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人质(55)

作者:百代山岚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她心里一慌,到底还是被他耽误了。

她蹙眉要抽手,额上沁了微微的细汗,他按着她悄然细语,“你醒来时的心跳是每分钟八十一次,刚才是八十九次,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知道,可她只能说不知道,就像他明知故问一样,乐此不疲地与她玩着尔虞我诈,可她怎么斗得过他,西西骂了他一句妖怪,他哀叹着应下,眼梢却是隐有笑意,“是啊,我是专吃人心的妖怪,你肯把心送我么。”

西西只能默不作声,他不急,静静握着她的手,恬默而肆意,西西默默垂眸,避开他深如寒潭的眼,总觉得这是一场预谋,旷日持久,她晕乎乎已经分不清何时应该抽离了。

总觉得心底一个声音在呐喊着,晚了,晚了,她觉得该是完了。

“想什么呢。”他摇摇她的手,她一个激灵惊醒,看他时他的眼睛是蒙尘的棕榈叶,风一吹即是蓝蔼蔼雾霾,看不透的阴沉。

她还是被他设计了,被他魅惑了,被他唬得晕头转向东倒西歪,如今已分不清回去的路,西西身子颤抖着,愤怒于他的无耻卑鄙,忍不住抬起手一个掌掴要扇过去。

☆、爱恨边缘

他无辜地望着她,情愿挨下,可她还是停了下手,他的脸长得这么漂亮,她打他耳光不是暴殄天物么。

所谓黄钟毁弃,焚琴煮鹤,怕是要遭天谴。

她嗫诺着,开口求饶,故意长了心眼迂回道,“我长得丑,配不上你。”

“没事,我不嫌弃。”他轻拍她的手背以作表率。

“我没钱。”西西哭丧着脸,“我穷的连房租都付不起。”

“没事,你人在就好了。”他假惺惺地安慰她,心里数着拍子看她还能演多久。

“卑鄙,无耻。”下一秒西西就脱口而出,他好笑地看着她明而透的眼睛,似昔日初见的玛瑙髓,隐秘在求之不得的讳莫深处。

他怎么敢惹恼她,只是附和道,“是,我卑鄙,我无耻。”一壁说着,一壁眨着眼睛,轻轻率率精巧豪奢,却是锋芒毕露意图分明。

西西眼里淌着忧郁,似暮春时溶漾着淡蓝烟雾的溪流,淙淙流过蜿蜒在他心上,他禁不住捏了捏她软软的手掌内侧,柔声道,“西西,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不用你照顾。”西西依旧负隅顽抗,声音闷闷的。

“我之为你,只在异人处。”他淡淡伸手给她抹泪,忧忧伤伤的咸涩的泪水,分不出是咸还是苦。

她停止了哭声,灿斓地发呆,如果不是听说过爱情,多少人会知道爱情。

爱那么短,遗忘那么长,她总觉得他会忘了,她自己也拿不准会不会忘,这份感情太过虚无,是真是假到头来她已经分不清了。

她默默问他,“你会死吗?”

他莞尔一笑,回答得平静且动容,“没有人会不死。”

西西听了又是垂泪,心里很恼又很忧心,她好怕他会突然死去,被很多人抓去,抓到暗无天日的监牢里一枪打穿胸膛,他一手给她抹泪,淡淡安慰道,“死生本一体,不死何生呢?就像我们不曾远过,又怎么近呢?”

西西听后愠怒,晃晃他的胳膊,自知末路的绝望,“你不要乱想,你不是故意杀人,你不会死的。”

他避而不答,忽忽看着她的脸,“你说我爱你,是爱的你,还是你中的我?”

西西愣了下,呆呆道,“如果我爱你,我就是爱的你。”

他哦了一声,板着脸音调提高了几分,不停地念着,“如果,如果呀,”忽而又吊诡一笑,声音甜的似浸了蜜糖,摇着她的手低低恳求道,“去掉如果好不好?”

西西涨红了脸,别过头去不说话,他逼问的紧了,讨来她一句轻骂,“你这人真讨厌。”

说完,西西飞快躲进了浴室,一把把掬着冷水洗脸,凉水冲淬身心,她又打开花洒沐浴在纷繁的水丝中,日色夜色颠倒了,一切在温煦中变得酥慵起来。

她沐浴完时他一手提着珐琅纹茶壶在餐桌前调茶,甜香严静,换半茶匙幸乐。西西发丝间浸了水湿漉漉的,正要拿毛巾擦头发,他忽然开门走了进来,西西心弦绷紧,心里情形还好自己换好了睡衣,不悦地喝他,“色狼你出去。”

