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人质(51)

作者:百代山岚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西西和衣坐起来,晃晃脑袋,他倚在松软的枕头上见了笑,“你脑子里是装得全是水吗?”

话虽未然是嘲讽,语气却已有了打趣的嘲笑意,西西抓取枕头就扔了过去,自己跑到洗手间洗漱,他见了搂着枕头,许久空无聊赖地去了浴室,宽衣解带脱手表,躺在浴缸的豆蔻温水里酥软而冷漠地浸泡着,疲乏又刻毒。

外面,暴风雪,卧房内,温热掷地有声,都市里日夜不息的市声,泓泓然,盈盈然,平稳,低沉,于己无关,于己有关,俗世的奏鸣,孑然物外。他抚着身深深浅浅的伤疤,辽阔胸背紧峭腰胁,以往的浮艳于黄昏,过失的沉萃于午夜,俨然在很小的时候已经厌命而贪生。

困乏至极时他一手点个根烟,狠命地温和地抽着,将灰烬按在玲珑剔透的烟灰缸中,脸上露出浮光掠影的浅薄。

从未如此思念过一个人,片刻的分离宛若陌路,一想到她便灵魂淬然失落,无知已极,大幅度无知已极的悲凉。自从遇见她,万丈火焰重又升起。无限信任她,时时刻刻怀疑她,她是夜不来的黄昏,她是明不起来的清晨,让他惊骇却步莫之所从。

所谓天使与魔鬼总是被动的,相爱时是天使,相离时是魔鬼。他心里灰灰哀哀叹着气,惋着惜,簌簌从浴缸里起身,身上滴着水,旋即一刻不停地穿好衣服,一眼瞥见她站在餐桌前小口小口喝着牛奶,见了他睫毛微微抖动,呃了一声,指着他湿了一片的白衬衫,很是耿直道,“你没擦干吧。”

他沉默地嗯了一声,心冷冷的又好像被猫爪挠一般,默默走进餐桌一手磨着咖啡豆,磨好后小口品着。

大雪之夜的翌晨,他捧着咖啡,苦,滑如绸缎,她喝着牛奶,甜的镇定,烈焰洒下阵阵冰霰,雨雪淋豗漓的严冬,形骸与举动完美无可挑剔,冰火两重,大堆目眩神驰的悲伤,茫茫无着落的慈爱,他静默地看着她,她是瓷一般的人,易碎,陶一般的品行,纯灵,令他一生的聚散离合都化为泡沫,抱过吻过,想抱想吻不及抱吻的都是更多。

他们坐在桌前静静看着窗外,从未见过这样大的雪,像绣球花,飘飘绣球花不停,尽飘不停,松松,虚虚,团团的白,浩浩荡荡的快乐殷染了她,她的快乐却比不上,雪是飘的,她呆坐着,命运总是如此悲恸又乐观,用漫天的悲惨安排洪福,

早餐时他斯斯文文咬着饼,两眼幽幽望着她,眼睛杳然,深灰暗黑莫测而静谧,唇齿磨合,生酥而熟酥,熟酥至醍醐,甘心由她灌顶。表面依旧是肃静无事。

西西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心里打着鼓点,吃完去落地窗前看雪,低头看着楼下零零落落的行人,想象着脚踏在全新的地面上发出微声,咯吱咯吱,引起莫名的残谢,如此的静是委婉的,唤醒了她难久的稚气,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都化作了雪的荒野,一望无垠。

他走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肩,草木烟息与方沐浴的体香混合,他身上有华严蛮荒的香味,西西要推她,他半拉半就,顾左右而言他道,“你本子上有画的画,给我画幅吧。”

“我不会画人。”西西纠结道。

“那就把我当成小绿来画。”他挑挑眉,然后随意倚在窗前,西西很是尴尬地拿着本子照葫芦画瓢描摹着,瞅着他尖尖的下巴,光滑的锁骨,浓郁的眼眸,总觉得他很是刻意地摆着这样的姿势,生怕她发现不了他的美一般,她嘬了嘬嘴,他看在眼里,“怎么了?”

西西看着他一板正经的脸莫名其妙有些想笑,“你跟那个啥一样。”

“什么?”他难得见她嘴角有笑意,不免有些新奇。

“那个夜店的牛郎。”西西说完了,自顾自地哈哈笑起来,他听了呵呵一声,阴森森瞪着她,西西赶紧把嘴严实实闭上,依旧是忍不住笑,越看他姿势越像那些夜店牛郎一般一举一动都在勾引人,她笑着笑着忽然心跳咯吱一下,牛郎孜孜不倦是为了招揽顾客,那他呢?西西又是瞥了他一眼,半湿的白衬衣勾勒出姣好的身材曲线,隐隐可见凹凸有致的腹肌,她顿时心慌了,手一直在发抖,他好笑地挑眉看着她,“你手抖什么?”

