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武帝(19)

作者:烧开水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祝婴心道:“这似乎与你无关。”

年轻人笑道:“话不可这么说,但凡是英雄,都有打破常规的好胜心。而普通人,却是对英雄感兴趣。我想,这大概是姑娘吸引在下的地方吧。”

“阁下似乎话里有话。”祝婴心道:“你认识我?”

年轻人哈哈一笑,道:“怎么会,初次见面,在下姓金,名平微,敢问姑娘芳名?”

“姓朱,讳赤心。”祝婴心道。

“赤心,好名字,一片丹心,正是文士的本源、初始啊。”金平微道。

祝婴心道:“平微平微,似是平平无奇,实则底下暗暗藏金。阁下姓名才是暗藏玄机。”

两人皆是意有所指。

金平微提起丹心,无非是讽刺祝家成了叛军,说起本源与初始,暗指“婴”字。

祝婴心不知金平微来历,仅仅说他背地藏刀。

两人相视一笑,金平微道:“既然同路,也是有缘,姑娘可否愿意同路?”

祝婴心道:“请便。”

步至小扬河,果然见一条宽阔河面,依依杨柳对水中身影自怜,水面笼着淡淡青烟,小舟悠悠从烟雾中穿梭来去,投目望去,见薄烟后一座仙宫若隐若现,那大约便是无虞书院所在之处了。

码头上,两人对乘船的船夫破口大骂,引得观看景色的众人纷纷投去目光。有人上前去,劝那二人道:“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地说,如此大骂,有辱斯文。”

那二人甩开劝诫的人,指着撑杆的船夫道:“这船夫是个黑心肝的,让他在这水上做生意,不知要坑害多少人。你们这些人不明就里,不分黑白,胡乱拦人,依我看,不是我们斯文扫地,而是你们眼拙不分好歹。”

“这……”那些拦的人收回手,往后退了几步。

仍有人道:“我们现在就看到你们以强欺弱,以多欺少。既然你说我们黑白不分,不如把前因后果说个明白,给我们评判评判。”

那二人面面相觑,商量好谁说以后,一名凤眼!男子道:“听好了:我们二人要过河去无虞书院,这名船夫的船钱非是以行船距离算,而是以乘船者重量来算。他船底刻有线,每条线多少钱,是定好的。”

众人往船底一看,果真有刻线,每条线一端写上数,便是价码。

那凤眼男子继续道:“这船夫说,会减去他的重量,我们看似不亏,实则不然。这船夫一人,是五钱,我与好友长川一同上船后,共是三十钱,减去船夫的五钱,我与长川要付二十五钱。”

“是这样。”众人点头称道。

凤眼男子跳上岸,说道:“此时长川与船夫在船中,刻度在十五,也就是说,长川只需要付船夫十钱。”那名名为长川的男子上船来,凤眼男子下船去,他道:“我身形与长川相仿,亦十五钱,也只需要付船夫十钱。如此,我与长川分开乘船,共二十钱,那么我们二人同乘为何多出的五钱?”

祝婴心与金平微站在外围听着,心下了然,要进这无虞书院,可不是易事,从一开头,就出题考核了,能不能过第一关,渡过这条小扬河,踏上无虞书院的地方,便要各凭本事了。

祝婴心拉着马挤开前边的人,站在凤眼男子面前,道:“这刻线本身就不合理,载物越重,船身吃水越重,没过的刻线就越高,要的钱就越多。假如你二人单人重量轻,刻度就浅,你二人加起来的重量使得刻度沉下去的线超过你们各自乘坐的线,这非是普通加减的问题,而是参照存在基本的问题。”

祝婴心问:“这条河面船费是多少?”

“二十钱一趟。”有人飞快地回答。

祝婴心跳下船,往船底看了一眼,说:“我一个人的话,仅仅需要十钱。一般来说,正常男性也是在十至二十钱之间,若选择单人往来,坐这条船非常便宜,船夫说不上赚黑心钱,这是各人权衡利弊的问题,我认为与船夫无关。”

祝婴心抬头看着一直沉默不曾说话的船夫,道:“两个问题我皆已回答,不知可有资格过这第一关呢?”

