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瘫坐在地上,呼吸如同咳血一般难受,她怨念地将衣服都抛开,他见了冷声提醒,“你不穿好衣服,我一个恶人会做什么?”
西西吓得心一紧,急忙又把衣服抱在身边,自己匆忙去卧室里换好,浑身捂得严严实实,时间一分一秒熬过,晚饭时两人一句话都未说,他不知怎样想的,把灯全熄了点上昏暗的蜡烛,彼此间对着蜡烛吃冷面,心如烛焰摇曳不定,西西在灯火飘忽中注意到他的手上添了两道血迹。
她全程嚼着生冷的面条,丝毫没有食欲,只是用叉子卷着一根细面条丝机械地往嘴边递,一次吃一点,吃完一根仿佛过了半个世纪般漫长,他目光冷冰冰的一直不离她的面庞,牢牢盯着一刻也不放松,好像下一秒她会变作虚无的空气游走般,见她一直磨磨蹭蹭不肯吃,便用刀背磕碰了下桌子,督促道,“快吃。”
西西一声不吭没有丝毫反驳,动作幅度也没有变化,依旧是慢吞吞咬牙切齿嚼着面条,他打定心思以为她故意作对,把手中刀叉放下,准备不耐烦起身时她却飞快攥紧了叉子和刀,横在身前,火焰晃动,映在她因惊骇而诡异放大的瞳孔中,怒火从中掠过,“你别过来。”
她一直在警戒着他,虽然徒劳无用,却依旧冷眼相向决然抗拒,他看着她因恐惧生气而抽搐的脸庞,齿缝间嘘了一口冷气,“你好好吃饭。”
对着他这张刻板面孔,再美味的佳肴也形如残羹冷炙般无法下咽,西西心里堵了一口气,异常憋闷,冷冷道,“我就吃这么多。”
他将一小盘牛排推给她,横绝无情,声音不容违抗,“吃了。”
“我吃饱了。”西西咬紧牙关,看到他渐渐恼怒的面孔时心情一落千丈,生出阵阵恐慌。
他冷呵了一声,似在戏谑,针尖对麦芒不让分毫,“吃不下我喂你。”说着就要起身,西西终于撑不住,硬碰硬她毫无还手之力,无比压抑地叉了一块牛排,刚咬一口顿时反胃,满嘴都是血腥气息。
他见状冷漠提醒,“三分熟。”
西西再也无法忍痛下咽,喉咙一阵作呕,急不可耐地奔到卫生间里捂着胸口把晚饭吐了个干净,终于漱好口静静呆了会平稳下来,他守在门口,撑着胳膊堵墙上逼迫西西抬头看她,冷声道,“再吃一顿。”
☆、姨妈来啦
“不吃。”西西回得斩钉截铁,语气强横的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撞着胆子要自己去窗口看星星,结果他转瞬怒目相向,强行拽着她一只手,昨日受的伤依旧作痛,他稍一用力她便疼得抽气,把手甩开一气之下抬脚踹他的腿,他没来由的震惊,意料之外她会率先攻击,冷哼一声,挑起狭长的淬墨一样的眸子,一手将要跑开的西西推到床上,西西拼命挣扎,抓挠,推打,又想抬腿踹他,被他早有预防一条长腿纠缠压住膝盖动弹不得,两人扭打在一起,四肢纠缠宛若比目鱼。
他一只手按在她锁骨上,西西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肋骨和后背间弹跳,心跳声让她战栗发抖,他将黑而长的眼睛逼近,近得能从她眸中看到他的倒影,危险气氛在二人的双眼中蔓延开来,他不停靠近,温热的呼吸喷涂到她的嘴唇上,西西看着他泛着寒光的眼睛,摄魂夺魄,呼吸一时都被压制,禁不住的哆嗦。
她在慌乱中另一只手在床上胡乱摸索着,抓起一只枕头就撞他脑袋,以为自己逃离了钳制,刚要起身跑开,却迅疾被他抓住,细微的笑意爬上他细瘦而刻薄的嘴角,恐慌在紧张不安中疯狂流淌,四周一片黑暗,只剩两根蜡烛在孤零零发挥着可悲的余热,他细长手指解开她领口一颗纽扣,俯下头低低噬啃她光滑无暇的肩,一阵痛意穿梭纵横,西西要抬头反击,恨不能一头撞死他,结果被他一指轻松按住脑门,细长的眼睛眯得更深了,绝对控制下冷冰冰的声音近乎嘲讽,“你再撞,嗯?”