“没,没有。”西西脸一红,低下头刷刷乱描着。

外面雪花铺天盖地,无风而飘雪另含滋润的暖意,他一会望望雪花,一会看看西西,终于有些不耐烦,问她好了没,西西把画往身后藏,他更是来了兴致,追着她夺过来,结果一看便黑脸了,冷笑个不停,揪着她头发不放,“这个是谁?”

“......你呃。”西西低垂着眼咕哝,“我说了我不会画人。”

他吸口冷气,面色复杂地盯着画纸上歪歪扭扭的人脸,扶额问她,“我有这么丑么?”

“没,你挺好看的。”西西讪讪地扫了他一眼,实话实话道。

“是么?”他听到难得的赞美,不切实际的欢喜,有意逗她,“我在你眼里好看么?”

西西费解地看着他,犹疑解释道,“变态和长相不沾边的。”

他听了顿时神色垮台,按着她肩膀目光如炬高高俯视,好像是赢了,心底却是输的如碎碎雪花般天旋地转片甲不留。

西西有些不安,心莫名跳的如同小兔子一般,胡乱说着自己都分辨不出的话,找个借口逃开了,她跑到洗手间里,镜子中映出一张苍白的脸,面颊微有淡淡的红晕,顿时默然神伤,无力地靠在墙上任身子一点点滑下去,好久才振作起来,抱着本子在客厅里泄愤又茫然地撕纸,然后叠成纸鹤和纸船,最后恍惚间忆起童年时折插的菠萝。

她平心静气耐心折着,每一张纸都用心耐心分齐,对折,而后撕开,一丝不苟倾尽心血与寄托,他经过时看到她身前的水晶桌上小山样堆叠的折纸,没来由的疑惑,问她她缄口不言保持沉默,闷闷不乐的似乎是带了气,便坐在她身边陪同着装模作样学着折,纤长光洁的双手似翩翩翻飞的白鹤翅膀,灵巧而唯美,映在她眸子里,流光烁金美得惊心动魄,却是压抑一时放纵。

“晚上想吃什么?”他在手指纷飞的间隙,刻意又不经意地问她,对她微张的双唇心怀期待,却又担心落空。

西西将注意力从他好看的手指上移开,一个一个插着菠萝,依旧心里含怨,不愿说话。

“中餐好不好?”他温和商量道,“不过肯定没你做的好吃。”

西西抬起忧郁的眼睛,满目哀愁,“你把我放了,我给你找厨师,天天吃好吃的行吗?”

他似笑非笑,“把你放了,人都没了,好心帮我找厨师?”

西西抿着唇,他说话总爱反讽扎人,她微不足道的心机在他面前简直是班门弄斧相形见绌。

他用手指关节碰碰她手背,冷淡而诚挚道,“在你眼里,怎么看我的,嗯?”

西西脑海中闪过种种变态,神经病,暴躁狂,抑郁症,自残......种种阴暗血腥又不堪的词汇,目眩神迷又痛心疾首,她是真心痛恨他,亦是真心为他难过,如此伤痕累累体无完肤的一个人,出口即伤人的话此刻她不忍再说,伤心之语,毒于寒冰,即使他所处的黑暗和谶语更毒三分。

她垂着眼睑,他的世界没有光,没有暖,没有声,没有色,寸草不生荒无人烟,简直是座荒凉的沙漠,无处可依。

他看她时,她心里生出幽怅和无底,那样肆无忌惮的目光,深邃而绝望,其中的深沉与无畏让她失了理智,只觉得他可怜而可恨。

她抬抬眼,满怀心事地望着他,冷淡而大胆道,“你不觉得荒唐吗?你把我囚禁了,没有自由没有选择的权利,连做一个普通人都不能。你觉得我还能怎么看你?”

“我宁愿你恨我。”他把一张纸按在桌上,声音冷漠。

“我恨不能把你抽筋剥皮,恨不能割下你的脑袋,恨不能将你绳之于法。”西西咬着牙,一脸愤恨。

“是么,”他呷了呷眼,眼梢吊着诡异阴森,作势要擒住她下巴,西西一巴掌拍在他脸上,清脆的一记耳光,他忽而冷冷笑了,捏着她的脸手劲渐渐加重,温和而无奈,“你恨我至少证明你心里有我,这就足够了。”

爱是熟知,恨也是熟知,死,一片空白,了无余波。

☆、雾里看花

西西静静看着他红肿半边的脸,掩面啜泣起来,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她觉得自己像孤立无援的一滴水,已经在漫漫蒸发中走向死亡,干渴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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