第17章

戴着斗笠的船夫微微抬起笠檐,露出一双深杳如夜的眼睛,冷冷映着眼前红衣女孩的身影,他低沉沙哑的声音缓缓重复她话:“你说,权衡利弊?”

“难道不是?”祝婴心伸手将马拉下船,她拍着马儿,道:“若是这匹马无用,我便丢它在此,独自离去,省几个钱,还免去我日后招呼它的麻烦。可我认为这匹马有用,便带着它一起走,多少价位皆可,我不在乎。这些都是我的选择,你只管将我载到对岸就是。”

“什么,无虞书院从不收女子!”码头上的人无不惊讶道。

那凤眼男子与他的友人看好戏似地望着船上的人,只听那船夫道:“……好。”

“有劳。”祝婴心拉紧缰绳,防止马儿乱动。

船夫撑篙往岸边一抵,手上一使劲,小船划着悠悠碧痕往江心滑去。祝婴心望着越来越远的码头和人影,回头一看,前方山峰开始显山露水。

翠绿寒烟之中,沉重钟声一声声荡开,似在为小船指路。祝婴心睁大眼睛,大名鼎鼎的无虞书院的真面目,终于从雾气中显露出来。

只见依山而建的楼台亭阁,青瓦白墙在高耸青山悠悠碧水映衬下,淡淡白雾笼罩中,越发清幽寂寞。黑鹰在山头转了一圈,在屋脊上落下来,往下探头打量。

岸边一溜身着黑缘深衣头戴幅巾的男子,见船只过来,他们叉手一拜,起身见眼前的是女子,不禁一怔,一齐看向掌船的船夫,唤道:“师叔……”

祝婴心跳上码头,将马也一并拉下来,那船夫撑着竹篙翩翩离去,头也不回。祝婴心拉着马往前走,步子亦是决绝。

那群男子回过神,挤在一块儿轻声细语说:“那丫头好大架子,见着我们也不打个招呼行个礼!”

“这会儿从对岸来的,应该是来求学的,该不会是女学生吧?”

“哇,她要真是学生,那可了不得……”

“是啊是啊,书院第一个女学生,破天荒啊!”

“书院虽不曾说过不收女弟子,只是书院要学的东西极多,不说女子,男弟子都没几个受得住的,故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女弟子,不知道这个能撑几关。”

“咱们瞧瞧去。”

几人商量下来,一致赞同,立即丢下守码头的活追过去。

祝婴心离开码头,往前走几步,便见一间五间六柱的牌楼拔地而起,中间一间大书“四方无虞”四字。

穿过大门,迎面是左右连着没入林中长廊的大门,门上悬匾,写“乾坤有序”。

大门紧闭,檐下廊柱上挂一把弓,装满箭的箭筒,祝婴心抬头看去,见前方数丈一个大鼓。一边有人起道:“要敲响那鼓门才会开,但门中的人见门外无人,很快会把门关上。”

原来如此。

祝婴心抽出箭,果然那箭箭尖被折去,包了布帕。

她取下弓,箭搭在弦上,挽圆长弓,对准大鼓,咻地一声放箭。

“咚”地一声,鼓声荡开,长箭落地,祝婴心握着弓,看到沉重大门往内缓缓拉开。

门中探出一颗脑袋来,祝婴心拉着马走过去,将弓递给那人,大步走进去。

“正中中心。”有人捡起地上的箭,赞叹道:“你们看到了吗,她几乎举箭就射出去了,又快又狠又准。”

穿过两重门,见一面黑木底座的影壁立在中间,上边是朱雀、玄武、白虎、青龙四兽拥着日月的浮雕。扫过影壁,前方是一方白玉栏杆围着的莲池与第二道门,左右有穿房,一眼看去,翠影覆盖石板小径,不知通向何方。

数重台阶上,迎来第二道门,门上题“天监”二字。过此门,便看见有弟子在打扫,中间有一只巨大的三角兽纹青铜香炉,烧有线香,左右有穿房,正面有宏伟的宝殿。在此处抬头,只见其后还有楼阁,其势高远,可临天拂云,颇为壮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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