他叹口气,颇为心累地解释,“我听到水声停了才进来的。”

“那我要是换衣服呢。”西西忿忿道。

他若有所思地将她周身打量下,而后啧啧,“说的我好像没看过一样。”

西西愠了气,抓着毛巾要甩他,他一把拽了过去连同她跌在怀里,静静抱了她一会,而后拿着毛巾给她擦头发,耐着心一缕一缕的,不疾不徐,时光慢的不容飞逝,宛若静止一般。

外面风雨琳琅,室内水月洞天,她抬眼看他,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她不喜欢吹风机的热气,喷的满脸都是干干热热的,他点着她脑袋,“不吹干了要害感冒。”

说着要给她吹头发,西西晃着脑袋说不,而后一闪身便跑出了浴室,他将吹风机挂好,默默笑着,指尖存了一缕她的长发,温温存存的仿佛熨帖在心里。

夜里纷纷扬扬又起了雪,弥天而下,晦昧彻敝的氛围,异乎晨曦暮霭,柔和酥慵,素素静静。

雪夜顷无声息,西西闭眼沉睡,他给她掩好被子,她总是特别怕冷,盖好时她睁眼醒了,似睡非睡地望着他,眼睛空明澄澈,他捏了捏她的脸,色与雪同,香气清馥,她皱皱眉有些恼,掰开他的手,二人彼此取暖,紧搂偎熨。

心靠的如此之近,心跳声都一时发紧了,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恍如一囚徒,在乱梦中倏尔出狱,褪了枷锁。他吻她胸口,仍是原来的位置,更低了些,意乱神迷。

他的牙齿像是槭叶的锯齿,裂片尖锐,麻痒痒地割据,继而噬咬耳垂,吮吸,耳鬓厮磨间西西有些害怕,她推了推他,他心里会意,发乎情止乎礼,中国人的美总是如此含蓄而约束,却也因此更磨人心神。

一脸几日的雪涤荡灵魂,西西坐在落地窗前静静写字刷刷画画,一个人安详静谧,笼罩着冬日斜晖独有的静。

他在沙发上随意斜倚着,一手端着咖啡,抬手间便是抑扬顿挫的曼妙轻盈,听着她沙沙不停的写字声,总觉得呼呼的仿佛树叶响,风过了,风尾绕在指尖,凝神细思时,白衬衫的翻领带了些漫不经心的折痕。

他忽尔起身,书随意散落在地上,一手摇着吧台上的纷呈佳酿,眷悦精巧杯盏,自斟旨酒,或冰镇或沁温,饕餮美色,端的是无欲无求的情。

西西写字的声音不觉止了,她视线从窗外移开,蓦然回神间,他悠然伸展一对修长的腿,立在吧台前微微颔首,浅啜甜酿,双眼半闭,眼中混合了几种变幻莫测的情愫却不忘时时瞥她一眼,姽婳幽静于无声处。

她起身,他放下杯子,彼此相互望着,外面飞雪,桐花万里路,连朝语不息。

一瞬间,不早不晚,忽忽断定了。

她忽而忘言,犹不敢言,有些胆怯地望着他谜一样的脸,觉得他的眼神如此奢侈,她却是一贫如洗。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可造化弄人,都怪弄人的造化,偏偏拥在一根弦上,避不得,逃不得,只好一味冷到骨子里,放肆地暖到骨子里。

他没有逼迫她半分,静静抬手摇着琉璃杯子,温和问她,“喝吗?”

西西破天荒点点头,他几乎是小跑着迎接,牵着她的手,即便两人只有半步之遥。

西西小口抿了下,皱眉说苦,他揪揪她头发,纠正道,“明明是甜的。”

“苦的。”

“甜的。”

“苦——”他揽她入怀,下巴抵在她肩上,静静道,“你再不来,我就要下雪了。”他独有习于冷,志于成冰的孤独,有灯芯草一般奢靡凋零的身世,她有温暖的弦。

未曾过多言语,时光在忧愁和欢乐中流逝。

同床共枕休戚与共,他数次从噩梦中惊醒,一轮轮画面在记忆中浮光掠影,破败的贫民区,污浊的天空,泪眼,古堡,嘲讽,疯癫,行尸走肉毁尸灭迹,久违的乱绪正从坟墓中爬起。

紧闭着双眼,受不住时正是默默承受时,脉搏错乱跳动着,西西从迷蒙中醒了,一句话未说,只是伸出手抱住他,懒懒往他怀里倚了倚,他心神怔忡,心念遗弃散落,行将散失时被她的体温暖化,头深深埋到她发丝间,无比贪恋她身上的香气,食髓入骨宛若罂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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