西西眼中因畏惧闪动着泪光,受惊之下淌出泪来,他看了含恨一般又是咬了她锁骨一口,手劲稍微松缓,西西极度恐惧下两手推着他胸口用尽全力抵着床,猝不及防将两人一齐推了下去,重重摔在地上,她头砸在他胸口上,他脑袋着地砰的一声响,一瞬间错愕到无法思考,看起来如同一个普通的人一般,茫然中透露着懵懂。
西西看着他的表情,吃惊下忘了跑,他抓着她肩膀皱眉坐起来,西西心里胆怯怎么也不敢站起来,双腿蜷着紧抓床单不松手,他揉着脑袋瞪她,揪着她头发不放,西西又是痛的双眼涌出泪来,眼泪汪汪的看得他心塞。
他松了手,垂下眼睑,凝神看着她衬衫半掩下瘦弱的肩,白瓷雪肤上印下了他独有的咬痕,浅浅的两排齿印。
西西察觉到他目光异常,忙把自己衣服遮盖好,紧紧拧着眉头,一手抓着床单好像救命稻草一样,一手护住胸口,神情紧张好像一只愠怒发飙的猫。
他舔舔嘴唇,尖尖的虎牙似獠牙般残酷而血腥,眼眸浸了阴森,从最初的愕然愤怒逐渐变得平缓而冷静,最后被冷酷与理智所替代,两眼闪光,瞥过视线看着她乱蓬蓬的头发,两指纠缠扯了下,最后豁然起身抓起一件外套走开,透过隔墙的缝隙,西西看到他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脸上盖着一本书。
西西把手蜷了蜷,终于无力地松开了床单,他重归平静的同时,她的世界重新有了颜色时间和呼吸,她紧张又奢侈地大口呼吸着空气,浑身疲惫而晕眩,瘫坐在床榻上,蒙上被子时觉得自己身体非常沉重,同时又觉得毫无重量,浑浑噩噩茫然若失,惊魂甫定把头埋到臂腕里,胸肺里空空荡荡的一点气都没有,像被榨干了汁水的柠檬,头脑里千头万绪嗡嗡响,眼中金星乱冒,恍惚中看到他冷脸俯视着餐盘,脸色阴险而古怪,冷漠厌烦地瞪着她。
她禁不住打了个寒噤,蓦然惊醒,缘是一场梦境,整个人虚脱又乏力,房间中的烛火还在摇晃,高高的蜡烛燃尽了大半,蜡油成灰如泪滴落躯干,不安与诡异中笼罩着幽蓝色光芒,突突跳动着,西西心有余悸地淌下,身心俱疲再度陷入昏睡中,一晚上惊醒了数回,每次感觉他那双鬼一样漆黑的眼睛就在黑夜中默默注视着自己,赖着不肯走,他冰冷的手贴在她胳膊上,牙齿撕咬着她的骨头,惊得她心神不宁。
梦与现实的界限直至初晓混沌分明,西西浑身盗汗,腰酸背痛,腹部感觉一阵温热的疼痛,她异常忐忑地掀开被子一角,又忽的一下果断盖上,身子抑制不住地簌簌抖动,身下被单上全是血,她咬着唇紧皱眉头,仔细翻算着日期,一天又一天,暗无天日黑白颠倒间,大姨妈还是如约来了。
西西小心支起被子一角,十分纠结地被染的通红惨烈的床褥,心像玻璃碎片般层层剥落,血淋淋的刺目,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他走了过来,瞄了她一眼,“还不起?”
西西急忙把被子捂好,越是心虚便越是慌乱,动作突兀毫无来由,他一眼便看出端倪,眼中尽是疑窦,“怎么了?”
“没,没有。”西西嘴里慌忙应付着,身子僵硬依旧没有动弹,他挑挑眉,看她遮遮掩掩的古怪神情,以为她偷偷藏了刀子,丝毫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径自走到床边一把掀开被子,瞳孔倏地放大,瞪大了眼睛,嘴张开一角,说不出话来。
西西双手捂着脸,既害怕又尴尬,头埋在膝盖上不敢看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沉默过程艰难而漫长,终于他张了张嘴,似乎是从混沌中醒过神来,低声说,“你先换衣服。”
西西从指缝间露出一线光偷偷看他,他看了淡淡吸一口气,又扯扯她袖子一角,温声道,“先换衣服。”说着,把新买的大小服装袋提到床边,西西低垂着眼,睫毛不安闪动着,嗫诺道,“你有那个,卫生巾吗?”
他愣了下,好久缓过神来,无奈地抿起薄薄的唇瓣,轻声问她,“急吗?”
西西纠结地皱着眉眼,低着头不说话。
他见状一目了然,有些心急,把她一只手从脸上拉开,看着她躲避的眼睛嘱咐道,“我去买,你先换衣服。”
西西呆呆点了下头,他披上大衣便出了门,剩下她一个人坐在床上,两手覆上脸颊,切身温度火一样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