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什么事,那老师就先回去了。吃完午饭早点回教室吧,稍微午休一下,下午才有精神。”
童豪飞快地应道:“知道,麻烦老师了!” 熟练的让小弟们心疼。
祝遥椎送走老师,回来就把刚找出烟还没来得及点燃的童哥摁在课桌上,冷冷地问:“说,是不是欺负老师了?”
驰疾的手一抖。
这点小动作当然逃不过祝哥的眼睛,他笑了一声,放开童哥,晃到驰疾身后,声音冷得能掉出冰渣:“真有这种事?”
驰疾双手抱头,哆哆嗦嗦地说:“祝······祝哥······我们班那个小纪讨厌班主任,就当中说了那老头几句,其他的我就真不知······”
他还没说完,但祝遥椎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你们就这么糟蹋他?叫他老头?”他把指节捏得‘劈里啪啦’直响,“人家辛辛苦苦教你,每天起得比你早睡得比你迟,兢兢业业苦口婆心,你们真以为这是应该的?”
他突然什么也不想说,心底涌上一层薄薄的茫然,把一切的愤怒、酸涩以及其他乱搞七八糟的情绪包裹住了,就像原来那样,大脑会自动屏蔽所有让他不安的东西,这是一种保护——杜绝一切受到伤害的危险,处于绝对安全的状态。
童豪最后见到的就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那位名叫祝遥椎的同学拎起包,嘴里嘟嚷着“你们真叫我恶心”,摔门离开。
更多的是麻木。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啦?????
更新随缘吧
☆、昼长夜短
废弃教室、吃剩的盒饭、乱堆的课桌、蛛网、灰尘、墙角······
眼看着自己即将被一大团黑影笼罩,驰疾抱头的手,微微颤抖。他吓得转身就想跑,只见他们老大正阴沉着一张脸,恶狠狠地问:“小纪是谁?”
那一瞬间,驰疾想起了很小的时候,陪爷爷在拖着大屁】股的电视机里看到的,会用鼻子喷火的牛魔王。
他有点想笑,但又顾忌自家老大的面子,一张脸扭成一团。
童豪板着脸问他们:“我当初怎么说的?尊敬老师,爱护同学!你们尊了吗?你们爱了吗!”
“爱了爱了爱了!”
“你们爱个屁!”
晚些时候,童哥去见了唐老师。那个时候学校已经放学了,寄宿生去洗澡,走读生忙着吃晚饭。
童哥在半梦半醒之间勉强上了一下午课,正是最饿的时候,所以当刚知道老师要找他的时候,他是很不耐烦的。
但再不耐烦,被老师叫也是要去的。万一是有关学习的事呢?
虽然今天童哥英语默写没有通过,数学作业也是全错,但是童哥心里可是有个大学梦呢。
从教室到办公室需要经过两个班级,一文一理。理科班的教室灯灭着,空无一人。前排座位还算干净,越到后面课桌上堆的书越多,桌子下隐约可见几个脏兮兮的篮球;而文科班的后排聚着几个女孩子,大概是为了减肥不吃晚饭吧······
想到乱七八糟看不懂在讲什么的语文作业,童哥的双腿就像灌了铅似的根本挪不动,只是理智在推着他向前。
办公室窗子上的玻璃是新换的,校长暂时还舍不得让老师贴贴纸。童哥躲在玻璃和墙的连接处朝办公室里偷偷张望,只看见唐老师瘦削的背影。
“还好。”他庆幸地想,“花老师和俞老师都不在,不然还要像个傻皇帝应付宫斗似的三头跑。”
唐老师在备课,他有一本很厚的笔记本,写得密密麻麻,每一个字都很好看,但组合在一起之后童豪就完全看不懂了。他无声地站在唐昱的桌子旁边,高壮的身躯一动不动,试图用目光移开桌子上堆得整整齐齐的两摞作业本,找出自己的那本。
他看了好久,唐老师才反应过来,他把笔记本轻轻合上,眸中显出两抹淡淡的笑意。
“你来了?”
这是句废话,但是文化人都爱说,童哥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装模做样的点点头。
“最近学习有什么困难吗?”
