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艳不可方物的你(45)

作者:落瑾下时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眼看用着诛邪剑的人不是剑的主人朱方邪,却是谢君临,不免让人吃惊万分。

原来那谢君临早在罗七大闹灵堂时便闻讯赶来,可他并未出面平息干戈,而是藏在暗处静观其变,罗七句句话语旁人听到只当他是疯子,谢君临却是听得明明白白。

当日他与上官无伤设局擒住随义八,上官无伤以朔风重衣十阶功法夺舍杀人,是他亲眼所见。

谢君临认出罗七身份,便不敢轻易出面,怕那罗七当场戳穿他的昔日所为,虽说众人不会尽信,可他也不欲留人话柄,便一直在暗处伺机。

不想,那梅山主突然来了,谢君临本想悄然离去,又怕被他察觉,便一直隐忍不动,哪里料到竟让他窥视到如此绝佳之机,是以他断然出手,欲将之趁乱斩杀。

谁知竟被罗七挡去剑意,谢君临一招不成,一时不敢妄动。

“罗七?”梅山主轻轻摇晃着怀中人,似要唤醒熟睡的他。似乎听到山主难得温柔的呼唤,罗七缓缓掀开眼帘,他一双眸子灰暗无比,了无生机。

“山主,我心中对你爱慕难舍,你从来不信,是不是?”

他这一句话委实太轻太淡,从他毫无血色的唇中吐露,如一声叹息发出,若不仔细辨别,无人知他说了什么。

他说完这句话,便静静看着山主,一动不动,一眨不眨。

山主不忍错看他这多情的眸子,亦回望着他,似在等他说出更多深情。可过了片刻,也等不到他的后话。

山主想了想,便要答复他方才的问话,可他的唇才轻轻动了动,便哑然止声,他这才发现,原来罗七不知何时已在他怀中气绝身亡。

谢君临正全神戒备以应对目前避无可避的战局,突然听到梅山主叫了他的名字,他心弦徒然绷紧,只见那梅山主缓缓抬手覆在罗七的眼上,过了片刻,他放下罗七,握着璇玑扇起身。

“谢君临,或许,吾该称你一句韩王。”

听到韩王二字,谢君临遽然色变,他握着诛邪剑的手微微颤抖,勉强镇定道:“本座不知你在说什么。”

梅山主轻轻勾起一抹笑,似有烟雨多情般的惆怅,“你苦心经营多年,所求之位唾手可得,却有一日徒生变故,致使你满盘皆输,再也不能翻身,还真有些可惜,仔细想想,吾真是觉得你有些可怜。”

“你莫要得意,本王有诛邪剑在手,你便是有邪功护体也难敌此剑。”谢君临许是知道装不下去了,索性撕破了脸。

“连朱方邪的剑都落到你的手中,吾确实,确实不该轻看你啊。”

见他不掩本性,梅山主手中璇玑扇悠悠一转,露出一个极为轻蔑的笑容。

“可你犯了吾之大忌,吾此生所有不多,最是忌恨别人碰吾之物。”

他这句滔天怒意音落,璇玑扇倏然展开,眉心凶气凝成滴血之状,眼尾红痕活了似地蜿蜒,直至沒入鬓间。

他这副妖异的模样教在场之人生出无边怖意,心胆俱裂,便连站也站不稳,纷纷委顿在地不敢造次。

分明没有雨,可这空中湿意却愈来愈重,仿若山河违背天意涌入苍穹,形成倒流之势,但这风雨欲来的,只是一人的杀机。

那年,莫须幽在《天下妖魔录》中写道:“血雨酬河,寒尸问山。九天杀机显,四海皆伏机。”

据妖魔录记载,自刀圣墓前一战,白随二徒反目成仇,后白以清凉剑斩杀师弟,又以清凉剑自裁,昔日刀圣二徒,皆卒。

刀圣一脉,再无后人可继。

百年流煞功法,终失传于世。

同年,美艳山山主推翻武林盟,囚谢君临,火烧七拳门,使朱门第降,一统江湖。

但,仍不够。

天道,不公。

他坐上这武林至尊之位,却远远不够。

他须推翻天下霸权,须将这人世颠覆,须成为这山河主宰,重新建立属于他的制度。

这人间,方才叫做人间。

翌年,韩王逆党逼宫谋反,大势已去的帝王被宠妃毒死,原拥立韩王的大臣篡位登基,却只在位一日便突然暴毙而死,他死后,朝纲混乱,朝中群龙无首,各戚族争相夺位,手握兵权之重臣心怀各异,天下犹如一盘散沙。

