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锦良缘+番外(83)

长辈们关怀备至,湛湛十分感激,想要起身行礼谢恩被太皇太后压手拦住了,“你身子特殊不必刻意计较礼节,眼时下把身体调理好就是对哀家最大的孝敬了。”说着看向太后,“这孩子是真有福气,还是没怀孩子那时候的样子,不像皇后怀身子那会儿吃不饱似的,黄皮寡瘦,也不像容妃胃口好的把身条都吃走形儿了,像尊弥勒佛。”

皇后听了笑,“奴才当初是跟两个人一起抢食儿吃,多张嘴哪能吃的尽兴。”

说到吃,敬亲王来了兴致,提着象牙筷道:“咱们人都到齐了,皇上这位主角呢?听说今儿晚上有道煺鹿肉,我都候半天了,只等尝这菜呢。”

“这不是还没到时辰么,”太皇太后道,“先歇着你的吧。你哥哥什么时候迟到过?”

敬亲王讪讪放下筷子,满脸夸张做作的失意,逗得大伙儿都笑了,趁着这个不被人关注的间隙,湛湛端起掐丝珐琅万寿无疆的茶碗抿了茶,松下一口气,撇眼见身旁的淳格格正低头绞着帕子,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怎么了,”湛湛叫她,“我说今儿耳根子怎么清净了,难得见你话少的时候,想什么呢?贝勒爷?”

“湛湛,”淳格格一把握住她的手,使劲儿攥着,“他说过完年要去请皇上赐婚。”

“谁?十三贝勒?”湛湛很惊讶,看着她两只眼仁跳动,“赛马那回被人家把心偷走了?你们两人这进展倒还真是神速。不出半年都要谈婚论嫁了?”

“得了吧你,”淳格格搡开她的手,撇嘴,“你跟三爷一年不到孩子都快落地了,嗞嫌谁呢?”

湛湛理屈词穷,她确实没什么资格,她跟诚亲王之间火星子点起来,满腔炙热燃烧至今,一发不可收拾,肚子里的那团骨肉就是最好的见证。

“格格喜欢十三贝勒么?”她问:“只要你们两人情投意合,议亲也只是早晚的问题。他这般迫切,也是对你负责任,要是一头热乎着,又不给你承诺,岂不是让你更加发愁。”

“应该算说是喜欢吧。”淳格格一贯没心没肺的论调,“他总给我买宫里没有的吃食儿,我都挺爱吃的。他还说找机会南下去福建一趟,争取我阿玛的同意。”

那应该是没错了,湛湛暗想,一个姑娘能在吃上被对方拿捏准脾胃,其他各方面便更容易满足了,这不是喜欢是什么。一个爷们儿不顾千里阻隔,郑重其事的去找姑娘的娘家人议亲,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宝座台上的龙椅一直空空如也,大伙儿等皇帝等的百无聊赖,除了聚首闲聊就是听着自己肚子里打饿嗝儿,诚亲王打开桌前桦木雕的果盒,拎出其中几个装点心蜜饯的攒盘摆在湛湛面前,“先吃这些垫补一下。”

湛湛着实有些饿了,该给小鱼儿投食儿了,于是掰了一小块据说是南苑行宫产的牛乳饼,悄悄放进嘴里嚼着。

“上月排戏,有出《白门楼》,唱的格外用心,初一开戏不妨加进戏单里也请大伙儿听听……”太皇太后正在跟太后聊戏,看到侍膳太监进殿慢慢住了口,问道:“到时辰了?”

敬亲王掏出怀表一看,“可不么!整好酉时三刻了。”说着往门外探脖子,嘟囔道:“这会儿雪下的也不大,到底什么事儿把咱们万岁爷给绊住脚了?”

太皇太后叫来梁仙儿,“哀家听说皇帝下午去长春宫瞧荣妃去了?派人去看看他人是不是还在那。”

见她因为皇帝迟到面色极其不悦,太后安慰道:“老祖宗别着急,当阿玛的跟儿子亲近,想必是皇帝序天伦之乐事,一时给延误了时辰。”

容妃十月间刚诞下位阿哥,皇帝抽空去瞧儿子,舐犊情深忘了时间,太后的这番解释倒也合乎情理。

众人耐着心继续等,没过多久梁仙儿被回事太监叫到殿外去了,这一举止足以让所有人生疑。

“有什么话还不能当面儿说?”太皇太后皱眉,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皇帝可是在长春宫?”

