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叹息一声,将她搂在怀里,说:“一条狗而已,何必放在心上呢。下次我出来不让它跟着我就是了。”
我噎住了,原来,不光别人这么想,连刘金也是这么想的:我仅仅是一条狗而已,仅仅是。
我抬头仰起脖子看他们相拥的画面,旁人都说他们相配,郎才女貌,已定下了姻缘。只等来年桃花灼灼,便找来轿子迎娶过门。
我一直是不信的,他有了我,又怎么能够再有其他的人?
但我此刻已明白:我和他因为种族的不同而失去了所有在一起的可能。
伤心绝望地垂头离去,倒没期望刘金能追上来。毕竟我只是一只狗,只是一个宠物而已。
前世对我无限好的狗老大,喝了那碗孟婆汤,便再也不认得我了。
妹妹匆忙赶到,说是家里出事了,刘父上山砍柴从坡上摔了下来,滚了能有一二十米。
刘金向阿婉道歉,说他必须要马上回去。阿婉听到他家里出事了,也难得懂事地没有多纠缠,并将家里的果子拿了好几个塞到刘金的怀里,让他带回家去。
刘金顾不上抱我,急切地奔了出去,怀里堆着阿婉送给他的果子。
还是妹妹见到了我,把我从地上抱了起来。妹妹小小的手放在我的背上,虽然温暖但毕竟不是他。
刘父摔伤了腰部,刘金将他背了起来去找郎中。妹妹一将我放下,我就撒开了腿,跟着他,不曾停下。
如果能有一个狗永远追随他的脚步,那么,那只狗一定是我。但是他喜欢人啊。
郎中掀开刘父的衣服在他身体腰部按了几下,刘父立即疼痛呼声。
“这里呢?”
“也疼。”
郎中对刘金说腰部摔伤了,拿几贴膏药贴上一段时间就会好,但修复时间最好不要再做重活。
刘金向他道了声谢谢,背着刘父回家了。他本来也有自己的活要做,刘父受伤,刘金就要多做一人的工作。
他做了一天的活,晚上冲了澡躺在床上就睡着了。我爬到他身上,将脑袋搁置在他的胸口,毛茸茸的脑袋在他的胸口蹭啊蹭,他睡得死死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不乐意地摇着尾巴,故意重重地扫向他的肚子。但他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我就趴了一会儿也无聊地睡了。
半夜听到了异常的声音,我踩着小步子轻快地跳到了靠窗的桌子上,看见院子里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进到了挨着厨房的屋子里。
那身影蹑手蹑脚,绝不会是刘家的人。
若是以前,我肯定不会用犬叫来讨人类的欢心。现在,我喊也不是为了讨好人类,只是为了刘金。
因为是他的家,所以我愿意保护。
贼大概没看到院里有狗就放了心,却不知道机灵着的在屋里边呢。
听到我的声音他倒也反应快,急忙忙从屋里跑了出去。刘金迷糊间走到窗前,摸了摸我的脑袋,“小白,有人吗?”
我说:有人,但被我吓跑了。
他往外看了几眼,打了一个哈欠,“小白,没人啊。我去睡觉了,你不要再叫了啊。”
我失望地在桌子上卧下,也不愿意去挨着他了。我暂时有些生气,需要静静。
他一点也不知道我的用心,又在我脊背上揉了揉,回床上继续躺着了。
他背对着我,我看着他的背影,月光从窗户的缝隙里溜了进来,打在他的后背,让他多了一份不近狗情。
他要还是一只狗多好。
又或者我要是一个人该多好。
或许有可能呢?既然有孟婆,有六道轮回,我的想法便也不显得不切实际了。
这个可能让我重新高兴起来,我抛掉他不能理解我的不快,再次回到他的身边。
我舔了舔他的脸,舔了舔他的脖子,胸口,他突然抓住了我的脑袋,拍了几下,“快睡。”
我挨着他高兴地再次进入了梦乡。
早上天还未亮,刘母在门外敲门:“阿金!阿金!”
“娘,怎么了?”刘金速度地穿了衣服,开了门。
“昨夜里家里面进贼了,你是不是没锁门?”
“进贼了?我好像忘记锁了。”刘金神色懊恼,“丢东西了吗?”