边境诸国伺机进犯,意图扩充疆土,素来与中原大朝交恶的西域列国竟攻破玉门关连屠三城,一时天下烽鼓不息,民声载道。

世道如此,苟活尚且艰难,谁还再谈道义,父子反目,兄弟阋墙,妻女沦落风尘,伦常理德再不是世人的约束。

这碌碌尘世,如被野兽纷涌,再无秩序。

据妖魔录记载,天下纷争四起,山河倾覆旦夕之间,有一形如鬼魅之人以一人之力退西域强兵千里,又一夜之间,连挑边境数国,使之国力大损,兢兢臣服。

后来,此人以绝对的武力镇压四方诸强,平息战乱,使天下臣民尽匍匐脚边,朝拜不起。

一统江湖之后,又将天下揽阔掌中。

他登高位居帝尊之位时,星辰蔽日,山川倒流,王冠冕服加身,倚坐龙椅,听诸臣三跪九叩,八方谒拜。

他所要的千秋霸业,他所建立的秩序,他一人左右的道义,都已在脚下。

可他心中,如被星河遮蔽的日,如倒流的川河,如幽谷空空,寂寥地无边。

他望向右手之处,他希望有一人,能在这里与他共享江山,与他重建人间秩序。

他想把那人要的公道给他。

想他重在人间,恣意潇洒,再向他诉说那一腔深情。

字字句句,百听不厌。

万民朝谒的声响还在恢宏的大殿响彻,可他却露出厌烦的神色,他倏然从龙椅上起身,将这一切抛诸身后。

宽袍徐徐曳地,他背离此间繁华,经殿堂,转长廊,穿过花林,来到一座石室。

偌大石室,灯火通明,两张白玉祭坛上,躺着两具冰冷的躯体。

当初的那一点不舍,在触及这冰冷的躯壳时,便化作千丝万缕缠绕,使之有千疮百孔的痛意。

他登上这万民敬仰之位,坐拥这万里河山,终是自称一句,孤。

“你在何处,何处便是你。”

他轻轻为他掖好衣角,仿若躺在祭坛上的人只是睡着罢了。

他回身,走向身后另一张祭坛上,目光落在那张脸上,看着这张脸,似突然想起什么来,冷艳的君王突然扑哧一笑,那掩在盛装之下教人窒息的威严便淡去了许多。

“初见那时,孤从未想过,便是你这副模样,竟也配称大侠。你是孤见过,最穷酸最不要脸的大侠。”

可是便是这个他从前看不上的人,一点一点,将他眼里的心里的骨子里的火燃起来,直至熊熊大火,难以扑灭。便像那场焚毁琳琅楼的江枫渔火阵,一旦启阵,世间万物,无不被它掠夺。

“你曾用江枫渔火阵烧了孤的琳琅楼,孤今日,便也还你。”

君王摊开手掌,手心凝结内力,缓缓推掌,将一簇“渔火”推向那张脸,倏忽间,本就结着冰霜的发丝呲呲燃烧,不过片刻,那张脸便在霜火之间融化,“渔火”逐渐蔓延,火舌舔舐厚重的殓衣,吞噬骨肉,从头到脚,在君王一双寒星冷眸里化为灰烬。

直到那具尸身完全焚化,只余点点灰烬,被君王广袖一拂,落于天地,湮灭无迹。君王心中那点阴郁,便也消散了。

君王回首,望着白玉祭坛上仅余的一具尸身,脸上浮起一丝诡笑,“铛”的一声轻响,从他垂在身侧的广袖之中滑出一个铃铛。

招魂铃,曾系于仇一铃腰袢,日夜不离身,重于她的性命。

可如今不知为何竟在君王手中。

只见他以内力驱动招魂铃,使之浮于半空,一道金光霎时迸出,梵音响于天地。

四面八方,幽魂蠢动。

作者有话要说:我山主终于登基为帝正式过渡到君王了。曾说过不会再写像《留刀客》那么多字数的长文,所以马上要江湖再见了。下个新坑大家记得来爱我。

☆、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不可!”

室中突然响起一道急喝,只见方才已在殿上绶封国师的天残忽然出现在石室中,原来情急之下,他竟是传阵进来。

“天残,你可知擅闯此地乃是死罪?”君王眯起眼眸,一双眼眸更显狭长冷厉。

天残双腿残缺,没有哑仆随侍,只能跪坐在地,他长拜君王,朗声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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