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阿烟,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二。”凛烟冰冷的数出第二声。
随之而来的是那人另一边脚筋被挑的凄惨叫声与哭声。
这凌厉的哭喊让人头皮发麻,楚连川率先扔了剑,他跪在地上面对凛烟,恳求道:“你把他们都放了,我来给你当人质。”
凛烟隐约能看到楚连川脸上心死如灰的表情。
楚父咬牙切齿道:“你还要执迷不悟多久!你看看他哪里是需要你的模样,你还给他下跪,没出息的东西!给我起来!”
楚父要去拉楚连川,楚连川甩开楚父,定定的看着凛烟,有些麻木的重复道:“我求求你!放了他们!”
阴了一日的天终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下雨了好,这样就没人能看到他流下的眼泪了。
楚连川苦涩的想。
他生性纯善易信人,也正是因为常年生活在正直无私的环境里,导致他被狡黠机灵的凛烟吸引住了,凛烟的那些小脾气,是他从来没有的。
人们往往会拥有被自己缺少的气质的人所吸引,就像妄图用那个人来弥补自身缺憾一般。
“你要人质,我是楚家唯一后人,我比他们都有价值!”楚连川含泪说着。
雨水打湿他的头发,湿发帖在他苍白的脸上,没人发现他的身子一直在微微颤抖。
凛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可楚连川没有中毒,他若是过来,指不定会出其不意的把他反杀了。
“我要的是你们投降!我不想再听废话了。”凛烟一把抓住痛哭不止的那人的手,刚要下手,余光便见一道亮光朝他袭来,他往后一跃,堪堪躲过。
只见楚家主手里握着箭,一箭扎在被废双脚之人的心口。
两人身下是一滩鲜红的血水。
“阿夕,你且安心的去,哥哥这就去陪你。”楚家主痛哭的把自己弟弟双目合上,正欲自戕,凛烟一脚把他踹开,顺便把他手里的箭给夺了过来。
“不愧是家主,中了我的毒还能有力气帮你弟弟解脱,可我怎么会让你们轻易死了呢?”凛烟笑道。
楚家主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雨越下越大,他撑着身子骂道:“我家阿楚最大的错,就是爱上你这么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凛烟满不在乎的笑着,楚连川却被这些话字字诛心。
凛烟没动楚家主,而是把旁边那个吓得瘫软的第三个人拖了过来。
像泄愤一般,凛烟动作利落干脆的割下他一只耳朵,鲜血淋漓之间又是一阵惨叫痛哭。
“你们降是不降?”狩鹰冷声问。
被团团围住的楚家人一次次被凛烟的残忍挑拨着心里的防线,可楚家人哪有不战而降的道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抱着这种心态,楚父下令道:“拼死一搏,死也要死在无为山!不可将我楚家骨气折辱半分!”
楚连川回过身,看到家人在滂沱大雨里奋力拼搏,他捏着剑,咬牙起身参与其中。
楚家人不仅一身正气,更是有着一身铮铮铁骨。
不受人威胁,不受人拿捏。
战况惨烈,也不过半个时辰,楚连川经历了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日。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亲人一个个惨死在自己面前,而他也落不得好,伤了左腿被生擒。
多年不经历血腥的楚家,到底是战不过训练有素的摘星楼的杀手的。
一边只为守护,一边只为杀戮,生死搏斗中比的不就是谁更豁的出去吗。
狩鹰这边其实也讨不了好,五十个黑衣人死了近四十人,六个高手死了两个,其余的人也负了不轻的伤,狩鹰身上也挂了彩。
看着被捕的楚连川,狩鹰踹了他鲜血直流的那条废腿,骂到:“不愧是守山人,损失这般惨重才杀了你们四个人。”
楚连川狼狈不已,低垂着头闷哼一声。
亲人惨死,爱人背叛,一时之间心性纯良的楚连川受不了这灭顶的打击,整个人晕死过去。
肆清亲眼目睹过楚连川对凛烟的呵护,愿为了他挡下虎仙两掌而不退却,这世上有几个人会舍得为了一段感情而以命相证?
看着楚连川毫无生气的被人拖着走,肆清心里不是滋味,可她又能如何?
