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A同人)【嗣薰】毒林檎系列(20)

作者:吃完睡过头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她就不该输给看见真嗣失落时这莫名的心软。

她走到真嗣门前,敲了敲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着和平常无异:“真嗣,你要看的话,我把放映机给你拿过来。”

真嗣还是不答她的话。她早就习惯了。她去拆了机子,放在真嗣门前,再敲敲门:“我给你放在门前了,我现在走开,你可以放心出来拿,我什么也不会做的。”

她望着房门步步后退,一直退到起居室的沙发后面,看着。房门沉默着,传来试探般的扭动门把的声音,门打开一条缝,真嗣的脑袋探出来,找着了地上的放映机,迅速拿起来,像受惊的兔子般躲了回去。

美里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想要叹气,情绪却堵在胸口,沉沉地往腹间压去。她捂着微微作痛的胃部,向厨房走去。她要给真嗣做些吃的。

以前,她是不怎么擅长下厨的。可真嗣来了之后,她才发觉自己竟开始练习厨艺了。而原本会做饭的真嗣,她却不敢让他拿着菜刀一类的器具。这是医生的嘱咐,她心里也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忧惧。

她想起当年那个白发少年曾向他打听真嗣喜欢吃什么,她说不上来,真嗣几乎不怎么挑食。过几天,他又来问真嗣喜欢听的音乐或是喜欢看的书。美里没有关注过真嗣这方面的喜好,也没有这个心力,自然无法回答他。他很失落地要离开。

那时,鬼使神差地,美里忽然叫住他:“不如,你自己去问问真嗣吧。”

他停住了脚步,却没回身,只有声音经由冷冰冰的金属廊道反射回来:“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后来,美里去找律子问起他的事,担心他对真嗣的过分关注是否是使徒化的征兆。律子把烟灰抖进烟灰缸里,头也不回:“你信不过我吗?那只是个人偶而已。”

到了现在,他当年如何逃脱检查,又或是律子为某些原因而包庇了他,已经无从得知。不过,那也已经不重要了。在他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一段时间后,有一次,真嗣找到了美里。

真嗣脸上仍旧是那副不情不愿的厌烦样子,美里让他坐下一起吃午饭,他摇摇头:“不了……我只是来问美里小姐一些事情的。”

美里对他要问的问题心里多少有几个备选项,可他的发言却出乎意料之外:“那家伙……到哪儿去了?我下EVA的时候没看到他……”

那家伙。问题超出美里的预计,美里愣了愣,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薰在哪儿,而且,很久没在基地里见过他了。

真嗣还没换下战斗服,似乎从EVA上下来就直接过来了。皱起的眉头藏着不安,眼神闪闪烁烁的,仿佛怕暴露了什么秘密般,不敢直视美里的眼睛。

美里那时候并没有察觉什么,想了想就随意回答:“我不清楚。没时间管这些,不然你去问问赤木吧。”

真嗣连谢谢也不说,就略显急促地离开了。第二天看见真嗣的时候,他明显有些魂不守舍的。就和之前薰因为偷看他战斗而被关禁闭的那段时间一样。

只是那时候,美里真的什么都没多想。她只是一味认为,薰对真嗣有所企图,却从没考虑过另一个可能性。

而真嗣在一切结束之后越发沉默的样子,她也简单归咎为类似战争创伤后遗症,并未多做思考。毕竟,真嗣经历了那么多残酷的事情,他一向脆弱又敏感,性格本身又阴沉内向,美里没什么理由责怪他,只是默默守护着他。

她怎么可以毫无察觉——在她拉着真嗣和薰去游乐场的时候,真嗣时不时停留在薰身上的目光,和偶尔薰表示不打扰两人玩乐的时候,真嗣执拗地拉上薰的举动。当局者迷,她这个旁观者也被过去的假象蒙蔽了眼睛,谁也看不到如此显而易见的真实。

她不是没设想过,如果,真嗣也好,薰也好,更早一些明白这份感情的真意,是不是现在会有个幸福快乐的结局。可每每这么想,她又多少意识到,薰伪装着自己的真正身份,真嗣又执拗地否定着他,就算明白了那份心意,若薰不肯坦诚,真嗣不愿接受,也仍旧无济于事。

最重要的是,薰为什么固执地把真相藏了那么多年?

