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大皇子看见了，嘱咐了一句：“别弄湿了衣服，容易着凉。”</p>
<p>刚说完，小七一个不稳，身形晃了晃，直接掉进了池子里。</p>
<p>大皇子：……</p>
<p>盛子裴：……</p>
<p>盛子裴最先反应过来，心中着急，衣服都没脱，也跟着“噗通”蹿下了池。</p>
<p>大皇子：……</p>
<p>他头疼地对着岸边招了招手——岸边立马出现了一小队人，纷纷下水，其中一半人马忙着救七皇子，另一半，忙着救盛子裴。</p>
<p>湿漉漉的两人被捞上来以后，自然被各自的老爹给教训了一顿。</p>
<p>便连大皇子，也被牵连得受了罚。</p>
<p>第二日，盛子裴一瘸一拐地来了学堂。</p>
<p>小七心疼地几乎要落泪：“子裴哥哥，你没事吧？”</p>
<p>盛子裴一屁股坐在软垫上，结果疼得龇牙咧嘴：“没、没事，我只是想明白了一件事。”</p>
<p>小七正忙着给他掏金疮药，头也没抬地问：“什么？”</p>
<p>盛子裴满脸沧桑：“你家大皇兄的运道，似乎也不是很好……”</p>
<p>大皇子：……</p>
<p>大皇子感觉他为这两人简直操碎了心，不过，在这之后，再逃学，大皇子都会和父皇说一声。</p>
<p>皇帝疼小七疼得紧，知道了以后，倒也再没说什么。</p>
<p>*</p>
<p>日子一天天过去，三人也慢慢慢慢地长大了。</p>
<p>或许是年少时逃学的情谊太过深厚，长大后，三人非但没有疏远，反而比儿时更亲密。</p>
<p>盛子裴平日最爱的事，就是和大皇子争宠。</p>
<p>比如说，如果大皇子给小七送了个泥人，他就一定也要给小七送一个话本。</p>
<p>而每当这时，小七就会给他们一人一个笑，软软地喊一声：“谢谢大兄兄和子裴哥哥。”</p>
<p>盛子裴暗搓搓地盘算着，等什么时候自己的名字排在“大兄兄”之前，人生就圆满了。</p>
<p>不过，圆满不圆满的另说，此时，大皇子看着小七手中的小黄书，直接把盛子裴拎了过来，一言不发地打了一顿。</p>
<p>盛子裴一脸懵逼地挨了顿揍。</p>
<p>结果，回到家后，收到大皇子消息的盛大人没手软，抄起戒尺又是一顿揍。</p>
<p>盛子裴：？？？</p>
<p>找谁惹谁了我？</p>
<p>这个疑惑一直持续到了大皇子的成人礼上。</p>
<p>喝完酒，和小七瞎闹的时候，小七突然吐出了一句淫.词.浪.语，瞬间把盛子裴吓得清醒了。</p>
<p>盛子裴惊道：“你这从哪儿听说的？”</p>
<p>小七：“就在子裴哥哥你给我的书里呀。”</p>
<p>盛子裴：？！</p>
<p>说起这事，小七还挺闷闷不乐：“你送我的话本都被大皇子没收了，不过幸亏我记性好，把子裴哥哥你送的话本的名字都记下来，让小路子重新去买过了。”</p>
<p>盛子裴：……</p>
<p>夜风吹过，盛子裴觉得自己的屁股感受到了一股凉意。</p>
<p>*</p>
<p>整体来看，盛子裴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基本是平稳度过的，每日最烦恼的事大概就是怎么带着小七出去而不被他爹打死。</p>
<p>一直等到了盛子裴及冠那年，朝中的局势突然开始紧张了起来，连带着盛府的气氛，也有些惴惴不安。</p>
<p>盛大人混迹官场多年，拥有敏锐的政治嗅觉。他在风雨欲来之前，就早早地往上面递了折子，请求辞官。</p>
<p>结果，折子还没批下来，却是在大雨滂沱的某日，大皇子来拜访盛府。</p>
<p>盛子裴进门时，大皇子站在窗外，不管外头风雨大作，依然自顾自地开了窗，一身青色的长袍湿透半边。</p>
<p>大皇子没有看他，而是专注地望着窗外，语气平静：“你父亲递了请辞的折子。”</p>
