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架也不知打了多久,蓝景仪累得直接坐在了地上喘粗气儿,完全不顾形象了。
“这是认输了?”江澄将三毒收入鞘中,笑着问自己儿子。
“你别急,一会我用我自己的剑,一定把你打趴下!我先歇会。”蓝景仪不服气,这不是他的佩剑,虽说也是极品,但没有认主,用起来自然不如自己的佩剑顺手。
“明知不可而为之,有点我江家的风范了。”
江澄这话,让蓝景仪听着一点也不像夸奖。
“谁要像江家了,你们不都当我是蓝家人吗?”蓝景仪侧过脸别扭地说。
“你是我江澄的儿子,你娘出嫁从夫,为什么要当你是蓝家人?”江澄问。
“那你三天两头撺掇我娘赶我回姑苏?”蓝景仪这话里带着哭腔,显然是委屈极了。
“我什么时候撺掇你娘赶你了?明明是你娘怕你在云梦玩野了,耽误了功课,想让你外公管束你,才让你走的。而且你之前也说云梦没有玩伴,我还以为你愿意去姑苏。男孩子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江澄见蓝景仪这幅模样,虽然心里着急,但嘴上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训斥的话。
“反正我没人疼就对了。”蓝景仪已经破罐子破摔,不去控制自己的眼泪了。
江澄看着蓝景仪叹了口气,说:“你跟我来。”
“去哪?”
“来就是了,拿着那把剑。”
江澄带蓝景仪御剑落到了一处高楼的屋顶上。
“这是哪?离月亮真近啊!”今天是个满月,站在高楼上,感觉随手都能把月亮摘下来一样。
“这是梦云楼,全云梦最高的地方,若是白天,你站在这里,就能看到云梦绵延百里的荷塘。”
“那你大晚上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蓝景仪的眼泪早被风吹干了,不过声音还有些鼻音。
江澄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一边从乾坤袋里掏东西,一边说:“这瓦片也太硌得慌了吧,也不知道魏无羡为什么那么喜欢坐在屋顶上喝酒。”说完,江澄就掏出了两个小酒坛。
“要不要?”江澄将其中一坛递到蓝景仪面前。
看出蓝景仪的犹豫,江澄又说:“放心,不告诉你娘。不过,你以前喝过酒吗?喝完什么样?”江澄突然想起了蓝家人的酒量。
“从义城出来后喝过一次,当时喝的不多,还行,没什么感觉。”
听到蓝景仪这么说,江澄才放心把酒坛给他。
蓝景仪接过酒坛,也学江澄的样子,找了个地方坐下,他表示完全同意江宗主的意见,这瓦片是真硌屁股。
“你把我带来就是要我陪你喝酒啊?”蓝景仪问他爹。
“在我很小的时候,你祖父就把魏无羡接到了家里,因为他怕狗,所以你祖父就把我养的三只狗统统送人了。魏无羡从小天赋异禀,性格又最符合江家家训,所以他很受你祖父喜爱。相比之下,我学什么都没他快,脾气秉性也过于急躁,什么都做不好,连你祖母都天天骂我不如他。甚至有闲言碎语说,魏无羡才是你祖父的儿子。那时,我也觉得自己爹不疼娘不爱,若不是有阿姐在……”江澄仰头喝了一口酒。
“后来,温氏作乱,你祖父母为了我们几个小的,牺牲了自己,那时候我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们对我们的爱,可以让他们放弃一切。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在我还没学会如何做一个好儿子的时候,我就已经失去了资格。”
“再后来,因为一个误会,我错过了你们母子十六年。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我需要接受自己有了一个已经长大了的儿子的事实。回头看看我对金凌的教育。我很怕我教不好你,我不想让你有像我当年一样的感受。但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才能成为一个好父亲,直到现在也是。所以,我也只能听你娘的,我想,你们母子感情那么好,同她学,应该没错了吧。不过,好像结果不太尽如人意。抱歉,景仪,我不是个好父亲,小时候没能陪着你长大,长大了又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江澄拿过蓝景仪随手放在身旁的那把古剑。