美里做好饭的时候,真嗣从房间里出来了。美里惊讶地看着他在餐桌前坐下,连忙把饭碗和筷子递给他。两人相对无言地吃着饭,静默的空气里只有碗碟响动的声音。美里偶尔打量他,他看上去又像没发病那般平静了。

“你知道那时候我为什么要对清酒做那样的事吗?”

他猝不及防地开口,美里一个惊吓,筷子从手中落下。他却并没有等美里开口,继续说:“我和渚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遇到一只和清酒很像的小猫。渚把它掐死了。”

残忍的话语经由真嗣死水一般毫无感情的声音说出。美里连筷子也没捡起,惊讶地睁着眼望着他。

“渚这么做的理由是,他觉得反正那只小猫没人养也很快就会死掉了,与其受了更多的痛苦而死,不如现在就死掉好一些。”他停了停,“后来的事情,美里小姐也知道了。”

“我掐死了他。正如他掐死了小猫那般,我把他杀死了。”

他放下了筷子和碗。

“他一直不告诉我他是渚薰……是因为他就是那只猫。”

他站起身来,罔顾无从给他回应的美里,从餐桌边上退后一步。

“谢谢你,美里小姐。”

——他竟然在笑。

“你要去哪里,又能去哪里呢?”

这是真嗣曾经问过清酒的问题。也许,这也是薰曾问他自己的问题。

看着录像带里那个遥远的少年,沉睡于脑海的记忆在被渐渐唤醒。真嗣心里一直有两个薰存在——一个是被他杀死前的薰,一个是重生后的薰。他们太不相同,因为无法整合起相异的印象带来的矛盾感,真嗣也无法去承认他。在曾经的薰和现在的薰之间,缺失了某些关键性的东西。

现在,缺失的那块拼图,在带着灰白色雪花的屏幕上逐渐完整。曾经,他们相近到只有一墙之隔,薰在门外,真嗣在门内。可在门打开的瞬间,薰便狼狈地躲开去,所以,真嗣一次都没有碰见他。除了从EVA上下来时冷漠地错身而过,听他说一句“辛苦了”之外,真嗣再没有和他亲近过。似乎接过了他偿还的苹果,两人间的关系也就一笔勾销,变成了彻底的陌生人。

黑色的眼睛盯着屏幕一眨不眨,似乎连灵魂也紧贴着画面,不愿错过瞬间。真嗣看着那个白发的少年,看着他一次次躲在隐秘的角落关注自己的战斗,看着他被发现而被粗暴地带走,看着他在惨白的灯光下被包围着审问时的缄默,看着守在门外又躲开自己的笨拙——他还是他,还是真嗣认识的那个渚薰。

他没有变。

他只是把自己藏了起来,造出一个伪装用的壳,不让真嗣看见他的心半分。

真嗣甚而明白他为何即便成为实验体、也要挣扎着活下来了——理由对于真嗣来说过于沉重,那意味着真嗣要在另一个意义上再次背负起他的生命——他想更多地和真嗣在一起。

他生存的渴望不是源于对生的留恋或死的恐怖。他从来不畏惧死亡,不然,他怎么会向真嗣提出那样过分的要求,也更不会擅自停药,狼狈地倒在真嗣面前。他想要活下去,仅是为了再多看看真嗣而已。

隔着屏幕,真嗣发现了当年那双默默注视着自己的红色瞳孔。时隔那么多年,真嗣才发现了他。他在屏幕里对着赤木说话,接过五颜六色的药来,不知说了什么,脸上在笑着。

赤木抽着烟,看了他一眼,又转动座椅背过身去,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他。

画面在这里中断,在视线里留下一片沙沙作响的躁点。真嗣仍旧望着这片闪动的破碎的黑白色,透过屏幕看着过去。美里带来的录像带并不完整,断断续续的记录有太多缺失,却已经足够拼凑起那个白发少年的形貌。他仿佛重新站在了真嗣面前,吵吵嚷嚷的,眼睛里带着星辰。

真嗣站起来,关掉了录像。房间里恢复了寂静,光线透过窗帘照亮了空气中浮动的灰尘,阳光后面,是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的黑色大提琴箱。真嗣打开了它。

温暖的木褐色躺在细腻的红色天鹅绒中间,像在等待着真嗣。真嗣把琴在椅子脚上固定好,琴颈靠着肩膀,真嗣靠着琴,耳朵贴在琴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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