<p>说起这个，盛子裴有些心虚地揉了揉鼻子——从政治角度来说，他们家和大皇子有些理不清的关系，所以盛家一直都是站在大皇子这边的。</p>
<p>如今父亲请辞，就像是让大皇子断了只臂膀，盛子裴多少觉得有点对不起他。</p>
<p>大皇子似乎笑了一下，直白道：“你放心，这封折子，本来就是我让盛大人递的。”</p>
<p>盛子裴一愣，惊讶地看着他。</p>
<p>“只是做个试验罢了。”大皇子的声音既轻又低，“折子递上去了，父皇没有批。”</p>
<p>盛子裴不觉得这个有什么问题，解释道：“我朝惯例，请辞原本就要三请三留的，父亲这才上了第一封。”</p>
<p>大皇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笑容转瞬即逝：“我不是说这个。你且看着吧，不管盛大人递多少封折子，父皇都不会批的。”</p>
<p>盛子裴愣在原地，背后惊出了一层冷汗。</p>
<p>大皇子合上窗，转身，把嘈杂的雨声和雷声都关在了外面，开口道：“子裴，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如果有一天盛家出事，我只送你两个字——”</p>
<p>大皇子顿了顿，朱唇轻启：“军营。”</p>
<p>磅礴的大雨浇湿了整片土地，那些隐隐让人不安的动荡，都被那场大雨掩盖在了震耳的雷声之中，了无痕迹。</p>
<p>大皇子走后，盛子裴一个人站在房里，看着墙角的兰花出神。</p>
<p>盛长风进门，似有所觉，道：“大皇子和你说了什么？”</p>
<p>盛子裴心漏跳了一拍，慌乱地错开了眼神，却又正好在不经意间，看到了盛长风鬓角的一缕白发。</p>
<p>盛子裴愣了愣，右手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摇头道：“没什么。”</p>
<p>盛大人目光在自家儿子紧张的右手上转了转，笑了：“不说也行，你心中有数就好。”</p>
<p>*</p>
<p>事实上，大皇子所说的变故来得比预料的更快。</p>
<p>“谋逆，反党，叛国……大皇子，怎么可能？！”盛子裴红着眼，握着圣旨的手止不住地抖动。</p>
<p>宫人的目光冰冷而又滑腻，闻言，他古怪地笑了一下，阴阳怪气道：“盛少爷可得慎言，此事已是板上钉钉，容不得更改了。”</p>
<p>盛子裴紧紧咬住了下唇，才能克制自己没冲上去打他一拳。</p>
<p>一连串的罪名扣下来后，盛子裴虚无地坐在大堂里，脑子在一片混乱之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清晰的念头——如果大皇子出事了的话，小七怎么办？！</p>
<p>盛子裴心中一慌，转身就要往宫里跑。</p>
<p>但在家门口就被拦了下来。</p>
<p>盛长风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个长子：“你去干什么？”</p>
<p>盛子裴红了眼眶：“小七……”</p>
<p>“七皇子跪在御书房外，想为大皇子求饶。”盛长风冷酷道，“被圣上罚了半年禁闭。”</p>
<p>盛子裴的心直直地落了下去。</p>
<p>“所有皇子中，唯有七皇子最受圣上宠爱，但这件事上，便连他都碰不得，你明白吗？”盛长风语重心长道。</p>
<p>明白。</p>
<p>如何能不明白？</p>
<p>大皇子是个信号，再往后，盛家，还有曾经的大皇子党，一个个都逃不了。</p>
<p>盛子裴连嘴唇都在发抖着，心中有无数的迷茫和困惑，无处释放，无从解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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