“东西倒是没丢,不过花生撒了一地。”刘母叹了口气,“下次记得锁门。”
刘金应了一声,去那间屋里又看了看,确定没丢什么东西,才算安心。
他吃饭时给我掰了几块馒头,还给我悄悄夹了几块鸡蛋。刘母看了我一会儿,对刘金说:“这狗是不是会叫了?”
妹妹抢先说:“会了!小白可聪明了!”
刘金嗯了一声,“娘,你是想让小白看没门吗?”
刘母说:“昨天家里遭贼,虽然没丢东西,我心里总不踏实。今晚上就把这狗栓院里吧。”
妹妹说:“可是小白还很小啊。”
刘母笑了笑:“狗会叫就能看门了。”
“哇,小白好厉害!”妹妹蹲下摸了摸我的头,往我嘴里塞了一块鸡蛋。
刘金也并未反对,或者说的更明白一点,当初把我抱过来也就是因为抱有让我看门的想法。
如今我能看门了,就该履行我的职责了。
作者有话要说:迎新……好热哦
☆、离去
今天晚上,我就被流放到了院子里。妹妹给我搭了一个临时小屋,用捡来的树枝搭建的,建成时她高兴了老半天。“小白,今晚你就住这里了哦。”
妹妹的脸红扑扑的,我觉得她比刘金可爱多了。
我什么环境没见过,对自己从屋里转移到屋外并没有多大的落差感。
今晚月色皎洁,我盯着它瞧了好久,心想:保不准上面就住个老神仙,能够帮我实现愿望。
这样想了想,心中的念想便被无限放大,我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去找那个能帮我实现愿望的神仙。
或者,我再见到孟婆问问她也可行。
但那会不会太晚了?狗命就十几年,待到那时,我岂不是要看着刘金成亲生子,见他与别人恩爱十分。
对月惆怅,一夜无眠。
过了几天,有一节日。白天刘金照样忙碌非常,晚上被妹妹缠着去了街上。
灯火通明,集市人声鼎沸。小孩坐在大人的肩膀上,惊喜地指着吸引自己的亮闪闪的东西。
妹妹在人潮中窜的没影,一转眼刘金就找不到她了。
刘金望向四周,焦急道:“跑哪儿去了,这么多人,跑丢了怎么办。”
我用嘴拽着他的裤腿,知道妹妹往哪个方向跑去了。
刘金跟着我穿过拥挤的人群,直至一张台子前面。台子前已经围了不少人,刘金一边说抱歉一边挤进了前面,找到了吃着棉花糖听话本的妹妹。
妹妹见到哥哥哇了一声,说:“哥哥,我们一起听故事吧。”
刘金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我好不容易躲开人的脚步,到了他们的脚边。我实在是太弱小了,这让我生出些许的自卑。
台上在讲奇闻异录。传说有一户人家,被当地的恶霸欺负凌虐,奄奄一息。其子从外学成归来,见到自家亲人生命垂危,听闻事情经过,甚为气愤。有人对他说,万里外有个老神仙,你前去拜他,心诚则灵。
其子倾尽家产买了一根人参着亲人的一条命,前去寻找老神仙。
他行了十里,百里,行至千里时,身子轰然倒塌,力气不足。
他心想家中亲人仍在等子归去,被恶霸欺辱的仇尚未报,而自己却困死在千里路上,不由得心生绝望。
他随身带有一把匕首,为了在穿越森林遇见野兽时保护自己。而此时,绝望之际,他竟拿匕首捅向了自己的心脏。
其子血流汩汩,仰天含泪大叫:“神仙啊,若你能听到我说的话,请帮帮我吧!我家住庙廊镇,有一恶霸名李林,只因我父母拿不出一两银子便令人对他们拳脚相加,至今卧倒在床。我愿用付出我的生命,请您救我父母的命,让李林付出代价!”
将匕首拔了出来,血往外喷射四溅,其子双目瞪圆,手渐无力。
过几天,庙廊镇上恶霸突然离奇死亡,并且死状奇怪异常。他的身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伤痕,经郎中诊断竟然是几天前就已经有的。可是随从们发誓一直是跟着少爷的,从不知道他在外受到这种委屈。而且,让一个恶霸挨打吼还憋着气,这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