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苇赶紧扔下野猪过来拉住了她的手腕,待她稳住身子后又立刻收回了手。
“谢谢,你是谁?这是何处?”她问。
仲苇不知如何回答,去旁边折了根竹枝,兀自蹲在地上,画了起来。
她走过去,弯腰看到他画了条河,然后指了指她。
“我在河里?”她问。
仲苇笑了笑,快速点了点头。
又指了指自己与河还有她。
“你在河里救了我?”她问。
仲苇又点头。
看来,是她落了难,如今什么也不记得,该如何是好。
记忆里一直有人唤她肆清,想来她叫肆清吧。
肆清坦然道:“谢谢。”
仲苇站起来,离她有半丈远,似乎不敢离她太近。
看着那头掉落的野猪,肆清道:“先把它处理了吧。”
仲苇点点头,但又迈不开步子,他犹豫不决,随后蹲下来画了几个简易的小人,指了指肆清,似乎在询问她什么。
“你问我要不要去寻找家人?”
仲苇点头。
只要她想去寻找,他必然会送她去的。
微微叹息一声,肆清道:“我失忆了。”
仲苇眉头皱了一下,然后站起来指了指院子,又指了指肆清,还做了个吃饭睡觉的手势。
“你让我在这里住下?”
仲苇点头。
☆、第 67 章
毕竟她现在无处可去,倒不如暂且住下。
肆清语气沉重道:“眼下我不知能去各方,只能暂时叨扰你了。”
想到肆清多日未进食,仲苇指了指厨房,又指了指肆清与屋外的凳子,示意她去坐着等他做饭。
肆清看着厨房,总觉得迷茫,可眼下她身无分文,一点能证明自己身份信息的东西都没有,又暂住于此,只能付出些劳动来换取口粮。
“我去帮你吧。”
说着,她进入了厨房。
但她无从下手,最后只得无奈道:“我好像不会做饭,我可以给你打下手。”
仲苇点了点头。
虽然说是来打下手的,但肆清没机会做什么,仲苇自己一手包揽,站在柱子旁的肆清显得很多余。
直到看到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灶火,肆清抬了凳子过来坐下,认真道:“我好像会烧火,我来烧吧。”
见肆清认真的想要帮忙,仲苇也不忍拒绝,幸好肆清灶火烧得还不错。
看着自己细皮嫩肉的手,肆清如何也想不起过往记忆,按道理来说,这双手不应该会做粗活,怎么烧起炉火来竟是这般得心应手?
莫非她是个伙夫?
不对,伙夫的手哪有这样的。
瞧着这双手,怎么也是娇生惯养伺候出来的,莫非她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可她怎么一点作为小姐的娇贵脾性都没有?
她看着这个狭小老旧的院子,穿着有些刺痛皮肤的粗布衣裳,与这个看不清面容的雄壮男子同处一室,心里没有丝毫的抗拒与诋毁,这些都不是一个大户人家小姐该有的反应。
那么她到底是谁?
思来想去,仍是毫无头绪。
担忧肆清饿着,仲苇手脚不闲的做了好几个菜。
吃饭时,看着缺了个口子的灰碗,碗里盛着粗糙的米饭,桌上的菜是青菜炒鸡蛋以及青菜炒腌肉。
仲苇眼里满是小心翼翼,肆清看着心里有些动容,她放柔了些声音,道:“谢谢你,看着就很好吃,你多吃些。”
仲苇笑了笑,牵动着黑亮的胡茬。
饭菜下口,并没有她猜测里的难吃,或者说,她自身身体并不排斥这些食物。
莫非她当真是个普通村民,只不过被养在家里不用干活而已?
