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如何逼她也只得作罢,西西生怕他强迫她生吞,低着语气和他商量,声音猫儿念经般微弱,“我不吃药行吗?扛几天就好了。”
她在与虎谋皮,他冷冰冰不许,看着她神消形瘦面色憔悴的惨状,终究是板着脸松了口,两人在旅馆中史无前例住了三天,西西一直与感冒艰难抗争着,不停地捧着杯子喝白开水,终于在第三天好很多,虽未痊愈,但也恢复了大半。他不由分说上路时扔给她一条毛茸茸的毯子,提醒她时刻裹着。
☆、酒店囚牢
西西盖着毛毯扑鼻而来一股香气,未经细想便两眼一黑昏了过去,似得了嗜睡症一般,病怏怏的了无生气。他开车时见毯子滑落,腾出一只手给她重新盖好,视线停留,看到她眼角一抹长长的泪痕,冷而透,泪水从紧闭的眼梢流到耳边,浸湿了衣服。
他皱着眉,伸手欲把她眼泪拭去,前方一个急转弯折煞心神,终究作罢。
南下千里,他望着湛蓝无云的天空,决意在这片蓝天下停留驻足。他将车开到郊外,然后遗弃荒野,将她从副驾驶上抱起,走了很久之后方在路边拦车,一辆凑巧经过的出租车看到他们,以为出了事故忙停下,他只道自己女友不甚晕倒,希望能将他们送到市区医院。
司机收过钱后猛踩油门,交警查车时如实而慌张地说乘客需要急救,交警忙匆匆检查了司机证件便放行,一路有惊无险终于到了医院。
他谢过司机,抱着西西穿过医院,等了十分钟后又拦下一辆出租,翻着手机说去南苑酒店。司机狐疑地看着他,又看了眼昏迷的西西,说小伙子你和这姑娘啥关系?他笑笑,帮她掖了掖身上的毯子,含情脉脉地当面亲了她额头一口,“我女朋友喝醉了,有问题吗?”
司机莫名其被撒了一把狗粮,呵呵笑说没问题没问题,说罢开车直截到了酒店。
西西醒来时周围是一片漆黑,她有气无力地撑着身子坐起来,后脑勺像是受到撞击一般沉痛,努力回想着零星片段,她裹着毯子问到了一股很特殊的香气,然而想了一会,很短的片刻之后便晕了过去,毫无意识再无知觉。
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她惊恐地检查自己的身体,衣服丝毫未变,心中石头正要落下,他的声音骤然从遥远房间的另一头响起,低沉而具有穿透力。
“醒了?”
她头顶的灯忽然亮起,明晃晃刺得她睁不开眼,用手捂着,缓了好一会才适应过来,他默然把灯调暗,温和而清淡,西西睁开眼睛看他,“呀”的一声又是把眼闭上,“你把衣服穿好。”
他挑挑眉,身上的浴衣松松垮垮,半遮半掩露出白皙的胸膛,发丝滴着水顺光洁的锁骨滑下,冷而艳绝。
他随意将浴衣收收,撩着头发问她,“头还疼么?”
西西试探着张开眼,习惯性地摇头,又愣了下点头,“有点。”她从他讳莫如深的表情中看出几分端倪,话中含着怒气,“你在毯子上下药了。”
他没有否定,显然默认,转身回到浴室。西西陌生而恐惧地打量着房间,典型西式风格的布置,随处可见的光彩夺目。她低头看着自己盖的丝绸被褥,刺绣明暗交织精致而华美,宽阔的房间布局低调而奢华。
她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皱着眉,越看越觉得整个房间怪怪的,华丽正式得太不成体统,没有一丝生活气息。
他换好衣服后走出,端着一杯水,饮水时喉结上下滑动。
西西紧张兮兮问他,“这是哪儿?”
他回得简洁而明了,“酒店。”
西西听后再度审视了一遍房间,心里的困惑一一对应,忐忑不安地问他,“那你还走吗?”
他将透明浮雕的玻璃杯放在黑晶石桌上,里面的水晃荡后平稳不动,一如他平静的声音,“不走了。”他镇定道,“就在这住下。”
“那——”她话还未出口便发觉他眸子中的寒意,咬了咬唇,还是顶着他冷淡目光不甘问,“你放我走行吗?”
