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她什么,谢瑶华未再说下去,睁眼看玉子言,却是有些失望。
“你随姜弈回天辰吧。”
玉子言微微一愣,瞬间白了脸,嘴唇发颤,“你、你又要撵我走……”
谢瑶华支起身坐着,冷漠望着他,不发一言。
她的眼神如此冰冷,与先前的她判若两人,玉子言不知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他只想她好好的。
可她瞬间变脸,毫无预兆,还赶他走。
她的眼神终究是伤到他了。
委屈、不解、恼怒……所有的情绪涌上心头,玉子言起身,快步离开了密室。
玉子言前脚走,谢重华后脚便进来了,没了方才对玉子言的刻薄相向,反而略带怜悯。
“明知他是好意,你何苦如此,唉……”
谢重华叹了一声,撩了撩衣摆,在榻前坐下。
“以前娘常说你生了一颗玲珑心有七窍,像她,而我像父亲是个榆木脑袋……可为兄觉着你那七窍怕是只开了六窍,为兄倒是希望你自私一些,多为你自己想,莫要只为别人想。”
她背负太多了。
谢瑶华挪动身子,趴到谢重华膝头,谢重华轻轻抚摸她的头,那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年幼时,每回她闯祸要受罚,便赖在他身边,软磨硬泡。
同一日出生的兄妹俩,因为所谓的命格,她自出生起便不能在人前露面,只能藏在暗处,她为了能出门,将他的行为举止,说话的语气学了十分像,除了母亲,无人能分辨出,便是父亲也识不出,年幼时兄妹俩无音容笑貌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他已记不清替她受罚多少回了,她是他妹妹,一母同胞,她自小受的苦楚,他愿替她承受,却也只能让她舒心一时无法护她一世安稳。
谢瑶华闷声道,“子言若是去求那老妖怪凶多吉少,你我皆知老妖怪是想逼我向他低头,老妖怪对外祖母执念成魔,娘亲与我皆被他祸害惨了,可娘亲与我即便长得再像外祖母,我们终究不是她……”
谢重华静静听着她发泄内心的憋闷,她说的这些事,他也是不久前才知晓的。
父母之死与那老妖怪脱不开干系。
谢瑶华哽咽道,“我年幼不知事,老妖怪诱我拜他为师,授我阴邪功法,待娘亲察觉时为时已晚……爹娘出事那日,我将你送走后折回救他们,我分明记得已将他们救出,可后来我们遇到老妖怪了,后来发生何事,我记不清了,关于那日最后的记忆便是娘带着爹的尸身跳崖殉情那一幕……娘亲曾与我说过,惑心术是外祖母的独门绝技,中了惑心术,一切任由施术者摆布,但自外祖母嫁给外祖父后便将此术封存,连外祖父也不曾见她施展过惑心术,这世上除了外祖母,会惑心术之人便只有将外祖母养大的云归老妖怪了。”
两人是孪生兄妹,彼此间有感应,谢重华自然知晓她此言何意,惊愕不已。
“瑶儿,你是说爹娘兴许还活着!”
谢瑶华仰起脸看着谢重华,双眼蒙着一层水雾,脸上却带着笑。
“哥,你随我去锦绣山庄会会老妖怪,若我着了他的道,被迫与他成亲,他为老不尊非要行无耻下作之事,你便坐高堂的位置,占占老妖怪的便宜。”
“……休要胡言。”到了此时还有闲情说笑,谢重华哭笑不得,满是无奈。
谢瑶华哼了哼,道,“老而不死则为妖,云归活了百余岁还能作妖,不是老妖怪是什么。”
谢重华被她逗笑了,满眼宠溺,捏捏她的鼻子。
“老妖怪娶了你,怕是命不久矣,活生生被你气死……”
兄妹俩笑闹好一阵,待谢瑶华困倦睡去,谢重华才从密室出来。
玉子言一直守在外,并未走远。
谢重华脸上再无方才的半分温和宠溺,面对玉子言,他一脸威严。
“听到了?”
玉子言神色凝重,不答反问,“你们方才说的可是鬼医云归,可是他害了瑶华?”
竟还想娶瑶华?
