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也想谈恋爱(31)

“睡一觉就好了。”

亓司羽还是不太放心,守了好一阵,发现薛陈瑜呼吸均匀确实像在睡觉,心下一松,困意就铺天盖地袭来,她这几日情绪起起落落,身心早已疲惫不堪,和衣一趟,睡了过去。

第二十九章

一夜好眠,等亓司羽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另外两人正压着声音在下棋,她揉着眼睛坐起,确认薛陈瑜只是脸色苍白了些,其他并无大碍,这才凑过去观战。

彼时,两人正下至精彩处。

半盏茶后,亓司羽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若有所思。

薛陈瑞神色微妙的喝着茶。

薛陈瑜捏着棋子,眉头微蹙。

一盏茶后,薛陈瑞轻松赢了一局。

亓司羽感叹:“传闻薛城主多谋擅思,今日一见,着实了得……”

薛陈瑞不敢受这番夸奖,连连推辞,亓司羽也不管他,轻笑着唤薛陈瑜。

“少卿。”

“嗯?”薛陈瑜微不可察地正了正身子。

“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不知可否赐教。”亓司羽正颜道。

经过昨夜,亓司羽本以为他们两人已经算是表明心意了,怎么……一觉醒来,薛陈瑜的态度,又龟缩回去了?

亓司羽心下郁闷,既然他什么都不愿意坦白,看来只好自己去搞明白一切了。

薛陈瑜其实也不想这样,他对其他事有多果决,对亓司羽就有多优柔,他心里藏着那么多事,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全被亓司羽瞧了去。

虽然,昨夜亓司羽已经答应了不会放开他了,可这是在她失忆的情况,一旦她回忆起从前,不跳起来与他拼命就是万幸了。

也或许,她就再也不愿意见到自己了呢?

可是即便如此惶恐,若再来一次,薛陈瑜想……他应该还是会毫不犹豫的这般选择!

如今,那些过往能瞒一时是一时,好不容易有好好相处的时光,他实在舍不得松手。

是的,即使用骗的,也舍不得就这样松了手。

“……少卿?”

他苍白地笑笑,声音依旧清冷:“请讲。”

亓司羽撩了撩耳边垂发,道:“我……”

“等等,”薛陈瑞突然打断两人,“我好像听到外面有人叫我,我去看看。”

说完,也不待两人反应,快速起身,推门而去。

亓司羽、薛陈瑜:“……”

亓司羽滞了一瞬,突然伸手覆上薛陈瑜微凉的手背,莞尔一笑,“传闻少卿字画无双,今日,司羽斗胆,愿与公子赌一局。”

她一笑,眉眼熠熠生辉,颊边两个酒窝隐隐,薛陈瑜呼吸窒了窒,突然有种今日又要栽跟头的感觉,然而他不但不怕,反而心生欢喜,被碰触的手背微微灼热,表面却仍淡定地点头,“怎么赌?”

亓司羽掩嘴轻笑,看着对面那人在日光下精致漂亮似散着柔光的五官,心中亦是无限喜悦,“就赌我跟公子下棋,谁会赢。”

薛陈瑜用另一只手开始收拾棋盘:“若你赢呢?”

“若我赢了,”亓司羽凑过去捡黑棋,“你给我画一幅你最拿手的画。”

薛陈瑜心潮起伏:“那我若赢了呢?”

“若少卿刚才不曾故意诓骗于我,我怎么会输。”亓司羽冲着薛陈瑜眨眨眼,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又问道,“难道……你刚才是故意下得那么糟糕的?”她将尾音拖得老长。

薛陈瑜答不上来。

“我曾听过一个说法,说棋乃诡道,越是擅于下棋的人,越是工于心计。”亓司羽笑得好不得意,“我从前见到少卿,只觉得别人叫你‘黑鬼’很是委屈你,你明明这么好……”

“你、你觉得我好?”薛陈瑜犹犹豫豫说完一句话,倒仿佛是打了一场架般费了许多力气。

“当然好,尤其是饭做得特别好……你说是吧?”

边说边调皮地眨眨眼,薛陈瑜眼皮跳了跳,刚想说点什么,亓司羽却捏捏他的手,将话题转了回去,“……若是少卿赢了,我也送你一件天下无双之物,怎样?”

