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施家,她付出了太多,唯有成功保住施家的荣华富贵。
她才能说服自己,当年的选择是对的。
如若不然,她就辜负了自己的心。
她会后悔一辈子,事实上,她已经后悔内疚了大半辈子了,不是吗?
所以,她是魔怔了啊。
庆嬷嬷也红了眼圈儿。
“不管怎样,皇上都是您的儿子!”
“立太子这样的朝堂大事,皇上怎么可能轻易做什么许诺……”
“后宫向来是唯恐天下不乱,您还不明白吗?”
主要是,为了这些不知真假的流言,伤了母子情,不值当啊!
太后沉默了好一会儿。
终于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说得对,可我就是忍不住……”
说着摇了摇头。
“算了把药端来,我喝药!”
庆嬷嬷神色缓和了些。
“已经凉了,奴婢给您热热去!”
说着,给太后掖了掖被角,端着药碗走了出去。
太后闭上眼,叹了口气。
就……先这样吧!
暗地里查一查,若真是流言也就罢了。
若那夏氏真的勾引着皇上做什么许诺,那她就别想活!
……
从宁寿宫出来。
已近黄昏,太阳渐渐落下。
寒气渐渐逼近,越发沉重。
赵君尧没回昭宸宫,而是独自一人去了太液池。
还在正月,太液池上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都实冻了,凿都凿不开,很结实。
他解开墨色云纹斗篷,递给李盛安。
里边就穿了一身白色绣金线滚边儿龙纹的雪白龙袍。
踩着紫金龙纹厚底靴,在冰上走了两步。
然后,就躺在冰面上。
白色的冰,雪白的人,残阳如血,倒映在冰面上,一丝温度都没有。
“皇上!”
李盛安惊呼一声,就安静待在一边儿了。
不敢叫,脑袋还想多留些时候呢。
赵君尧就这么躺在冰面上。
一刻钟……
两刻钟……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天完全黑了,李盛安内心急得像一万只蚂蚁在抓挠,面上还是不敢说话。
这时,赵君尧终于站了起来。
带着一身冰冷刺骨的寒气朝他走来。
“回宫!”
他拿起斗篷,反手披在肩上,大步往前走。
黑色斗篷在夜色里随风舒展扬起来,像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
李盛安定了定心神。
“是!”
便跟在赵君尧身后,颠颠儿走了。
内心还算高兴:
起来就好,起来就好,冻坏龙体他一百颗脑袋也赔不起。
第244章 阴谋与得意
赵君尧回了昭宸宫。
晚膳的点儿已经过了,李盛安小心翼翼地问。
“皇上,您……还没用晚膳!”
赵君尧看了他一眼,也没发脾气,淡淡地道。
“传膳吧!”
李盛安心里一喜。
应了声是就去了小御膳房。
一进门,几个小太监就围上来叫爷爷。
李盛安很心烦:“去去去!小猴崽子!”
轰走几个,又来几个。
小太监们源源不断凑上来嬉皮笑脸。
“李爷爷,今儿可是过了膳点儿了,皇上想吃点儿什么?”
“李爷爷,今儿太冷了,不如就进个汤锅子吧,喝着暖和暖和!”
李盛安瞪了他们一眼。
“去去!”
“皇上吃什么,轮到你做主?”
小太监们笑嘻嘻,一哄而散。
李盛安到了几个师傅那儿,四处看了看。
“都有什么?”
那几个师傅也上前殷勤笑着。
一样样掀开锅,里头或蒸或煮,或煎或炒,总之都是按着规矩做的。
李盛安想了想,就压低了声音吩咐。
“今儿皇上心情不好,上两样夏婕妤爱吃的,皇上说不定还能多用些!”
几个做御膳的师傅都极精明,当即就笑了。
“多谢李公公提醒!”
“李公公放心,奴才们心里有数!”