付尘风察觉到肆清周身气势低了几分,他叹息道:“楚家命中有此一劫,你不必太过挂怀。”
肆清惋惜道:“楚连川不值。”
付尘风并未应答,情之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既然动了心,便要愿赌服输。
轰鸣的雷声响彻云霄,还沉浸在伤怀情绪里的肆清突然被付尘风抱起往下翻滚跃去。
他们方才藏身的那棵大树瞬间被一道闪电拦腰劈断,树木燃烧的气味瞬间炸裂开来。
这么大的声响离他们并不远的狩鹰等人必然是听见了。
方才打斗时也有雷鸣电闪之声,但都在远方,谁知顷刻之间他们藏身的大树便被劈了。
好在付尘风反应及时,他们二人滚在草地上并未受伤,只是免不了被人发现。
☆、第 62 章
果不其然,还没来得及躲开,狩鹰便带着几个人把他俩给围了起来。
“肆清?你在这作甚。”狩鹰阴沉着脸质问肆清,不断打量着她身边的付尘风。
肆清下意识把付尘风护在身后,淡定道:“看你们在做什么。”
狩鹰眉头微皱,道:“你知道我的意思。”
肆清倒是不怕他,实际上,这世间让她惧怕的事物,似乎没有。
“如你所见,就是来瞧瞧你们做什么。”肆清依旧淡淡的。
狩鹰眼下有更重要的事,不便与她纠缠,知晓肆清不是个坏事的人,他没多在意她,只是瞥着付尘风,道:“这位也是来瞧热闹的?”
肆清坦诚道:“他是我同伴。”
要知道,这金山的事若是被别人知晓了去,摘星楼必然是要灭口的。
那个书生气的男子阴恻恻地道:“他知道了秘密,不能留。”
肆清抽出剑来,做出防备之姿,冷冷盯着那人道:“他不会泄密,若是不信,大可以把我们带在身边看管。”
他们负了伤,若是肆清与付尘风练手,未必不能把他们都杀了。
狩鹰对肆清是没有杀心的,相反,年轻这辈人里,他最看好的就是肆清。
不仅因为性格相似,肆清的天赋是他所见之人中难得的好。
面对天才,没人会不起惜才之心。
“你能保证他不会有什么异动?”狩鹰问。
见狩鹰似乎松动了,肆清把剑递给狩鹰,道:“若是他有异动,您大可第一时间杀了我与他,您知道我从不坏事的。”
这么多年,肆清除了十年前放走过付尘风,其余任务从未出过差池,他们这些长辈对她评价颇高,狩鹰思虑之下,并未拿走她的剑,只道:“那就跟好我们。”
肆清与付尘风莫名的加入了狩鹰的队伍。
凛烟看见他俩时也是惊讶了一番,但他始终什么也没说。
肆清把自己如何进入羽丹族的事儿简单与狩鹰说了下,考虑到楚家救过自己,她提议申请把楚连川拿给他们照顾。
毕竟看到楚连川被人一路拖拽,他受伤的腿一直在流着血,若是不及时处理,只怕性命堪忧。
下雨太大,一行人不得不暂时到楚家居住的屋子里避雨。
凛烟找了身干净衣裳给楚连川换上,肆清等人也从楚家几间屋子里找到了干净衣裳换着。
碍于男多女少,她不得不穿上楚连川姑姑的衣裙,换上干净衣裳的所有人都在上药休息。
肆清与付尘风也给楚连川仔细上了药,只是他腿骨已碎,伤好了也无法像常人那般行动自如。
凛烟全程看着他们忙碌,一言不发的。
人是铁,饭是钢,狩鹰让他俩去厨房做饭,付尘风虽不愿,可眼下的形势容不得他们选择。
两人在厨房里忙活起来,肆清打打下手,付尘风脸色阴沉的做着饭菜。
吃完饭,雨势并未减小,在升了暖炉的屋子里,狩鹰,凛烟,肆清,付尘风与昏迷不醒的楚连川还有被堵住了嘴的楚家主,几人身处一堂。
压抑的气氛让人不敢大声说话。
凛烟瞥着坐在软垫上的肆清,道:“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离开。”
肆清看着凛烟:“他是否与我一同离去?”
狩鹰知道了付尘风是朝廷的人,他厉声道:“你可以走,他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