果真是老不死的老妖怪活腻了!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成长型,前期弱的有点明显,大家不要嫌弃他呀,陪他一起变强,好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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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转机
谢瑶华在风月阁待了两日,谢重华每日陪着她,督促她按时喝药,任凭她撒娇耍赖也无用,定要亲眼见她喝完那一大碗黑乎乎的苦药才肯离开片刻。
休养了两日,谢瑶华的身子有所好转,谢重华允许她外出走动但依旧放不下心,时刻陪着她。
这不,谢瑶华打算到街上逛一逛,还未出风月阁的门便被谢重华逮个正着。
“瑶儿,你要去何处?”
谢瑶华吐吐舌头,回头看板着脸的兄长,笑嘻嘻道,“这两日憋闷得难受,我外出散散心……”
谢重华来到她跟前站定,两人的身形已相差许多,一个挺拔如松,一个弱柳扶风般娇弱,兄妹俩的眉眼极为相像,但不若幼时那般难以分辨。
多年的疆场磨砺,谢重华的眉宇间多了几分刚毅及肃杀之气,此时面对面容苍白的妹妹,他除了疼惜便是无奈。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大抵形容的便是她这样了。
谢瑶华可怜兮兮地望着兄长,不说话,只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谢重华拿她无法,终是心软妥协松口了。
“为兄陪着你便是了,但你不得下地走动,我们乘马车出去。”
这已是他做的做大让步了。
谢瑶华自然是同意的。
*
马车缓缓在道上行驶,马车两旁行人来来往往,谢瑶华看了片刻便觉无趣了,靠在谢重华肩头,与他闲聊。
“这两日不见子言,多半还在与我怄气,想来那日确是我不对。”
“……”
此刻,谢重华的心绪极为复杂,很不是滋味儿。
哼,如今妹妹心里眼中只瞧得见那臭小子了,也许以前妹妹看上那臭小子是因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可眼下那臭小子变成丑八怪了,妹妹还惦记他……
谢重华没好气哼道,“腿长在他身上,他想去哪儿便去哪儿,谁管他!”
说完,还觉得不甘心,谢重华又道,“怎不听你也如关心他一般关心一下为兄呢?”
谢瑶华故作听不出他话里话外隐藏的酸味儿,打着呵欠道,“你身强体健,能吃能睡,即刻便可提刀上阵杀敌,自是不用我担忧的。”
谢重华一噎,心下更加气愤了。
那臭小子给妹妹灌了多少迷魂汤,日后定要好好收拾那小子方能解气。
“听青影来报,那小子这两日似乎在秘密谋划什么大事儿,楚家给了他许多助力。”
楚家虽消声觅迹多年,可真要追查也并非无迹可寻,且近日楚家的势力在西越多次冒头,虽不惹眼却也不算低调了,躲不过幽冥谷那些精心训练出的暗桩的眼睛。
早在玉子言有所行动之时便有人向谢重华禀报了。
楚家世代经商,最不缺银子,最多的还是银子,有了银子,许多事便好办了。
在过去的几年里,玉子言与楚家几乎是断绝联系的,也是最近才频繁接触。
但玉子言究竟要做什么事,目前尚未探明。
听完,谢瑶华也心生疑惑。
“以前我总觉得子言是个寡淡性子,以为他向往与世无争、无欲无求的平淡日子,可是近日他行事,我越发觉得以前是我想错了。”
“他无欲无求?”谢重华有些惊讶她竟会觉得玉子言如此超凡脱俗。
当真是当局者迷。
谢重华腹诽:呵呵,那丑八怪时常盯着你瞧,那觊觎的眼神简直令人生气,无欲无求才怪!
当然,谢重华虽耿直,但也不蠢,他才不想妹妹知晓这些。
谢瑶华不知兄长此时心中所想,抬眼看他,满是不解,道,“哥,你可是有话想与我说?”
兄妹俩之间,一个眼神,说话的语气便能让对方察觉异样。
谢重华失笑,“为兄只盼你能少劳心费神想这些有的没的,安心静养,早日调理好身子。”
谢瑶华撇嘴,“若是调理便能好起来,我这些年遭的罪也算值了,偏偏遭了罪却只能等死……”
自知失言,她立即住嘴,瞄了眼兄长的神色,她又笑了起来,“无妨的,老妖怪可舍不得我死,连外公也曾说我与外祖母长得最像,比娘亲还要像,老妖怪因对外祖母的执念变得疯魔,我这张脸便是最好的保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