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君尧眯了眯眼。
他虽然是皇帝,可他并不是‘何不食肉糜’的高枕无忧之人。
一般的木料,他还是认得几种的。
“宫里的床,都是杉木,为何这床却是桐木的?”
周全满身冷汗。
“皇上,这宫里的工事虽说都是奴才在管,可采办这事儿,不是奴才负责的啊!”
所以这事儿,他是真不知道啊。
赵君尧想了想,就吩咐。
“叫海大胜来”
内务府的大总管,海大胜,不管是采办,还是工事,全都是内务府的事。
他倒要看看,海大胜会不会也不知道,哼!
周全一听他的头儿就要来,这才松了口气。
即便是偷工减料,他也是听上头的啊。
心虚?能不虚吗?细细查起来,内务府里,谁又干净了?
很快,海大胜也来了。
事情一眼就明了,海大胜看见那断掉的桐木的时候,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
“皇上恕罪!”
他是知道内情的,这样的事儿,瞒得住谁,也瞒不住他海大胜啊!
这一回,不管有没有伤到龙体,他这乌纱帽是肯定保不住了。
“说说吧!”
赵君尧眯了眯眼。
海大胜内心苦不堪言,但还是得说实情,不然,命都保不住了。
“皇上,这……这是皇后娘娘想的法子!”
海大胜并没有抵赖,也没有刻意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他说的都是实情。
当初,皇后为了讨好皇上,为了省银子把账本做的漂亮。
把这些小主们的床,都换成了桐木的。
说是,不过是贵人才人而已,再得宠,也不过是接到昭宸宫去宠幸。
谁还能有那么本事,能接待圣驾呢。
一个人睡,桐木的床也是足足够了。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桐木比杉木,可便宜多了。
海大胜将自己知道的一一说了出来。
又道。
“皇上,当初奴才也不同意,可皇后娘娘又逼迫奴才,奴才没法子啊!”
“再说了,这些小主们都身轻又娴静,桐木的做好了也是很结实的!”
海大胜说着,就微微抬头,眼睛里满是‘我懂的’这种眼神。
赵君尧肺快气炸了。
怒得想咆哮他一顿‘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这床是自己塌的,不是朕动作激烈晃塌的,哼!
可他说不出口,说出口,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赵君尧摆了摆手。
“去把皇后叫过来……”
……
椒房殿里,皇后正在准备先蚕礼的东西。
听见人说皇上叫,就连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赶着去了。
到了昭华阁,皇后一进去,就看见了满地的狼藉。
以及……一脸盛怒的皇上。
皇后瞬间收了笑,小心翼翼上前行礼。
“见过皇上!”
赵君尧冷笑着问道。
“皇后,这是你的主意?”
皇后看了看四周,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就道。
“臣妾不明白皇上在说什么?”
赵君尧冷冷一笑,拾起一段残木就砸在了皇后的脚下。
“不知道,皇后……你这本事可越来越大了,偷工减料!”
“朕堂堂一国之君,连女人的床也要偷工减料,传出去朕还有何颜面,朕难道连几张床都买不起吗?”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后知道,内务府总管知道,打床的木匠们也都知道。
不会传不出去的。
这种皇室秘闻,不但包不住,而且会越传越夸张!
第95章 就是冷落你
皇后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夏如卿吓得连忙往旁边躲。
只听皇后说道。
“皇上,此事都是臣妾一时糊涂,工匠们都说,这种木料打的床,做好了也很结实,一个人睡是足够的,臣妾那时候刚刚接管宫里的事……”
“不懂的地方多,太后娘娘那儿,臣妾又不敢去问,只得一个人瞎捉摸,如今闯了大祸,差点儿伤了皇上,臣妾该死!”
说着,皇后也不管有人在场,也不要面子了。
就跪在那儿一直磕头!