算了,不想了。
吃了一碗饭,肆清便放下了碗筷,仲苇皱眉指了指厨房与她的碗,又做出吃饭的动作,有些焦虑。
“我吃饱了,你吃吧。”
她知道他多煮了些饭,可她的确没那么饿。
眼里浮现出失落,肆清安慰道:“你做饭很好吃,是我吃饱了,你不要介意。”
仲苇这才心情好了些,笑了笑,他吃了三碗饭,把桌上的菜都吃完了。
肆清帮忙收拾,仲苇指了指脏碗,对她摇头,又指了自己。
“好吧。”
其实她并不想刷碗。
坐在院子里,天色变得昏暗。
晚风吹动竹林,带来一片沙沙声。
肆清看着竹林随着微风摇曳,一点点黑影在夜幕里晃动。
仲苇刷好碗,起身看了眼看着前方的肆清,随后把打来的野猪进行处理。
厨房太小,他不得不拿到院子里来屠宰。
将野猪皮拨下,仲苇熟稔的将野猪分块砍下,要抬着去清洗的时候肆清想要帮忙,被他拒绝了,随后他用粗盐腌制好一切,用绳子穿上猪肉挂在厨房房梁上。
实际上他宰杀之前让肆清不要看的,像她这样的女子,恐怕一辈子没见过什么血腥,肆清倒是很淡然的让他只管做自己的,不必顾及她。
刚开始他偶尔会看看她的反应,见她始终淡然处之,仲苇才放下心来。
清扫是仲苇自己做的,他怕肆清弄脏了鞋子和衣裳。
“这是你新买的衣裳和鞋子吧。”肆清问。
仲苇犹豫片刻,点点头。
“谢谢。”
入睡是个难题,仲苇只有一张床,不可能让肆清睡地上,仲苇只能坐在凳子上鼻梁表示自己可以趴在桌上睡。
肆清有些惊讶,但也没过多坚持。
毕竟这种小屋子,一看就是他个人独居多年所在,要想有个多余的床是不可能的。
睡了一觉,肆清醒来便听到屋外不时有砍伐声。
出去一看,仲苇砍了不少竹子来做东西,从这轮廓来看,应当是个床。
“我帮你吧。”
肆清拿着斧子便朝着竹竿砍去,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下手稳准狠,劈了一堆竹条,几乎每根都是一样大小,并且她连气息都不曾紊乱过半分。
仲苇注意到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还有的反应。
可他什么也没说。
肆清自己也没注意到。
辛苦一日,算是给她做了个新床出来。
今夜两人都能睡床,让几夜不得好眠的仲苇实实在在的睡了个好觉。
清晨仲苇难得的起得有些晚,肆清正坐在院子里不知在想什么。
仲苇做了简单的早餐,吃过后他又要上山,肆清不想闲坐,问道:“我能不能与你一同上山?”
仲苇立刻摇头,摆手拒绝。
山上有很多未知的危险,他不敢带她去。
肆清道:“我不给你添乱,我就是想出去走走。”
仲苇思索片刻,还是摇头。
“你让我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不动,我随你去山下等着也行。”
见肆清主动请求,并答应他不会添乱,仲苇最终还是决定带她一起去。
两人走了许久,来到茂密的森林里,仲苇带她来到前些日子布下的陷阱查看,陷阱里掉了两只野鸡,也算是有所收获了。
他把野鸡捆绑好别在自己腰间,看了眼紧随其后的肆清,然后继续前行。
到下一个陷阱旁,便看到一只黄色的小东西掉在陷阱里,它的腿沾了血,应该是被陷阱里的竹子刺伤了。
一只毛茸茸的小老虎细细叫唤着,周围静得可怕。
仲苇看到小老虎的瞬间便要拉着肆清逃走,可还没来得及跑两步,便看到他们身后有一只威武霸气的成年大老虎挡住了去路。
“吼!”老虎发出威严的吼声。
仲苇把肆清护在身后,他慌乱的推着肆清示意她赶快逃命。
看着老虎,肆清心里不是没有害怕恐惧,只是这份恐惧小到让她迈不开步伐。
为了不拖累仲苇,肆清还是跑到了一棵树下偷偷观战。
仲苇身形高大,可对于怒气冲冲的成年老虎来说,他显得还是很渺小。
一虎一人缠斗在一起,老虎发了狠的要去撕咬仲苇,肆清脑子里不断闪过充满恶臭的血盆大口与尖锐獠牙。
恐惧不断渗入她的心里。
似乎她经历过比眼前景象还要恐怖万分的打斗。
老虎很聪明,好几次咬不到仲苇,差点被他的斧头砍上后,它有意去攻击仲苇的手。
缠斗半晌,仲苇体力不支,一个不慎便被老虎压在身下,他死死撑着老虎的脖子,手上青筋暴起,脸上满是汗水。
老虎用尽全力要去咬他,腥臭的口水滴在他脸上,恐怖的牙齿离他越来越近,仲苇憋着一口气去死撑,当他的脸即将被虎牙戳破的时候,一根尖锐的竹子插进了老虎脖子里,鲜血瞬间喷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