李盛安这才放心地走了。
当夜晚膳,赵君尧果然很满意。
心情不太好,但还是吃了些。
用完膳,赵君尧随手翻了几本书,最后心烦意乱把书丢开。
“李盛安,去查!”
“这件事谁做的!”
李盛安心里一惊,垂首应是。
心说,也不知道哪位娘娘这么不要命,就为了陷害夏贵人,连自个儿的身家性命不要了?
李盛安退了下去。
赵君尧负手而立站在窗前。
他想了这老半天,总算想起来,在夏氏那儿好像是说了那么几句。
生几个孩子,叫大楚朝繁荣昌盛什么的。
他能随口说出来,心里是有那么些念头没错。
可……这岂能跟立太子相提并论。
他又怎么会在床笫之间,随意许诺朝堂大事?!
可见这背后散布谣言的人,居心有多狠毒!
……
这一夜,后宫里没几个人能睡好。
夏如卿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的想。
“皇上不会以为是我散布出去的吧!”
又一想,应该不会。
这事儿散布出去,对自己一点儿好处都没。
可心里还是不踏实。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夜都没怎么睡,到了四更天,才浅浅地眠了一会儿。
翌日,椒房殿请安。
皇后还没说什么,施贵妃就冷笑着道。
“呦,皇太子的生母来了,你们还不快起来行礼!”
说着,自己就起身假模假样地屈了屈膝。
夏如卿吓得连忙侧过身。
“臣妾不敢!”
“不敢??”
施贵妃凤眸一挑。
“这就不敢了?哈哈?真是笑话!”
“你勾着皇上,叫立你的儿子为太子的时候,你怎么就敢了?”
众人不敢言语,施贵妃又道。
“自己能不能生儿子还不一定呢,就狐媚着皇上立太子!”
“你将来真生了皇子,是不是还要弑君逼宫了?”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室内静悄悄的,大气不敢出。
皇后高高在上,优哉游哉地看着,并不打算开口。
救场?不存在的。
她去救场,谁来救她呢。
夏氏都有这野心了,将来生了皇子,立了太子,还有她的活路吗?
她都不给她活路了。
那她又何必管她的死活,是吧!
夏如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皇后娘娘,臣妾从未说过这样的话,皇上也从未向臣妾许诺过什么!”
“谣言直指臣妾,实属血口喷人,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皇上就是没说过。
打死也不能承认。
虽然陷害她的就坐在这中间。
可她还是不能坐以待毙。
该喊冤就得喊冤。
又没证据,谁还真能无凭无据就要了她的命?
深宫险恶,你想害人,编也得编出个证据来吧。
皇后凉凉一笑,道了句。
“夏婕妤快起来吧,本宫听说,你最近在调理身体,说是受寒了?”
“地上凉,你再跪一跪,可不就更寒了?”
耽误了你生孩子,当皇太后,那可就是本宫的不是了。
皇后笑得不怀好意。
夏如卿听罢,咬了咬唇,果真就站了起来。
心里冷笑,不让跪拉到,以为谁多想跪你呢!
施贵妃又讽刺了几句,夏如卿只是不搭腔。
最后自己觉得没趣儿,也就罢了。
皇后摆了摆手,道乏叫散了。
众人乌泱泱从椒房殿出来。
施贵妃恶毒地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上了暖轿走了。
宁妃和惠嫔向来不惹事,也走了。
芸嫔失了势之后,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在临走前狠狠瞪了她一眼。
倒是郑嫔,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她。
“想不到,夏婕妤有此等雄心壮志!”
“怪不得我们这等子人,入不了你的眼呢!”
之前她假装借炭火用,主动上前巴结。
夏如卿不鸟她。
她心里一直恼着,只是找不到机会发泄,也不敢发泄。
如今么,不就是个机会?
“都说,这宫里头啊,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本宫一直还不信!”
“现在看来,是这样了!”
说完,美滋滋地搭着红云的手,上了暖轿走了。
暖轿不华丽,可也是暖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