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善缩在衣袖下的手不禁紧了紧,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再一次不受控制的上涌,“江斜临”三个字从她嘴里脱口而出。
终于不是生疏的“先生”和有距离的“哥哥”,江斜临为之一振,连靠着沙发的后背都不自禁的崩了起来。
“嗯?”他像她一样,身子微微前倾,以为她有什么话要和他说。
常善也的确是有话要说,想到刚才自己直呼其名,她忙不迭的改口,两个人的距离再一次因为她的那一句“哥哥”而拉开。
“昨天我没让你送我回去……是因为……我学校突然遇到了一些事急着叫我回去……”常善越说越没底气,“所以才会……”
自己跑掉了。
说完,她自己都难以相信自己的一番话,她的肩膀一垮,小脸上的表情苦恼极了。
她想和他解释,可她又解释什么呢?
江斜临从昨天到现在都很低迷的情绪因为她的这几句话,顿时烟消云散。
明明一直以来都生着的气,也一下子消了。
他想,大概也只有她能有这么大的能耐,一个举动一句话就能随随便便的牵动起他所有的情绪。
“没事。”男人抬手,手掌落在女孩头上自然的轻拍了两下,想连同她低落的小情绪一起帮她消除。
“对不起啊……”常善弓着腰,抱着自己的双腿,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看,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小孩。
“你本来也没做错什么,不用道歉。”江斜临低声诱哄,安慰着她。
常善没再言语,眼睛眨巴眨巴,眼眸前氤氲起一层水汽。
可能从小到大,像江斜临对她这么温柔的人,她遇到的实在占少数。甚至可以说,江斜临是唯一一个对她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温柔的人。
就在这时,印黎向大家提出了一个提议,“光这么唱歌聊天也没意思啊,难得大家能出来聚一次,咱们去搓会麻将?”
说起麻将,常善也想起来她上学时为数不多的见到江斜临的那几次,男人几乎都是三缺一被印黎拉着凑人数一起打麻将。
那时她十六、七岁,江斜临不让她碰这些。
印黎的目光落在江斜临身上,“怎么样啊?好久没搓了,咱们去搓会儿呗。”
谁知江斜临却而不犹豫的拒绝了他,“不打。”
经印黎这么一打岔,常善刚涌起来的那点煽情的情绪立马全无,她现在的注意力全被他们说的“打麻将”吸引了去,有两个同行的也已经跃跃欲试,三缺一,就等江斜临。
江斜临刚拒绝完就感受到自己垂在一边的手被小姑娘轻轻拉了拉,他回头,小姑娘一双湿润的眼睛在昏暗下水盈盈的望着他,白皙的小脸印着暖光,白里透粉,宛若一只等待人来采摘的水蜜桃。
江斜临挑眉,反问她:“有兴趣?”
常善眼睛睁大,小鸡啄米般的疯狂点头。
“那就打。”他说。
男人笑起来,放在女孩脑袋上的那只手轻按她蓬蓬的头发。
另一边已经站起来的印黎把江斜临脸上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明明一开始过来的时候还是张冰山脸,刚不知道和小姑娘说了些什么,顿时就如沐春风。
那一脸柔情似水的样子,印黎看了想吐。
男人呐,就是好哄。
同为男人的印黎摇头,完全忘了自己也是个纯纯正正的钢铁直男。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转移战场,去了隔壁的娱乐会所开了间麻将房。
几个男人纷纷落座,印溪纯属是过来看热闹的,就乖乖的坐在了自家哥哥旁边,常善便自然而然的坐在了江斜临的边上。
几局下来江斜临大杀四方,也不知道到底是他牌技好,还是运气的成分偏多,另外三家损失惨重。
一开始嚷嚷着喊江斜临一起玩的印黎哀嚎道:“换人换人,我不要跟你打了,杳杳你接江斜临的位置,老是他赢有什么意思。”
常善“啊”了一声,“我不会这个……”
虽说她看他们打了那么多局,但还是看的云里雾里的。
不等印黎回答,被点名的某人已经站了起来,“不是有兴趣?不会,我可以教你。”
常善抬头看了眼江斜临,他已经退到她旁边,给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常善在众目睽睽下也站了起来,迟疑道:“你以前不是……不让我玩吗?”
