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烟收回手,与那两人缠斗起来。
周围渐渐围上了小船,目标显然是凛烟那艘船,凛烟叹息道:“小朵儿,你竟打着这样的算盘来算计我么,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女子猪肝色的脸终于恢复了些,但因失血,还是格外苍白,她无力哭道:“你们放了他,放了他啊!凛烟你快走吧。”
又有两人上船将女子制住,率先抢过她手里的匕首,又将她的手腕包扎起来,女子看到凛烟被人追杀依然这般从容潇洒,她近乎痴迷疯癫道:“我不走!我要死在凛烟手里!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滚啊!”
看戏的同时付尘风和肆清默默摇起了船桨,为了避免卷入其中,此时他们离危险中心已经有段距离了。
但,就当肆清刚要抬手端起茶杯时,船头微点,湖面荡起层层涟漪,随之而来的是一声低沉迷人的讶异:“小肆清,好久不见啊。”
肆清回过身来,看到凛烟白袍上那些刺目的鲜红,以及嘴角邪魅的盈盈笑意,肆清恶从心底起,她瞥了眼凛烟,面无表情道:“要滚赶紧滚。”
看了眼坐在肆清对面稳如泰山的付尘风,凛烟一双深邃的眸子闪过杀意,有些痛心疾首道:“许久未见,你的品味竟是这般的么,真真是寒了我的心呢,小肆清,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杀几个人玩玩如何。”
凛烟长了副绝顶的美貌,是雌雄莫辨,见之不忘的美,男子的儒雅、英俊、狷狂邪魅等等气质混在他身上,就像一棵成熟的罂粟花,不断诱惑着见到他的人。
付尘风自问长得已经很是气宇不凡了,与凛烟的风华绝代比起来,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也正是这样的美貌,常常让人忽略了他隐藏在美丽皮囊下的狠辣手段与变态嗜好。
几乎是前仆后继的,不断有人被他美色所惑而送上来任其宰割。
从凛烟唇红齿白的口中吐出“杀几个人玩玩”这样渗人的话语出来,也说得极其的雅致文秀,付尘风暗暗握紧了放在身侧的剑,只要他敢逾越半分,定然叫他有来无回。
肆清挺直了脊梁,不屑道:“凛烟,你在我眼里就是从乱葬岗爬出来的尸体而已,从哪儿来滚哪儿去。”
凛烟不以为然,精致的眉毛微挑,粉嫩的舌尖勾舔自己孤形优美的唇角,眼角眉梢迸发出万种风情,极为撩拨诱人:“小肆清,你是夜间索命的鬼,我是坟堆出生的尸,咱们不是顶顶的绝配么。”
付尘风坐在肆清身后,她不知道付尘风此时此刻的神情,肆清眼里逐渐不耐,凛烟看着一脸淡然处之的付尘风,继续笑道:“你想要天上的太阳?真是可笑,你忘了么,黑夜里,连星辰可是都没有的,别忘了自己什么身份,若是哪天被灼伤了,记得来找我哦。”
说完,凛烟对肆清抛了个媚眼便消失于黑夜里。
肆清暗暗松了口气,戒备的身姿也不自觉放松下来,她回过身看付尘风,他始终一言不发。
凛烟搅局后气氛有些不对劲,肆清也不知付尘风会如何想她,毕竟方才凛烟与那女子诡异的相处方式,加上他嘴里说出的那番话,只怕是生生给她打了个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烙印。
而且凛烟那副暧昧不清的模样,饶是不知情的人看了,都会觉得她与凛烟有着什么血腥又黑暗的过往。
说起来,凛烟倒是与肆清一起共事过一段时间,作为摘星楼同辈中崛起的新秀,他们的合作是必然的。
虽目的都是杀人,可肆清从不做多余的事情,而凛烟,就像个对死亡有着变态兴趣的执着者,他热衷于研究各式各样变态的死法,用于折磨那些目标。
后来又极其享受在精神上控制那些目标,从目标到身边的人,他都有着极强的掌控欲,只要稍有不顺心,便会用残酷冷血的手段去折磨别人。
肆清见过那些女子沉迷于他的花言巧语和绝世美貌中无法自拔,常常做出自残行为,更有甚者亲手弑兄杀父,只为博得凛烟一笑。
