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又不争气了……
“还有没有别的?”她的脸红,他似是视而不见,将衣服全部还给老板娘,“等会我叫秋姐找人帮你定做两件。”
“不用麻烦的。”
“别走啊,我这就把我们这的镇店之宝拿出来!”
老板娘反应极快,不一会就从里屋搬出一人形模特。上面是一套黑色细纹连衣裙,衣领、裙摆、腰带都是大红毛线描边,顿时让人眼前一亮。
他略作迟疑,拿出专业审美,“凑合试试吧。”
年夏被他皱眉为难的表情逗笑了,感情他也有这么不好伺候的时候。老板娘被他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但碍于做生意,不情不愿赔笑。
年夏到试衣间,老板娘守在门口,八卦:“小姑娘,你男朋友做大买卖的吧,一看就有品位!”
“他不是我男朋友。”
“你开玩笑呢吧?”老板娘惊讶,“我做生意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情侣没见过?”
“他真不是。”
“那就奇怪了!”老板娘嘀咕:“平常男的就只等着付钱,他不是男朋友却帮你拿主意,怎么这么有耐心?我知道了,肯定是还没追到手——”
“他是搞服装设计的。”年夏扯谎。
“这样啊!”老板娘兴致恹恹。
年夏穿上黑色连衣裙,忐忑走到隋温洋跟前。他将她从天到下打量一圈,又将手里早就挑好的大红中国结递给她,“系腰带上。”
“果然是搞服装设计的,这搭配我怎么没想到?”老板娘一直到收完钱,还在赞口不绝。
年夏:“……”
果不其然,一出小店,隋温洋就笑吟吟看向她,笑得意味深长:“我是搞服装设计的?”
“谢谢温洋老师的搭配,很漂亮。”年夏讪笑着生硬转移话题。
“有没有更实际一点的?”他忽然低沉一笑,似不怀好意。
“那……那我……”年夏被他笑得心头一紧,支支吾吾组织着措辞。
“什么?”
人群太吵,她声音太小,为了听清她说的什么,他低头凑到了她面前。
忽然,一个背着大竹筐的老大妈从他们身旁挤过,两人再度被挤近,前额顺势被贴在一起,鼻尖有了湿意。
年夏一僵,眼睛睁大。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黑眸,长睫,紧张到没了呼吸:这不会就是他说得更实际一点的吧???
“帮我买一张面具吧。”他已然收回身子,指向她身后的小摊位。被大红围巾遮住的喉结,不经意滚动。
“……哦,好。”年夏惊慌失措转身,捂着加速的心跳暗骂:人家放着白玉兰不要,干嘛啃你这根大葱?!
她晕晕乎乎买了两张面具,等拿到手才惊觉:妮玛,竟敢是牛魔王和铁扇公主!
这大理的大爷大妈都这么体察民情的吗?
年夏只觉得拿在手里的铁扇公主挺讽刺的,她又不是什么正妻,一个没名没分的小小崇拜者,连玉面狐狸都比不过吧?
“这牛魔王,倒是挺适合我这座火焰山的。”他拿过去,趁人不注意换下口罩和帽子。
“你怎么会知道?”
年夏讶异:这不是小梁送花表白那晚的桥段吗?!
“我房间通透,所以隔音不好。”他低笑出声,已然看不见情绪。
天呐!
他明知道是假的,还上演了一出对赌大戏!
年夏挫败又愤然嘀咕一句:“你能拿影帝,还真是实至名归!”
“哈哈哈……”他笑得爽朗而放肆,“多谢夸奖。”
“呵呵!”年夏躲在面具后面,胆肥地偷偷一记白眼,“那为什么还要设赌局?”
“因为我个人原因,拖累剧组进度,饭还是要补的。”
我嘞个去!
年夏抓狂:原以为他拿他们仨当了饭前开胃,感情还不如个配菜!!!
在古城里转悠一下午,年夏考虑到隋温洋身体刚好,便提议找个地方休息。
“你先坐坐,我去拿点果汁。”将他安排在角落,她自己挤到前台。
这家店面挺大的,人来人往,形形色色。赶上庙会,大都带着面具,穿着奇装异服。不过人群中还是一眼就能瞧中他,坐姿端正挺拔,举手投足优雅。他正低头发消息,她猜,可能是在和叶文聊天。
“你TMD到底想怎么样?”