她专注而悲伤地望着他,被他转过身一口回绝,“不行。”
西西依旧不气馁,“我什么都不会说,我保证,我发誓。”她说着将手指并拢举在身前,信誓旦旦的样子令他齿冷而笑,他飞速走到床边攥住她的手,西西要闪避已来不及,被他逮个正着牢牢钳住,他苍白的一张脸阴森森逼近,鼻尖几乎触碰到她的脸,戏谑地反问她,“发誓?我凭什么信你?”
“我......”西西心一横,干脆不破不立,大胆道,“你说过你不是故意杀人,如果主动自首是不会判死刑的,而且——”剩下的话她忽然就噎在喉咙中,他狭长的眼睛散发着阴鸷,一只手滑溜溜架在她脖子上,稍一用力便会掐断的狠戾。
她怕的掰着他的手意图甩开,却察觉到力道越来越重,薄薄皮肤下突突跳动的血管,涌进涌出的血液所不能承担的重量一时山海般压了过来,他黑而深沉的眸子缺了一个口子,灰色一角凶狠外露,敢于触碰的空气顷刻间被杀的片甲不留。
暗沉空气中有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不停地勒紧她的喉咙,死神来临前的窒息令她绝望,西西在这一刻明白过来,真正令人恐惧的并非死,而是临死之前。
她打紧牙关史无前例地咬上他的胳膊,出乎意料猝不及防,他嘶了一声,眸中刹那间尽是错愕,西西趁着他愣神飞速跑下了床,光着脚奔向房门,刚跑了三步便被他细长有力的手拽住衣服,紧接着脖子被他小臂反手环住,双手被反押着束缚,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她心一狠,抬起腿来就重重踩他的脚,力道却是微乎其微的可怜,反被他的鞋硌得生疼,心慌之下又想咬他胳膊,被他早有防备眼疾手快钳住下巴,毫无还手之力。
“属兔子的?”他低下头冷冷看她,西西后背直颤抖,紧贴着他的胸膛只觉毛骨悚然,她心里盘桓起一股昏天黑地的灭亡痛感,无路可退,趁他不注意手劲放松又是咬他手指,疼得他啧了声,手却依然钳着她不动样。
西西浑身抽搐,声音打着战栗,他冷冷的鼻息扑在她敏感的后颈,她只觉得自己要完,有一种末日的衰亡气息迎面扑来,逃跑不成反被抓,她料不到会有怎样惨痛的后果,只是下意识求饶,“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腾出那只被咬伤的手在她面前展示般挥了挥,两排明晃晃的牙印似要洇出血迹,揪着她一缕头发狠狠道,“不是故意的?我说了不许跑。”
☆、僵持
西西偏过头把视线从他伤痕累累的胳膊上移开,他捏着她下巴硬是逼她看,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一样沉郁,“你也想像我一样么?”
她猛摇头,看着那些狰狞触目的新旧伤疤,心痛如绞,啃噬心神,自己仿佛被凌迟活剐般难受。
“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西西紧皱着眉,声音被逼的几乎是呜咽。
他吸口冷气,又扯了下她头发,不轻不重令她头皮发麻,她吓得魂不守舍,只听他冷冷逼问道,“真不跑了?”
西西小鸡啄米般点头,他呵了一声,手上力道松开,见她光脚站在地板上瑟瑟发抖,皱着眉瞥了眼床边的拖鞋,西西见状忙赤脚走过去穿上,站在床边手脚局促不敢动弹。
他冷漠地剜她一眼,一言不发转过身去,西西不安地坐在床边,胳膊抱着肩膀,不住的发抖。
不一会他从客厅隔断墙那边走出,随手将件男士大衣丢到床上,“穿上。”
她穿的很薄,加上上次感冒未痊愈,身上正冷,听他命令赶紧穿上,裹着坐在床边上,垂着脑袋双唇紧抿。
他见状径自走开,绕到隔墙后的沙发上坐下,一手翻着书,斜长飞扬的眼睛却是时不时从镂空的缝隙中瞄过。
他看得如此心不在焉,翻着翻着便生出几分不耐烦,一瞥见她在那边站起身来,两眼迷茫地四处望,顿时把书噼啪一声合上,迈着长腿急冲冲跨步到她面前,抓着她的肩膀直摇晃,声音低沉而暴躁,“又想跑?”
“我没,没。”西西被他摇晃的头晕眼花,话都说不利索。
“那你看什么?”他眼神直直要把她五脏六腑看穿。
“我想去卫生间。”西西害怕地避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她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随意看了一眼卫生间的方向,便惹得他如此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