童哥并不知道这句话只是一般班主任都会用的开场白,其实只是客气一下而已,所以他老老实实的把积攒了大半个学期的疑问全部说了出来——要不是再久远得他不记得了,他能说一个晚上。
一开始唐老师还认真倾听,为他解答,后来他好像喉咙不舒服,默默地从旁边的书柜里抽出一张白纸记录起来,如果忽略他那凝固在脸上的笑容的话。
直到隔壁理科班的男生几乎全部回来了,他才说完。唐老师把白纸仔细地折好,放进桌肚里,道:“你的这些情况我都记下来了,会一项一项告知各科老师的。”
童哥觉得很轻松,感激道:“谢谢老师,那我就回去了。”
“嗯······等等,今天中午我看见你和班里的祝遥椎同学在一起吃午饭······”
“你们关系很好吗?”
“老师我们关系还不错。”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完话,童哥和老师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还是唐老师先反应过来,他放下手中的红笔,坐直身子,正色道:“那他有没有跟你提起,初中的事?”
初中?
祝遥椎上过初中?
童哥的脑海里浮现出几支落在地上的□□笔,看见它们的时候他正被祝遥椎按在桌子上。
“看来是没说过,没事了,童豪,你先回去上晚自习吧。哦对,顺手把作业带走,你今天的课堂练习做的还不错,继续保持······”
今天的童哥破天荒被老师夸了,但他并没有太高兴。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只剩下“祝遥椎”和“初中”,以至于没有吃晚饭这件事都被他忘了个干净。
然而走心且出力的童哥并没有得到祝遥椎的道谢,他抱着快顶到下巴的作业想要生气,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作业发掉了。
得想个办法跟那小子解释一下才行。
最近五班班主任罗老师觉得很疑惑,主要是因为自己班里那堆皮猴子突然转了性,上课认真听讲,虽然有的人是闭着眼听得;作业永远能交齐,虽然有二十几个人把“Ω”符号写成“8”;更可怕的是这群小孩见了他还要鞠躬,大叫一声“老师好”!
这帮小兔崽子······又有什么新动作了?
罗老师有点疑惑,又有点欣慰。小崽子们未必怀抱真心,不过即使这是敷衍,也可以称作是“比较认真的敷衍”了,可喜可贺。
于是严厉认真的罗老师决定快点批周练试卷,让亲爱的学生们早点知道成绩,对上周的数学钻研程度拥有一个较清晰的认识,使学习生活更上一层楼!
时至夏末,天气渐渐凉快起来。S市一向是个雨水充沛的地方,时常会有一场猝不及防的暴雨伴随着天边一道白亮的闪电粉墨登场,把空气中最后残留的几缕属于夏日的灼热因子冲刷干净。
太阳被掩盖在厚重的灰白色乌云后面,它蠢蠢欲动,这个代表着活力和热情的大火球只要有一条缝,就能撕裂闷热和潮湿的壳儿,用尽全力与水汽作斗争。
玻璃窗外的天空呈现出灰紫色,雨过天未晴,教学楼外的那排树在风中晃动着枝丫,树叶尖儿在某个不为人所注意的时候,染上枯黄色。
祝遥椎突然想起地理老师在课上强调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夏季时,太阳直射北半球,直射点向北移,北半球的白昼范围变大,所以夏日——怎么样啊?”
第一节晚自习才开始不到五分钟,在篮球场疯了一个多小时的男同学们尚未来得及平复好心情,还在为刚才的比赛争吵不已,好像得不到那几分是一件多么、多么重要的事似的。
他用左手捂住耳朵,心不在蔫地盯着晚霞看,一段一段的云被极淡的绯色光芒笼着,短短几秒,天已经变了个颜色。
右手无意识的在草稿纸上写道:“昼长夜短。”
字迹潦草,有几笔甚至重叠在一块,却比往日更像个学生。
前头的陈华在第一道数学题上卡了十分钟,趁着副校长还没上三楼巡视,迅速转向后方,悄声问他:“祝哥,你第一题做出来没?”
“没有啊。”祝遥椎答得理所当然。
他面前的一块桌面干干净净,只放着半张叠成长方形的草稿纸,连数学作业都没有翻开。陈华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嘶哑,受尽折磨:“你到底在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