“这是江家第一代家主的佩剑,名为梦云,由各代家主传承。时至今日,他的象征意义已经超过了剑本身的价值,剑传给谁,也就意味着下一任家主就是谁。我所有的除了你娘和你,当然还有你还未出生的弟弟妹妹,最有价值的,就是江氏宗门。现在,我把这把剑送给你,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能表达我想法的方式了。”江澄将梦云剑递向蓝景仪。
“我不要!”蓝景仪说。
江澄听到蓝景仪如此干脆地拒绝,有些失落,伸出去的手,不自觉得放了下来。
“没出息的人才继承家业,我要自己闯出一番天地来!”蓝景仪紧接着说。
“你是家中长子,你不继承家业,谁来继承?”儿子有志气是好事,但家业也不能不要吧。
“你先拿着呗,万一我没出息呢!”蓝景仪怂得倒挺快。
“你这臭小子!”江澄笑骂道。
“谢谢你,爹。”
伴着月光,蓝景仪十分认真地看着江澄。
江澄挑了挑眉,随即笑了。他伸出酒坛,示意蓝景仪。
蓝景仪也用手中的小酒坛同他碰了碰。
刺眼的阳光,将两个醉倒在屋顶的人唤醒。蓝景仪用手挡了挡,才慢慢睁开眼。
天已经不知亮了多久,从这里看着热闹繁华的云梦,以及远处没有边际的荷塘,蓝景仪的心情也变得疏阔起来。
“原来,我家这么漂亮。”
第十七章 番外
“哥哥,念念也想去。”
五岁的江念昔已经能充分表达自己的想法了。此时她正抱着蓝景仪的大腿,用萌萌的大眼睛看着一向对自己有求必应的哥哥。
“念念乖,哥哥是要去夜猎,很危险的,念念还小,等你大一点,哥哥再带你去好不好?”江念昔出生前,蓝景仪心里各种嫌弃。可当这个奶娃娃从产房里抱出来的那一刻,蓝景仪就彻底沦为了妹妹奴。她不但乖巧可爱,聪明伶俐,更是他们这帮人中唯一的女孩子,那待遇,估计帝女都比不上。江、蓝、金三家人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给她当绣球玩。但再怎么说,夜猎这种事他也不能带着五岁的小娃娃去,那不是找削嘛。
“可是你答应念念要陪念念玩的。”江念昔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
蓝景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可这件事真没得商量。也是不巧,他刚刚从云深不知处回来,思追就传了信,说桐城那边有异兽出没,祸害了不少村落,他们收到求助,思追就想叫上他和金凌一起去看看。
原本答应了妹妹这几日都陪她的,如今只能食言了。
蓝景仪叹了口气,俯下身摸摸妹妹的头,“念念,哥哥真的不能带你去。这样吧,你在家乖乖等我,我保证,尽快回来,然后给你带礼物,好不好?”
江念昔不说话,脸上却写满了不愿意,但她已经五岁了,知道要做一个乖孩子。因此,她也只能噙着泪水,放开了哥哥的腿。
蓝景仪怕自己再看妹妹一眼就会心软,趁着她撒手,赶紧御剑走了。
江念昔看着哥哥飞走的身影,忍不住往前追了两步。好巧不巧,地上有一颗圆润的小石子,她一脚没踩稳,重重摔在了地上。一旁的侍女吓得连忙把人扶起来,却发现江念昔昏了过去。这下侍女害怕了,抱着江念昔就去找主母。
此时,夕阳西沉,天边只剩下了一条金线。
“明明没有外伤,脉息也平稳有力,看不出异样,怎么就是不醒呢!”蓝曲静的心里有些慌乱。
为了确保自己的诊断,她反复探查了女儿的脉搏,可还是查不出问题。
“你别急,不过是没踩稳摔了一跤,念念从小身体就好,不会有事的。”江澄虽然在一旁安慰着妻子,但他心里也没有底,不禁暗骂儿子,怎么不把妹妹领回屋子里再走,但到底是没把儿子叫回来,让他跟着一起担心。
“不行,我得叫大哥来一趟。万一我看得不准呢!”蓝曲静心里还是不踏实,怕自己关心则乱。她放出传讯法器,将这件事告知了蓝曦臣。
这时,一名弟子在门外询问:“宗主,祭祀的时辰要到了,贡品也已备好,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