这时,门口方向突然传来争吵。年夏寻声看过去,似乎是小两口正在吵架,有趣的是那小姑娘跟她穿戴一模一样:铁扇公主,黑色长裙,还有腰间大红中国结。
她啼笑皆非:这老板娘还真是会做生意,不仅骗他们什么镇店之宝,连搭配中国结这招都快速培训上岗了!
小两口还在争吵,越吵越凶。旁人停下来围观,小伙子似乎被骂得没面子了,对着小姑娘心窝子突然一脚。
“砰!”
小姑娘哪里是男人对手?一下子被踹倒在地,后脑勺磕在了门口台阶上。
“年夏!”
隋温洋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不顾一切推开众人,抢到那女孩跟前。但手还没碰到人,就被那小伙子推开了。
“你TMD是谁?”说着,他还踹了一脚地上的女孩子,“起来,别装死!”
“你干什么?!”隋温洋一把抓住那小伙子,抬手就是一拳。
那小伙子本就不是善茬,从地上爬起来,径直朝隋温洋就扑了过去。两人拳脚相加,很快撕打成团。
隋温洋……
年夏被这一幕惊呆了!
她作为小说作家,即便想象力再丰富,也想象不到隋温洋有一天会在街头不顾身份地与人大打出手,还是为了她。心尖,有什么,在爬……
但她还是拉回理智,匆忙挤上前。
忽然,不知谁指着地上女孩惊呼:“不好,她流血了!”
这话一出,隋温洋不顾对方拳脚,瞬时收手转身。身后连遭两脚,他踉跄倒地,可他混不在意。
“……”
年夏倒抽了一口凉气,反应过来,匆忙往前挤去。
隋温洋已连滚带爬冲到那女孩面前,双手颤巍巍抱住她,失声低吼:
“年年!”
轰——
年夏如遭五雷轰顶!
年年?!
他刚刚喊的是……年年???
她不可置信地听着他一遍遍低呼着“年年”,看着他将女孩面具一点点揭下,见证他身体猛然一滞,惊慌寻向四周,等待他与她四目相对的刹那!
人群川流不息,嘈杂震耳欲聋。可她的世界,她的焦点只剩下一个他:一个为了年夏,为了年年被人打得狼狈不堪的他,一个明明在她身边却害她日日牵挂、夜夜相思的他……
他起身,向前。
她后退,转身。
慌慌张张挤在人群中,她逃也似的离开现场。她告诉自己,这个时候一定不能哭,要笑,要笑,要笑!
呵呵呵……
这是多么好笑的一个笑话!
她曾经夜以继日期待的谜底,竟是如此有趣的一个笑话!
哈哈哈……
真好笑!
她笑得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真相(下)
正月冷冬,凛冽寒风争先恐后地钻进围巾半散落的衣领里。
失魂落魄游走于人生地不熟的的大理街头,年夏脚下时不时踉跄三两下,昭示着她此时狼狈心绪。
每走两步,她都要长叹一口气,却仍吐不出郁结于胸的坠坠沉重,酸涩与喜悦交织,委屈与疑惑参半。
“嗡嗡嗡……”
手机繁杂震动,她凄凉一笑:期待已久的通话,却没人交代保质期,一不小心就错过了。
颤抖着抬起冻僵的手指,长按,关机。
终于,世界静了。
而她,还要纠结一个谜题:
为什么?
为什么他宁愿用两个身份来对她好,都不肯告诉她梦寐以求的谜底?
蓦然回首,似乎恋人该有的浪漫,他都有。
漫步在有雪的苏黎世街头,年年报道的圣诞礼物,平安夜吻得她脸红心跳,除夕凑近她的脸只为摘掉一根猫毛……
他总是若有若无的靠近,近到她会怀疑自己对风颜的心意;可他又会以风颜的名义来消除怀疑,护着她,宠着她,将金蝉脱壳玩得叫人称奇。
初次见面,“叫我温洋老师吧。”而非,“年年,猜猜我是谁”;又或者,“年年,我是风颜。”
苏黎世航班,“男朋友?”不顾她眼角酸涩,若无其事,被他完美演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