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少天在那块被白狼清扫出来的的空地上踩了踩,迎着他的目光,像个小孩似的又朝前拱去。
钻了几米远之后没听到后头的动静,锈斑豹猫回头嗷了一嗓子:
“蠢死了!快跟上!”
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看样子是让自己跟上去。喻文州沉默了一会,秉着“说好的小巧可爱的梅花爪印呢?都是骗人的,明明踩出来的是一条虫子爬过的痕迹”的难言心情,迈步跟了上去。
满天飞絮中,喻文州跟在他后头走了有一段距离之后,突然盯着那团被棉花糖沾上的的焦糖块沉思了一会。
黄少天觉察到身后传来的动静时,一回头就望见了一张大大的布满尖牙利齿的狼嘴。
他有点懵逼,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呢,就感觉到自己脆弱的后颈被轻柔地叼了起来——再回过神来时自己便已经坐在了威风凛凛的白狼背上了。
一只小小的锈斑豹猫如若能猎杀一头巨大的白狼必然是威风极了的……致命的咽喉后颈就在他眼前,黄少天抬爪伸了伸锋利的利爪,最终还是眯着眼,揪住了白狼的毛往右摇了摇。
白狼会意地往右拐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了嘴角。
喻文州顺着他的意思来到了一处被冰冷的白雪覆盖的山坡上,找到了一个背风的山洞。雪堆积在洞口吹不进来,白狼在周围踱了会,没发现有什么危险之后,尾巴一卷,在洞中趴下了。
黄少天轻巧地一跃,落在他前头,扭头看了一眼那头阂上了眼帘的白狼,往外又往冰雪里钻去。
冷死了!
因着刚刚藏在白狼温暖的毛毯中,这会儿不习惯寒冷,锈斑豹猫喘着气,一路小跑着溜回了山洞。
望着呼吸起伏的白狼,锈斑豹猫抬爪挠了挠耳朵,蹿过去扒拉着他的尾巴,努力往那层毛毯底下钻去。
不介意合伙取个暖吧?
待感受到整只团子都将自己埋进了柔软的白色长毛里,喻文州这才好暇以整地睁开那双鲸蓝的眸子,柔和地望着自己的腹部,将尾巴轻轻地搭了上去,微微偏头,遮住了洞外时不时呼啸而过的冷风。
这是他们第一次相遇……再次碰到时,双方都已成年,锈斑豹猫还是那么小,白狼却已比初见时大了一倍有余——不过大个子的情况却不是那么好。
黄少天是顺着血腥味而来的,当他将自己的小爪子搭在白狼晾在外头的手掌时,喻文州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要不然怎么会看到那只小猫呢?
“哼,废物。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你说你长真的大个做什么,我都活得好好的你这……”他还没说完呢,白狼就克制不住地咳了几声,狼嘴里又冒出了许些他不想看到的点点腊梅。黄少天连忙伸爪按住那咧开的狼嘴,小小的爪子却无济于事。
虽然不知道那只小猫儿在说什么,但喻文州猜他应该是在骂骂咧咧的,不过能够看到他,他就已经知足了。
黄少天拱了拱他,发现白狼的腹部似乎是被什么锐利的器物划开了,落下的水滴成红色,圆润得可爱,好似他之前很爱吃的一种小番茄。不过他决定从现在开始,不爱吃那种小番茄了……锈斑豹猫红了眼眶,在白狼唯一还算白洁的额头上碰了一下。
明明理智告诉他这么严重的伤,是绝对没有救了,但黄少天还是想着,万一,万一还有希望呢,捉了好几只野兔回来搭着,推到了白狼身边。
那野兔比他还大上好几圈,也不知道他怎么捉来的……喻文州费力地睁眼,看着浑身像是在泥土里滚了一圈,灰扑扑地锈斑豹猫有些诧异。
不过最终还是没吃一口。
锈斑豹猫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的伤口,寻了处地窝在了他怀里:
“嗷。”
你不许死。
“……呜。”
……嗯。
“嗷。”
你答应了我的。
“……呼。”
嗯。
虽然双方都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这一问一答却让一狼一豹觉得安心下来。
花开的声音也都静悄悄地,似乎不愿打扰到他们的独处时光。或许很多年后,连生长于此的草都不会记得有一匹狼长眠无比,还曾用鲜血灌溉过它们。
不过,我记得。
“那……他叫什么名字啊?”
