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凝看着她这副样子,真是头痛。
任家的事,她不想再管。
她清楚的知道,她对任贵均,是失去了外婆后的情感转移心态。任家的其他人,在没和房秀娟撕破脸前,不过是场面上的客气罢了;撕破脸后,那更加的可以不理了。
他们要是行为端良,那么她还能帮一帮,当积德行善,但惹到她头上,她绝不饶恕。
可是任雪静……
现在的任雪静,于她,倒是有点“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味道了啊!
秦凝想了一会儿,深深的叹了口气,冷着脸说:
“雪静,你看错了,我并不心善,我做事,全凭我喜好。你们家要是对你爷爷好一点,我会顾念一些,但你娘是怎么对你爷爷的?怎么对我的?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听说你读书挺好的,那,你回去好好想想‘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这几个字的意思吧!难道,你要我帮了你,再让你娘跳上跳下的来骂我?我吃饱了撑的啊?
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你要是不想在家里呆着,你就要自己想办法啊!要我看,你娘就算医院里回来了,估计也得躺在床上两三个月,这两三个月,她既打不着你,也追不找你,你上不上学的,她倒是能怎么的?
我可觉得,正好的,你该让她知道知道,你们家是你弟弟对她好,还是你对她好啊!她要是嫌你不好,你就离远点,她要是动手打你,你再离远点,她不是有你弟弟吗?
她要是说你不孝,你告诉她,你这不是向她学的吗?而且,你还得让她知道,你弟弟,可也正向她学呢!我是觉得,你弟弟,这点学得比你好!”
秦凝一边说,一边注视着任雪静,只见她半含着眼泪的眼里,先是失望,再是伤心,然后是疑惑,最后,猛的亮了亮。
她大力的擦了擦眼泪:“姐姐,我知道了!我,谢谢你!”
秦凝依然冷脸:“你在说什么呢?什么谢谢我?我可告诉你啊,我什么也没说,你以后也别来找我了。”
“呵呵,我……我知道了,凝姐姐,那,我走了!”
“嗯。”
秦凝低低的嗯了一声,任雪静又抬眼看了看她,嘴角微微勾了勾,转头跑起来,小小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村口。
秦阿南疑惑的跑到门口来看:“囡,你跟谁说话呢?”
“没谁,我跟佐罗说话。姆妈,我上班了啊,等会还要去寄东西。”
秦凝用脚踢踢身边的佐罗,表示她正和它闹着玩。
她依然不想告诉秦阿南,房秀娟骨头跌断的事,省得以秦阿南的性子,万一忽然脑抽筋,纠结起是不是该去一趟看看房秀娟什么的想法来,她会生气。
秦阿南点头,微皱眉:
“是呢,早点寄啊,看你阿姨会不会早点回信,我这心里挺挂念她的,怎么回事呢,走的时候好好的,这么多天也不见回信来。”
“嗯,我知道的。姆妈,邮局装走信件都是固定时间的,只要中午前寄,都是一样时间运走的。对了,下了班我迟回来半个小时啊,蒋丹说要去吃萝卜丝饼。”
“哎,萝卜丝饼啊,你给春燕带几个回来呀。”
“那肯定的,还有你也要是不是?”
“嘿嘿嘿,我家囡囡最好了。”
第289章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秦凝和秦阿南笑一笑,跨上自行车走了,她虽然和秦阿南说,邮局装走信件都是固定时间的,但是一到了清溪公社,她还是先去了邮局,邮局一开门,就把东西和信先寄了。
信,是以秦阿南的口吻写的,不过是把任贵均的近况说了一下,让任阿山只管放心,另外寄上东西,让任阿山抽空怎么也回个信,家里惦记着。
秦凝看着邮局的工作人员把邮件和信收妥了她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来,这才去上班。
最近没有什么重大节日和重大指示,秦凝的工作,悠闲的要抠脚了,迟去早去根本无所谓,到了办公室也是和陶丽芬聊聊天,说说昨天带王妙等人去参加活动的情况,再悠悠闲闲的吃了饭,再在办公室里画了一会儿连环画,就是下午三点钟了。
陶丽芬站起来说:“哎,秦凝,今天我早点回去,我婆婆病了,我去给她买点药。”
“嗯嗯,明天见啊。”
陶丽芬一走,秦凝倒是集中精神又画了两幅画,等拿出怀表来看了看,瞧着还有四五分钟就四点了,她就把东西收了收。
收到一半,周健就在她办公室门口一探头:“秦凝,能下班了吗?”
