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姐姐问到在哪里买的?”
“在天宝街的琢玉堂。那一对确实没有了,但是最近进了很多新款式,妹妹有空可以去逛逛。”
提到玉佩,方寸忽然想到那个男人,又想到湖面上的船……
对了!那个男人既然是紫梦的情郎,紫梦现在在这里,那个男人是跟谁在偷情?
察觉到方寸一顿,紫梦关切问:“怎么啦?”
这个胸大貌美的姐姐,要是知道自己的情郎跟别人欢爱,一定很受打击!方寸咬着唇,纠结要不要告诉她真相。
“紫梦、紫梦!”前厅跑来一个小丫鬟。
“怎么了小夏?”
“老太太要吃温茶,四处找你呢!”
“好,我这就去。”
紫梦看向百里琸:“卓公子,八方圆就在前面,您跟着我。”
方寸傻愣愣地要跟着他们,紫梦却拦住她。
“金乌,厨房杂役正当忙,你也快回去吧。”
看着他们渐去渐远的背影,方寸懊恼没有抓住与百里琸说话的机会。
没关系,既然这次能碰到,说明还有下次。
或许弄清是谁请他来的,就可以顺藤摸瓜……
方寸怀着心事往回走,不防面前突然立着一个人。
“百、百里大人!”
他不是跟着紫梦走了吗?怎么去而复返?
“你是方府的人?”
百里琸静静看着她,声音一如初见时冷漠。
方寸没了先前的泼辣,这次倒不敢跟他直视,舌头也有点打结。
“大人,南因楼那天,我不是有意骗您。”
方寸见他半天没说话,刚抬头,忽然腰上一紧,被他搂住
第14章 桃李春风
“你……”
紧贴的胸膛传来他炙热的体温,他的手,居然伸进了她的衣服 !
他想干嘛?!该不会是要……
方寸刚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探入衣襟的手突然离开,百里琸放开了她。
“这玉很不错。哪里来的 ?”
方寸见他手上捏着一个玉玦,正是她从“登徒子”身上扯走的那个!看他玩味的神色,难道看出她不是玉玦的主人?
“是……一位公子送给我的!”
她急于摆脱偷窃嫌疑,借用紫梦的套路编了一个谎,可说完就后悔了。
赠玉之举历来表示倾慕之意,百里琸肯定会误会她与人有情 !
她赶紧补充:“只是借给我玩的,并没有真正送给我!”
百里琸摩挲玉玦的手指停下来,笑道:“我瞧着喜欢,你也借我把玩几日如何?”
方寸一顿。
心上人向自己讨要物件,她高兴都来不及。但这是她复仇的重要线索,不能弄丢啊!可是看他爱不释手……
方寸咬咬牙:“大人,你想玩几日?”
百里琸见她犹豫不舍的样子颇有几分媚态,不禁心头微动,轻轻勾起她的下巴。
“你愿赠几日?”
方寸见他眼眸深邃,绝美的容颜无边魅惑,瞬间心神荡漾任自沉溺在他温柔的注视里。眼看他在靠近,她紧张地闭上眼睛。
“卓兄!”
头顶气息陡然抽离,方寸睁开眼睛,看见方瀚海带着两个小厮走了过来。
“果然是你!”他走到近前,看见方寸时微微一愣,“方寸?”
方寸忙朝他使眼色,但他好像没看见,不知是吃惊还是关切地问:“肚子不痛了?”
方寸做贼心虚,含糊应了声。低眉垂眼的模样好像不自在,又有点娇羞。
方瀚海下意识看向百里琸,恰巧撞上后者饶有兴致的打量。不知怎的心里忽然升起一丝不悦,遂不着痕迹挡在方寸面前 。
“卓兄,十坛花雕还等着你,不准当逃兵!”
百里琸笑道:“我自知在劫难逃。但求瀚海兄手下留情,小免几坛?”
