有人惦记他的命,十年前京族出了事,她和她哥差点没命了,是娘拼了命才将他们救出来,逃到了这里,她哥的身子也是那时被坏了。
景大娘夫家也不姓景,景福卿兄妹俩是来了小苍村以后,改了母姓,夫家姓什么景福卿没说,林满也知趣的不问。
她前世没少看宫斗宅斗文,脑子里面随便想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景福卿说的越简单里面就越乱,宅大斗争就多,景大娘怕是失败的那一方。
林满握住景福卿的手:“是福娘你们命大,逃离了那个糜烂的笼子焉知不是福?”
景福卿露出一个笑:“我知道呢,虽然刚来的时候不习惯,但适应了以后发觉日子好的不得了,连娘都说宁愿在这过一辈子,也不要回去那吃人的鬼地方。”
林满听出她话里满满的厌恶,看来是真厌极了京城那地方。景大娘一家子从锦衣玉食奴仆成群的人上人一下变成事事需亲力亲为的平民百姓,个中苦楚哪是旁人能体会的呢?他们能日子好好过起来,景福卿是打心底里佩服。
说话间已经到了景家,一进门便看见一个年轻男子躺坐在院坝的躺椅上,守着一个摇篮,他面色呈不正常的惨白,嘴唇一点血色也无,面颊已经深深的凹陷下去,青色粗布衣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的,整个人神行消瘦,太阳晒在他身上就像要将他融化了一般,只有那双漆黑的眸子还算有神,听见路口有声音望了过来,林满和他对上视线愣了一下,她从未见过男子有这般的琉璃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