薛陈瑜怔住了,实在不懂亓司羽为什么可以上一瞬还在说做饭的事下一刻却又能说回下棋,且,这两件事都让他心惊肉跳,虽然“做饭”这事他从未存心要瞒……

薛陈瑜还在犹豫怎么坦白,亓司羽却直接将棋笥塞进了他手里,强调,“下棋。”

薛陈瑜纠结了,他很少纠结,但这会儿,他确实纠结了。

————

薛陈瑞靠在马车外假寐,薛九坐在一旁心不在焉地驾车,寒风嗖嗖,对两人却毫无影响。

马车经过一段颠簸的路程,薛陈瑞被颠醒了,睁眼暼一眼身旁,手中折扇轻摇,声音压得很低,“想说什么就直说,不说就好好赶车,欲言又止的,可一点都不像你。”

薛九不好意思笑笑,将车速缓了缓:“我就是想说,感觉最近大公子变了不少。”

“你觉得不好?”

薛九摇头:“我觉得很好,大公子以前虽然很厉害,但总少了那么一丝人气,现在看着……特别鲜活,就跟上次咱们去大漠看见那神草似得,本来蔫里吧唧,一浇上水,就郁郁葱葱了。”

薛陈瑞开怀一笑:“倒确实有点这个意思,只……不知是好是坏。”

“怎么就会坏呢?”薛九挥动马鞭,将跑偏的马儿赶正,“夫人说过,这世间万物,都要讲究个缘法……我觉得,亓姑娘就是公子的缘法,只是,昨夜十一长老、亓家、宫家……您说,是不是他们都不同意公子跟亓姑娘在一起啊?”

“亓姑娘体质是有点不太好,可她长得好,心地也好,她若是做了少夫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宫家我们管不着,可亓家怎么就不同意呢?我们公子这么厉害……”

薛陈瑞压着笑,抬扇就敲:“这么义正言辞,昨夜怎么不见你跟他们说。”

“我身轻言微,说了有什么用,主子您不也什么都没说?”

“咱们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

薛九怔愣一瞬,豁然开朗:“也对,反正公子要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

车外一时静了,车内的两人却还在下着棋,刚才马车颠的厉害,两人废了些功夫才将棋盘稳定好,这会儿亓司羽正捏着一枚黑子落下,她的动作不急不缓,显得漫不经心,“少卿,你觉得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啊?”

薛陈瑜眉头紧皱,似乎正被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困扰着,好一会儿才回道,“可能……他们比较闲?”

“咦?是这样吗?难道不是为了阻止什么事情吗?”

“……阻止什么?”

“当然是阻止,”亓司羽突然顿住了,秀气的眉头倏地皱起,咬着下唇不说话了。

面前这人连喜欢都不曾说过一句,她又要如何说是为了来阻止他们在一起。

薛陈瑜却好似真的不知道她想说什么,疑惑的看着她,亓司羽蹙眉想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另起了话头,“少卿可知道,宫家曾经想给我赐婚?”

薛陈瑜心下一紧,极快地垂下眼去,握棋的手指紧握,就在棋子要被捏得粉碎的瞬间,亓司羽又轻轻唤了他一声,薛陈瑜一怔,满是裂痕的莹白棋子便落在了一个奇怪的角落。

亓司羽看着那颗棋子吃吃地笑了,好一会儿才轻咳两声,道,“少卿这棋下得着实诡异,我可要小心点了。”

话题就这般搁置了,两人默契的不再提昨夜的事,亓司羽心里明明很低落,但因为坐在那人对面,竟一直忍不住笑着。

薛陈瑜似受了这笑容的蛊惑,接下来的棋子落得越发凌乱,犹如泼墨,星星点点,满盘皆是。

结局可想而知。

————

黄昏时分,马车到了四岭镇,四岭镇有条宽旷的河流——四水河,从这里改走水路,可以直达无梦城。

上船前,亓司羽看到了繁星留的暗号,心下暗自叹气,不免又想到昨夜出现的赵叶,无来由的就生出了许多疲惫与无奈。

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如今,却不得不猜来猜去。暗号指引的地方是江边一处四层楼阁的茶舍。

茶舍古色古香,楼下人来人往,往日,亓司羽定不会来这种人多的地方,一是怕自己的体质伤人,最重要的是,在这种地方,她会越发觉得孤寂。

虽然从小就习惯了与人疏离,但若非不得已,谁又愿意过那种冷清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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