她虽这么说,身体倒是诚实的在江斜临起先坐的那个位置坐了下来。
江斜临顿时失笑:“杳杳长大了,有自己的判断了。”
言下之意是,以前不让她玩是觉得她太小,怕她会玩物丧志。
现在不一样了。
“好了好了,要说什么话你俩私下再说,我们继续继续。”印黎这个孤家寡人实在是被江斜临酸的不行。
再让他说下去,他怕是会被酸的掉牙。
麻将机开始自动洗牌,印黎说:“你们只能教一局啊。”
要是把把都教,那这人换的还有什么意思?
牌砌好,摇骰子,看两颗骰子的点数进行摸牌,这个常善还是懂的一点的,庄家14张牌,其他的拿13张。
他们玩的是轮流做庄,这局轮的正好是印黎。
常善将自己的牌小心翼翼的按照顺序排好,江斜临坐在她旁边,神色淡定的提醒女孩,“把花拿出来,摸牌补上。”
哦哦哦,花……
第一次玩,常善有些手忙脚乱的。
她的视线从眼前的“万”“筒”“条”上略过,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视线中已经伸出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在这里。”男人倾身,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牌的顶端,将牌拿了出来放到一边。
常善忙不迭的被他这一下扰乱了心绪,整个人愣在座位上,已经忘了下一步要做些什么了。
自从他们换位后,印溪一直用余光注意着他们俩的一举一动,现在看到男人一手放在自己好闺蜜身后的椅背上,一手淡定的伸过去拿牌,这样的一个动作,像是虚虚的将女孩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此时,两人凑得极近,面容堪称绝色的男人正低着头,耐心的在给怀里神色懵懂的小女孩,讲解着她手里的这副牌该怎么打。
很快一局结束,常善这边赢了。
印黎顿时不依了,“接下来不可以教了啊。”
第二把开始,常善自己打,江斜临只是在一边看着,每每常善不确定自己要出的牌对不对时,她都会转头去看一眼江斜临,得到确定的答案便打出。
这也算是小小的作弊。
印黎提醒他们:“不要给我眉目传情啊,打牌呢两位。”
他这么一说,正回头去看江斜临的常善立马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匆匆回头。
后来,再也不敢回头去看江斜临。
好不容易,印黎终于赢了一把,那是叫一个开心的呀,恨不得去楼下大门口敲锣打鼓庆祝。
这让他越战越勇,开了一把又一把。
偶尔,江斜临会在常善举棋不定时悄悄的在她耳边给出建议。有时也会在她坚定的出完牌后懒洋洋的轻笑出声,告诉她其实还有另一个更大胜算能赢的打法。
一个从容宠溺,一个含羞带怯。
印溪看着看着,不禁摇了摇头。
啧啧啧,怎么看都郎有情妾有意啊。
☆、春色撩人
室外的气温有点低,大好的天气过后一连几天开始断断续续下雨夹雪。
今天陈舒在市中心的“门庭”包了一整层楼来给她自己举办生日宴,有些人不管做什么都是大张旗鼓的。陈舒作为常家的当家主母,而常善作为常家长辈眼中“嫡亲”的孩子,自是要到场去祝贺。
雨天路滑,再加上昨晚下了场大雪,入目都是白茫茫一片。
常善里面随便穿了件酒席礼服,外面裹上黑色耐脏的羽绒服,不打算自己开车,撑了伞便想徒步去附近的地铁口坐地铁。
只是没想到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见江斜临的车驶入小区,她还正奇怪呢,那车不偏不倚的停在了她身侧。
后座的车窗徐徐降下,男人望着她,已经倾过身将车门打开,语气干脆,不容拒绝:“上车。”
他是特地来接她的?
常善心怀疑惑上了车,常家大摆宴席江家肯定也在受邀名单。
想起有时候出门总能碰见江斜临,常善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每次你都能掐的这么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