“回太皇太后,”梁仙儿满脸的褶皱挤到了一处,万分为难的样子,“养心殿的太监们说万岁爷下午从长春宫回来之后,便又出殿去了,除了玉茹姑娘还有魏尚,其他人都不让人跟着,他们也不清楚现下万岁爷的踪迹。”

听到玉茹这个名字,湛湛心里打了个突,一截牛乳饼卡在嗓子眼儿,格外噎心。

众人的脸色千奇百怪,都跟太皇太后一样横竖是不大好看,皇帝半路截胡,君夺臣妻,还把人家封了女官押在身边伺候,这件事情阖宫上下人尽皆知,若不是他万乘天子的身份加持,落到旁人嘴里压根儿就跟一个手段肮脏的无赖没什么分别!

“宫里就这么大个地方,皇帝还能失踪了不成!”太皇太后调子提高了八度,“快派人去找!”梁仙儿接到指示,打了躬忙往殿外去了。

接近戌时,到了宫禁各门上侍卫们换班的时间,雪风把他们脸侧的盔帘吹的扑扑闪闪直抽耳刮子,雪沫也不住往鼻窟窿里头钻。一侍卫手指着东面提了个醒,武英殿的侍卫们随着他的示意看过去,凝道殿跟断虹桥之间隔着的那片小树林里似乎有团火光,闪闪烁烁。

几人的表情的都谨肃下来,一侍卫道:“不会是有人蓄意放火吧?头儿,您说怎么办?”

临成握紧跨刀,“你们几个去拿激桶铺盖,我先过去瞧瞧,甭管有没有人,等下灭火要紧,直接就近取河水扑救。”

手下几名侍卫们应是,都速速行动起来,临成踏上武英桥过了护城河往树林里走,就着那团光源走近,在一棵松树下见到一只几乎燃尽的灯笼,奄奄一息。他嗤了下,走上前用脚彻底踩灭,又用靴底拨拉了积雪将其盖住。

处理好正打算回身,见虹断桥上走下来一人,临成隔远凝视,待他走近方认出来人。郝晔没有穿侍卫的盔甲,而是一身便服,临成踏着积雪朝他走近,“郝领班下值了?怎么打这头走?”

郝晔走到他方才的位置,用脚拨开雪堆看到一地灯笼的残骸,这才放下心道:“当差的老毛病了,下了值也要绕选路随便逛逛,接近年关又是天干物燥的时节,宫禁这块紧防着总没错儿,昨儿走的是东边文华门那处,今儿来西边看看,见有火光便过来了。”

“你还真是尽职尽责,”临成用下巴戳戳那灯笼,“这不,虚惊一场,也不知道是哪宫的宫人丢三落四的,也太过不当心了些,这样的隐患要是不及时排除,走水可就麻烦了。”

郝晔抬靴又重新拨雪把那块地方掩盖住,“咱们管宫禁走营的是得比旁人多操一万个小心,你刚被提拔成侍卫领班,上头什么意思道不明白,提防着总没错。”

临成刚被宫里提拔为武英门侍卫领班,在此门上是个头儿,不用猜背后必定是皇帝特意的安排,只是皇帝因为玉茹跟他不可能对付,这番举措也不知道是什么目的。郝晔这句话也有告诫他的意味。

“给个巴掌再塞个甜枣?”临成哂笑不已,“想拿官位收买我让我放手,未免也太过小瞧人了。小心驶得万年船,这道理我明白,不管他什么意思,门禁上的安危不是开玩笑,糊弄人的行径我断不会做。”

郝晔也笑,不过是挖苦般的自讽自嘲,“他们家的不都这样,截胡儿的把戏玩熟了,也不换套新鲜的。”

想了想还真是,从湛湛到玉茹,诚亲王跟皇帝这兄弟俩哪个不是先酒后钱,从他们两人手中横刀夺爱?

“一窝老鼠不嫌臊,”临成冷哼,“臭味相投呗。”

正说着来不及深聊,武英门上一群侍卫提着激桶铺盖乌泱泱来了一大帮,其中还有几个睡眼惺忪被人从热被窝里揪起来的,临成皱眉,“怎么都来了?门上没留人?”

一侍卫跑的气喘吁吁,呼出口白雾,搓着手道:“这不是担心您,怕您帮手不够么?头儿,哪儿失火了?”

“一个破灯笼而已,”临成心头莫名烦躁,挥挥手打发他们走,“都赶紧回去,我叫你们几个来,又不是所有人都来,瞎子出门似的盲目行动,没瞧见这边火都灭了么?自家门都敢空留着不管!”

郝晔也深觉不妥,呵斥道:“都还愣着干什么呢?没听见你们头儿说的话?”

侍卫们忙又拿着灭火的工具往回赶,地上的积雪被他们的靴底踢踏的飞溅,正待这时,松柏的树顶一颤,隔着桥从武英门那边传来一声尖厉的喊叫声,“……有刺客!有刺客!快来人呐……快来人救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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