秦凝瞥他一眼,说:“哦,你来了,马上好了,你先进来坐吧。”
周健便脸上带着将要见到心上人的那种幸福笑意,慢慢的进来了。
秦凝手里还拿着两只给画稿打底的铅笔呢,忽然感觉意识里头一阵警铃。
秦凝疑惑的抬头看看,似乎看见周健在晃进来的时候,他身后还有一个身影,微微一露头,但,很快缩了回去。
秦凝身子往后仰了仰,问周健:“哎,谁跟你一起来啊?”
周健一头雾水:“啊?没有啊,就我一个啊。”
“是吗?我怎么好像看见,你身后有个人。”
秦凝说着,就疑惑的走去门边看。
门外有条走廊,走廊约有十米,尽头是个月亮门。
走廊至月亮门,并没有人。
周健也疑惑起来,跟着秦凝身后,也出来往外看看,说:“不会啊,我真的一个人啊,我这下了班就赶过来了,我能带谁啊!”
秦凝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便也没当一回事,继续回来收东西,和周健随意的说话:
“你现在从城里回来,怎么回啊?”
周健倒是继续在门口望着,等他的心上人,头也没回的说:
“我姨父不是被单厂的副厂长嘛,他能用小汽车。他过半个月就回来乡下看看他娘,我们就一起坐小汽车回来的。”
“挺好。”
“也不好,挤着呢!”
“小汽车还挤啊?很多人吗?”
“嗐!当然啊,跟我姨父家沾得上边的都想搭便车呢!秦梅芳都会死皮赖脸的坐。”
秦凝收拾东西的手停了:“谁?秦梅芳?秦梅芳跟你一块儿回来的?”
周健一脸嫌弃,手都大力的摆了摆:“啊!可死皮赖脸了!我真是讨厌她!”
秦凝皱了皱眉,没再出声。
周健在门口看了约摸三分钟,回头说:“哎,秦凝,蒋丹没说几时来?”
秦凝已经背上了自己的包包,说:“走吧,一起出去等,我看差不多也该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便出了门,顺着走廊走到月亮门口,左拐是文化站正门,右拐稍远几步,是文化站的宣传栏兼车棚。
秦凝和周健说:“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车棚拿自行车。”
“好。”
可秦凝一走到宣传栏那儿,便看见一个年轻女子的背影,站在宣传栏那儿,仰头看宣传画。
她穿了件半新的粉红色长袖的确良衬衫,藏青色的裤子。
衣服裤子并不合身。
衣服做得稍短,裤子臀围那儿却做得特别宽大,这是乡下裁缝普遍的做法,为的是方便农田里干活的人劳作起来舒适,动作幅度可以大些。
但这样做的后果是,穿着的人,不管是小姑娘还是老妇人,都一个模子的衣服吊在上身、而屁股特别大。
这背影,也不例外。
背影还扎了两条辫子,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式的辫子。
秦凝看着这背影,一边嘴角轻轻扯了扯,大步走过去拿了自己的自行车,就走了,只当没看见过那个人。
而背影,等秦凝一走离了她眼角视线,才转身,眼睛死盯住秦凝远去的背影,嘴巴动了动,用最恶毒的口吻,用只有她自己听见的声音低骂:“秦月珍!你个骚货!去死!”
秦凝已远在十米以为,自然听不见她的说话,但之前秦凝一看见那背影,就知道了,刚才,一定是秦梅芳跟在周健身后,在办公室外头一探头。
除了秦梅芳这种天生心理阴暗的,估计没别人会这么鬼鬼祟祟的了。
不过倒是奇怪,她跟着周健做什么呢?
原本她还戒备着,秦梅芳要是敢跟她说什么恶毒辱骂的话,她就直接给她撂翻在地,踩她几脚,就像上回在河坝上一样。
可大概是秦梅芳吃了几次亏,现在学乖了吧,竟然看见她来,还假装看宣传栏,没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