黄少天摸了摸小孩的头,盯着石洞外越来越大的雪,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中:
“我不知道……我叫他穿云。”
“因为他跟云一样白……却是我触不到的远方。”
作者有话要说:-锈斑豹成年只有巴掌那么大,嗯……想象一下,少天大概只有老喻粉嫩的肉垫那么大
第7章 【喻黄】那个卖胭脂的,我喜欢你
“诶,三爷。你前儿个,噢,我记得魏老大跟我提过这事,就当初开胭脂铺子时讲的那个,爱情这东西都是虚幻而又美好的,像玫瑰从中的荆棘。那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之后会栽到我手里头呀?”
“大抵是……不曾预料到的。”
——引——
“铃铃铃——”
挂在门口的风铃清脆地响了起来,店内坐着算账的伙计站起身,恭敬地引着人往里走。
按道理来说平常他是用不着出去的,可自家老板交代过,如果客人的礼仪得体大方,尊重这家店的,那就得亲自出去迎了。
只不过这个恭敬的度,得靠他们自己把握了。
眼前这位,肩上披着的雪白狐裘披肩一看就是上好的毛料。很多大户人家的小姐虽然说是身材姣好,但配上狐裘这一类有些肿胀的衣物……就着实不好说了。可这位小姐不仅没有被厚实地狐裘遮住身材,连旗袍也是别人很少穿的橘橙色。
那些个太太小姐不是殷红就是绯红色,怕是觉得喜庆,在上头绣些鸳鸯啊牡丹啥的,殊不知自己就像个大石榴一般,等着别人吃呢!比起这位来,可真是差得远了。
这处处透露出的显赫家世并不是让伙计另眼相看的原因,这不知哪家的小姐定是非常有教养的,他们老板设计的时候在店铺外头设置了个遮雨的挡板,这位橘黄着暖意的不知名的小姐却在店门外就收了那落着星点稀疏腊梅的油纸伞,心细地搁在了一旁,店门前专门为了放置吸水而用的毯子并没有派上什么用场。
伙计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
“里边请。”
那温软的女子也没做什么为难他,点了点头,五根细长得一看就没做过粗活的手指捏起脂粉盒嗅了起来:
“你忙你的,看好了我再唤你便是。”
伙计果然没看走眼,这姑娘约莫真的是哪家大户人家来的,一下子就挑了五六盒胭脂。
他们家的胭脂都是老板亲自把关的,柜台放着的都是老板亲手做的,标价得上百来块,就算是展台那些底下人做的也得五六十一盒,而这位居然一口气就买了五六盒柜台放着的……当真是有钱。
奇了怪的是他居然没听说过哪家小姐爱橘色的。
“你们这儿设计不错呀。”
趁着空档,那姑娘开始与伙计交谈,声音跟唱小曲儿似的,黄鹂鸟一般动听:
“那风铃摆在那儿,倒是别致。”
有人夸自家老板,伙计自然是开心地:
“那是我们老板特意挂上去的,说是这样我们就可以不用一直站门口侯着了,听到动静再出去就成。”
倒是个有趣的人。
那姑娘勾了勾嘴角,拎起包装好的胭脂走了:“过段时间我还会再来的。”
“三爷。”
“怎么了?”喻文州接起电话,看到来电确实有些疑惑。这人平常做事靠谱,喻文州也信得过,告诉过他没什么事都不用打电话过来了,这是……:
“出事了?”
“这倒没有。”宋晓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忙道,“今个儿尔尔的伙计打电话说有个不认识的大顾客,您看……?”
为了这事打扰三爷他实在不好意思,可是那伙计也是见过世面的了,要是连他也不认识的话……:
“您看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人来这边了?”
“最近?”喻文州沉思了会儿,手指不自觉地敲着桌子,“他有说那姑娘长什么样么?”他倒是没听说有什么动静。
“他说那姑娘看起来温温润润的,性子却是有些痛快的,小巧的瓜子脸……噢对了,”
“她似乎是爱穿橘黄色的旗袍,伙计说他不怎么见有人能像她那般驾驭得好,所以特别记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