赵君尧眉头死死皱着,冷着眼看着皇后,也不叫她起来。
他眸子里一道寒光闪过,心里却冷笑:
皇后对他的心思摸得真准。
他宠爱贵妃,她心里有怨,用这样的方式控诉自己。
那意思不就是说:
你和太后都只宠着贵妃,我刚接手这一大堆事儿,太后也不肯教我,那我就只得一个人瞎捉摸。
如今犯了错,也不全是我一个人的错啊。
还不是为了讨好皇上,为了俭省节约?
谁知道会出这么大的事儿!
皇后磕着头,脸上却带着无辜。
她就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皇上无话可说。
赵君尧深吸了一口气,停了一会儿,还是叫她起来了。
没错!
有时候,对女人,他就是很无奈。
尤其是,这个女人还是皇后,是他的结发妻子。
他更是无可奈何。
“这件事,也不能全怪皇后!”
赵君尧昧着良心,语气冰冷地说道。
皇后内心一阵得意!
哈,她就知道,他冷落自己,他心里是有愧的,就算没愧,也不占理。
这事儿,皇上终究奈何不了她!
心里想着,就又讨好道。
“臣妾心里有愧,眼下出了这事儿,臣妾也知道错了,回头就叫人把这些东西全都换了,以后这样的事,臣妾保证再也不会发生!”
皇后说得殷切。
夏如卿看着,她就差挤出几滴眼泪来了。
赵君尧摆了摆手。
“去吧!”
“是!”
皇后朝皇上行了礼,就退出去了。
“恭送皇后娘娘……”
众人散去。
这件事儿,就算是落幕了。
不过,夏如卿这里才刚刚开始。
她没床了,赵君尧想了想,就吩咐。
“打今儿起,去昭宸宫里住着吧!”
夏如卿吓了一跳。
“皇上,这不妥啊!”
赵君尧冷冷一笑。
“没什么不妥,朕说行就行!”
语气很是霸道。
夏如卿没有反抗的余地,只得从命。
……
一张拔步床,民间都需要一到两年才能完成,不过宫里工匠多,一个月也就差不多了。
夏如卿果真就在昭宸宫里住了一个月。
皇上也足足冷落了皇后一个月。
他对皇后无可奈何,不代表他就输了。
一场较量中,有时候你看似赢了,兀自洋洋得意呢,实际上,你输了,而且,输得很惨。
皇后爱面子,她想和皇上势均力敌,她是guó mǔ,他是君主。
她总想和皇上比肩,想和皇上站在一个高度。
所以,时间长了,就不会做小女人了。
她渐渐地就忘了,她除了是皇后,还是妻子,相夫教子的妻子。
她忘了,夫妻之间本该相互恩爱,不能像敌人一样较量。
她已经当惯了皇后,就不会当妻子了。
这一点,她连贵妃都不如。
贵妃一颗心里全是皇上,吃饭了想,睡觉了也想。
她想独占他的宠爱,想着,把所有女人都赶走,皇上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十足的小女人心思,只是,方式不对,太霸道了。
皇上乃一国之君,后宫佳丽三千多正常。
怎么可能只有她一个呢!
赵君尧是个男人。
他喜欢漂亮女人。
尤其是那种娇娇俏俏的小女人,她们穿的漂漂亮亮,活泼伶俐地站在他面前,笑颜如花,活泼可爱。
他看着就喜欢。
更甚者,在床笫之间,让一个娇娇俏俏的小美人儿哭着向他求饶,他心里极有成就感。
渐渐地,他就发现。
他喜欢的所有特质,夏如卿身上都有。
那放着不宠,还等什么?
……
夏如卿除了给皇后请安,就真的一个月没出昭宸宫。
她不敢啊!
皇上和皇后,总要得罪一个。
她选谁?这还用说吗?
不管赵君尧是利用她来气皇后的,还是做什么,她都只能无条件服从。
其实,她心里又何尝愿意了。
她也很发愁。
‘得罪了后宫所有的女人,她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