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钟姨太脱胎换骨了呢,原来也是无利不起早,有求于她,听了这话,云初暗舒了口气,不找如烟麻烦就好,给董和瞧病只是举手之劳,好歹钟姨太替她说了一回话,想到这儿,刚要应下,却听太太接着说道:“正好徐太医也在,你瞧了后,先开个方子,让他看看,如没问题,就给和儿服个试试。”

她的方子要徐太医检查后才能用,凭啥?

一股怒意涌上心头,云初淡淡地说道:

“姨妈您也知道,媳妇并非出身医道世家,不过偶尔看些医书,哪敢说就会医病,更何况七爷身体矜贵,怎容媳妇乱来,早听说徐太医身为太医院院使,堪称神医,有他在,媳妇怎敢妄言。”

不是她矫情,医生最忌这个,不信她的医术,还找她看什么病。看好了是徐太医的功劳,看不好,白白臭了名声。

不是钟姨太哀求,太太还真信不着云初,本想给她个机会试试手,不想竟拿起架子。听了这话,太太脸刷的沉了下来,生怕太太发作,钟姨太赔笑道:

“瞧四奶奶说的,常言道,响鼓不用重锤敲,您是才女,凡事一点就通,这医道也是如此,别人学了几世都不会的,您只一眼就会了也是有的……您上次曾说,七爷的病不早治,那虫子就会在肚子里打结,蜷缩成疙瘩,堵在肠子里,这些日子,七爷的病症果真如您所说,肚子常会出现疙瘩,时隐时现,疼的死去活来,眼看着七爷遭罪,日渐憔悴,婢妾的心都碎了,四奶奶总归是七爷的亲嫂子,好歹过去给瞧瞧。”

太太神色也缓了下来,轻咳一声,说道:

“云初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就没见学过医,自不信你会医病,前几**提到和儿的病,我也担心万一治坏了,给人留下话柄,说我纵容娘家人残害老爷的骨肉,才没让你治……今儿也是钟姨太苦苦哀求,说是只剩一口气如烟,一夜之间竟被你治好了,可见,你的确有些手段……看在钟姨太苦苦哀求的份上,你就去看看七爷,有徐太医把关,好了坏了,都赖不到你头上。”

太太有意将“钟姨太苦苦哀求”几个字咬得清清楚楚,任谁都听得明白,果真治坏了董和,那也不是她的主意。

几句话说的滴水不漏,仿佛真的是在为她着想般,连不信任的话都说冠冕堂皇,听得云初心里发堵,良久,才开口说道:“如烟不过是个丫头,媳妇自然毫无顾忌,治好也是凑巧罢了,怎能和七爷相比,媳妇实在不敢拿七爷做实验,还求姨妈体谅。”

顿了下,云初又对钟姨太说道:

“姨太也不要担心,七爷不是大病,有徐神医在,自会医好的。”

钟姨太神色一黯,叹了口气说道:

“不瞒四奶奶您说,徐太医已连开了几副药,和儿一点没见强不说,反倒越来越严重,今儿他也束手无策,不敢再开方子了,正和老爷在厅堂里呢……”

正文 第九十五章一方可愈

说着,钟姨太声音低了下去,求助地看着姚阑和其他几位姨太,希望有人能挺身而出,帮她说句话。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地面,仿佛地面突然长出了一朵花儿,连八面玲珑的姚阑,也紧紧地盯着地板,不肯抬头。

钟姨太一阵心凉,也知众人怕担了责任,眼巴巴地看着云初,正要再求,只听太太说道:“和儿是你亲小叔,也没那么多顾忌,你就治个试试。”

太太的语气已不容质疑,尽管不甘,云初也不敢坚持不治,沉吟了片刻,回道:“姨妈吩咐,媳妇不敢不从,只是……”

“只是什么?”

“媳妇开的方子,那徐太医说不能用也就罢了,果真能用,用了媳妇的方子,就要保证七爷再不能用别人的方子!”

清冽的声音,透着一股不容置疑,要她治病,就必须要保证她的独断!