“卓兄不要肖想,今日必定一坛不能免。”
两人相互调侃,临走时方瀚海嘱咐方寸:“回去打声招呼,别让人担心。”
看他们走远,方寸猛然回神,浑身摸了一通,心中崩溃:玉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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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才选贤,有教无类。朝廷突然治学兴教,颁布了一则普及教育的新政。
规定自即日起,凡六岁及以上者皆应入学受教,于文武百行自选科目,学满达标者,赐“有识”书一份,若在庆熙九年内完成学业,另赏足银一两 。
新政一出,举国沸扬。现有学堂门庭若市,权贵富贾更是四处圈地,大兴土木建造私塾。与此同时,教习先生极度稀缺。朝廷委派太学八万师生到坊间辅助,却依然满足不了百姓需求。
欲善其事必先利器。如何在短时间内充备师资成为现今头号国政。“学师”地位一跃至上,成为凌于盐商、地主最值钱的行当。
“……要真有此事,应是官府最先发文设殿,岂会轮到坊间抢头?”
“理论上是如此。但官府颁布文书的流程冗长,造设试殿的手续也颇为复杂。被民间抢占先机自是情理之中。空穴不来风,陈文兄与张宝兄也都去过,想来不会有假。”
这天早上,方寸一进堂厅就听见父母二人在议论什么,神色凝重的就像刚卖房子那会儿。
“爹、娘,你们在说什么?”
夫妇二人一见方寸来了,立马止住话匣。方金枝笑着招手:“寸寸快来,娘特意给你留了海鲜粥,再冷就不好吃了。”
刘友无则板着脸:“现今各家女子勤修学业,争抢着在识考堂投报科目!你却还这么不思进取,睡到日晒三竿才起来!有没有点羞耻心?”
方寸扬起的嘴角瘪下来,委屈地看向方金枝。
方金枝顺势把刘友无推到门口,嘱咐道:“先不要莽撞,瞧瞧形势再说。”
“娘子放心。”
方寸见他要出去,立马放下筷子跳起来:“爹,你要去哪儿?”
刘友无最不喜她一惊一乍的神态,刚要训斥,方金枝忙笑道:“你爹旧时同窗进京,邀他前去相聚呢 。”
中秋家宴后,方寸一直宅居家中,每天都在绞尽脑汁搜寻可以出府的借口 。
今天她爹会见老友,直觉告诉她应该把握住这次机会。
不过她爹一向古板严苛,最讨厌女孩子在外游手好闲抛头露面。想求他带自己一起?不可能的。
方寸眼睛直转,无意瞟见刘友无从衣襟内露出来的银灰细绳,立即想到一计。
她悄无声息绕道刘友无身后,忽然弯腰抓住他的衣尾,惊叫:“爹,你这儿是啥?”
夫妇二人一看,方寸攥着的地方有一片暗红色的污迹,像水又像血,不知是什么。
“这是什么呀?”方金枝搓了几下,“怎么染成这个样子?”
刘友无疑惑摇头:“饭前还是干净的……”
方寸默默走回桌前吃早点,快憋不住笑。
昨天她闲的无聊,用石榴汁和猪尿泡做了许多拇指大小的“石榴珠”。没想到今天竟然派上用场。
“娘子,时间不早了,我该出门……”
“走,先回屋换一身衣裳!”
他们离开后,方寸拿出藏在袖中的怀笔,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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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气不错,街上虽然热闹但风貌大有不同。
方寸发现,往来行人几乎都是一副儒生扮相,三三两两聚在一处高谈阔论。两旁店铺也改头换面,全换成私塾的调调!那个“春宵阁”,明明一座青楼,居然改名“识花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花匠学馆呢!“贪杯酒肆”成了“悬壶坊”、“永兴棺材铺”叫什么“泉有知”……
几天没出来,昔日繁华活泼的金泽皇城居然成了“太学府”?满街文绉绉的呆板劲,真是各种别扭!
方寸发现一家酒楼门口聚集了很多人,原是酒楼刚换新匾,为了应景,又在门前种树,一棵棵桃树苗、李树苗分栽道路两边。据说等树种完,老板会举办一个时辰的流水宴,往来过客可以去里面随便吃喝,所以都在这儿等着。
“桃李园?”方寸小声念出牌匾新名,就觉着眼前酒楼熟悉,似乎曾经来过。
“哎!有劳大伙儿让让,我们少东家出来啦!”
随着一声高喊,人群分开条路,只见一个白衣少年从酒楼里走出来,温和浅笑,一副温文有礼的模样。
是他!
方寸立马认出这是那天在贾馔嘲讽她不懂礼节的人。原来他是“春朵”的少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