也有人主动送上门供他玩乐,只要他高兴,便愿意拿自己身体给他拆卸剥削。
凛烟不是没把主意打到肆清身上过,奈何肆清对他有着天生的免疫,无论他如何引诱,就算脱个精光下了媚药给她,她也只是差点拔剑将他下半身剁了下来,而他那些血腥游戏,刚开始还邀请她,见她不为所动,他便放弃了。
凛烟说,他若是打得过肆清,早就把她双腿打断囚禁起来日日折磨了。
只是在被肆清不留情面的砍了好几次之后,凛烟就放弃了这块坚硬如铁的石头。
再后来,肆清单独行动,便极少见到凛烟了,而每每再见他,他总是免不了上来勾搭一番肆清,他愈发的美艳绝伦,摘星楼中偷偷倾慕他的人也愈发多了起来,好些厉害的角色,均与他有过不为人知的一段过往。
此番来文城,怕是他又将魔掌伸向了这边的人,每次不大闹一场,决不罢休。
思索片刻,肆清还是决定对付尘风坦诚相待:“他,是摘星楼的人,以前一起执行任务过。”
付尘风心里直接把凛烟划在了危险人物里,毕竟拿人命来取乐的人,他不愿肆清与那样的人有什么交集。
他知道她的过往肯定是一条血路铺出来的,可对于她的为人,他还是坚信她与邪魔歪道不同的。
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生活所迫而已,她的喜怒均与常人无异,只要给她适当的机会,她必然不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出来。
付尘风笑了笑,眼里满是信任,温热的手掌覆在她放在桌上的手上:“无论如何,以后的路有我。”
冰凉的手背被温热覆盖,在肆清心里激荡起一丝波澜,肆清缓缓抽回了手,她漠声道:“凛烟没有说错,我是夜间索命的鬼,你可知,我手上沾了多少血?那日在采春阁你也看到了,杀起人来,我从不手软。”
凛烟与她是一类人,他轻而易举的看穿了她的图谋,一语道破了她的内心,一只厉鬼渴望太阳,无疑是把自己暴晒在烈日下,除了焚烧殆尽,什么也不会有。
她到底在做什么,泛舟湖上,暗生情愫,这种东西会要了她的命啊。
付尘风摊开手掌,肉眼可见的茧子布满其中,他心平气和的说出同样凶险血腥的过往:“你看得到上面的血吗,我十五岁那年参军,发了狠的下定决心要立军功,那是我第一次杀人,一刀捅进那个人的心口,血溅了我一身,我忘不了刀子插在人身上的那种软腻刺破感,回来后双手不受控制的抖了三天,再后来,我数不清死在我手下的人有多少了。”
“于我而言他们是敌人,于他们的亲人而言,他们何尝不是日夜期盼回家的希望,你没办法想象,踏着尸山,我们头也不能回,不说斩杀之人有上万,但也过了千数,一将功成万骨枯,肆清,这世间为了活着而染脏双手的人何其多,只要心里始终保持清明,不施无妄之灾于他人,便够了。”
肆清近乎冷漠道:“偏生,我做的向来都是对别人施加无妄之灾,你为了家国大义而战,我却是为了一己私欲,你我终究是殊途。”
又是这样,每次一旦接近她一些,她就会不做声响的将他再次拒之千里。
他多想把自己的心捧在手里给她看看,自己是否一片赤诚。
“我就说他们没事吧,你非要过来打扰别人。”
旁边传来御岸抱怨的声音,冬砚冷哼一声:“方才那边似乎出了什么事,我也是担心肆姑娘,况且天色已晚,也该回去了。”
说完,冬砚不顾御岸的阻拦硬是上了肆清这边的船,肆清起身对付尘风道:“多谢款待,回去吧。”
付尘风有些挫败,但还是极有风度的点了点头,道:“也好,御岸,掌舵回去吧。”
肆清看到冬砚,觉得格外亲切,她背对付尘风,面向冬砚问道:“去了哪里?”
冬砚指着御岸,小孩子一般告状道:“他说到处走走,谁知道离你们越来越远,还被缠到了荷花群里差点出不来,真是气人。”
肆清拍了拍他的手臂,道:“陪我去外面坐坐,别浪费了这大好光景。”
冬砚有些讶异的看了眼肆清,再看一眼脸色阴郁的付尘风,只当他们闹了别扭,他自然是开心的,欢喜的跟在肆清身后出了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