太太脸色微变,眼中射出两道利光,钟姨太见状,急声说道:“好,就依四奶奶,如果您的方子也不见效,再找大夫也不迟。”

见钟姨太抢先表了态,太太犹豫了片刻,点点头道:“好,就这么着吧”

说完,抬头吩咐道:

“带四奶奶进去”

“四奶奶请随婢妾来。”

钟姨太说着,却不向门口,而是转身朝里间走去,两边的丫鬟纷纷闪开,云初这才发现,这个屋子竟是个套间,里面是个暖阁。

随钟姨太走进暖阁,和外面不同,里间竟是一张紫檀木雕花拔步床,卷篷顶,踏步底,前面是雕花柱架、挂落、倚檐花罩组成的廊庑,层层叠叠的帏帐,自成一个隐秘的空间,暖阁不大,却布置得典雅大方,屋里的摆设、装饰名贵异常,富丽却不显庸俗。

来到床前,一直没听到声音,云初以为董和睡着了,不想他正安静地躺在床上,憔悴枯黄的脸上,一双眼睛显得格外的大,忽闪忽闪的睁得骨溜溜的,见云初看过来,冲她咧嘴一笑,猛把云初吓了一跳,脸色变了变,随即安定下来,伸手抚向他的额头,微笑着问道:“七爷肚子还疼?”

“还有些疼,但我能忍住!”

声音稚嫩清亮,拍拍他的小脑袋,云初柔和地笑了笑,在圆杌上坐下,抓过董和的手腕,认真地号起了脉,忽闪着眼睛,董和又认真地说道:“我相信四嫂,四嫂放心,不管徐太医说什么,您开的药,我一定用,而且坚决不用其他人的药!”

很显然,外面的争论,董和全听到了,看着天真浪漫的董和,想到因为不满太太,刚刚还推三阻四的不肯出手,云初不由一阵脸热,把大人之间的恩怨,强加在这个的五岁的孩子身上,她似乎有些太冷酷了。

至此,云初暗下决心,不管其他人说什么,她一定要治好董和。

不为争名,只为这一颗无邪的心,这一份稚嫩的信任。

不理钟姨太诧异的目光,云初笑着拍拍他的小脸,柔声说道:“七爷放心,四嫂今儿就能治好您的病,很快你又会像从前一样,生龙活虎了。”

钟姨太眼睛一亮,忙插嘴道:

“婢妾先谢谢四奶奶……七爷,快谢谢四奶奶。”

却见董爱眉头一皱,不满地说道:

“我不喜欢四嫂叫我七爷,四嫂也像母亲一样叫我和儿就好。”

“七爷快闭嘴,这是什么荤话,仔细太太听见了责罚。”

钟姨太一把捂住董和的嘴巴,不安向外间望去,这可是纲常lun理的大事,云初寡居,让她不避嫌疑地为董和诊脉已是破例了,再要乱了规矩,胡乱地称呼起来,不知又会生出多少事端。

见一个无谓到称呼,就把钟姨太吓成这样,云初暗叹一声,对董和柔声说道:“这是府里的规矩,不能乱的,七爷乖乖的听话,病才能好的快些。”

挣开钟姨太的手,董和委屈地点点头,云初不再多言,示意钟姨太出去。

来到外屋,迎上一束束各怀心思的目光,如烟身子一颤,担心一旦治不好董和,这些牙尖嘴利的姨太、妯娌们会立时吃了云初。

感觉到如烟的手微微颤抖,云初轻轻拍了拍,让她安心,扶着她缓缓地来到炕前,冲太太轻轻一福说道:“回姨妈,媳妇已为七爷诊断完了,一副药便可治愈,以后只需慢慢调养。”

见云初说的轻松,姚阑眼底闪出一丝轻蔑,随即换上一副笑脸,讨巧地说道:“有妹妹这话,太太也安心了,依媳妇看,不如就让妹妹立即开方子,也好早些为七爷调治。”

其他人纷纷露出一副巴不得董和立即痊愈的样子,也随声附和起来,对董和那是一个“疼爱”,仿佛刚刚不肯替钟姨太说话的并不是她们。

董和的病已求过不知多少个大夫,用了多少药,连号称神医的徐太医都束手无策,云初却敢称药到病除,太太自是不信,暗叹她终是年轻气盛,做文章从不服人也就罢了,如今为人诊病这样生死攸关的大事,竟也如此草率要强,原本想训斥几句,但见众人纷纷追捧,虽也明白众人巴不得云初失手,当众出丑,却也不好再当众斥责,待众人静下来,阴沉着脸,冷冷地说道:“既然如此,云初就先写方子吧。”

见喜梅取过笔墨纸砚,云初的头翁的一声大了起来,刚刚竟忘了她不会写栾文,这可如何是好?感觉到众人的目光全聚了过来,背后的衣襟瞬时贴在了身上,紧紧攥着帕子的两只手心也沁出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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