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吹起她耳边发丝,贴在脸颊上痒痒的。周瑾眯了眯眼,退地这么开,不会有陷阱吧?
离方年最近的匪徒逃窜脚步一顿,回头,得逞了。
吐了口进嘴尘土,面目狰狞,桀桀笑出声。
沉重的铁链拖地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以八卦图十六方位为顶,往方年处集中。地面小石子被震地上下跳动,足见威力之大。
“哼,可算是引你进陷阱了。红衣,步步为营出自你手,你知道它的厉害。步步为营,人走留步,载营抱魄。你这个叛徒,我等谋划五年,今日你别想从这里逃出去。哈哈哈哈。”
“呿!”
方年足见抵地,整个人像离弦的箭一般疾射而出到他身后,那人笑声还没停,一刀贯喉。
数条铁链笔走龙蛇从地面飞出,擦着方年身体远远地直冲天际,然后有意识般垂下首部,冲过去。他的身影很快被吞噬,包裹成铁链团。
铁链快速收绞成球状。
“不行,这样下去,大姑爷会被绞成肉泥。”
“夫人!”
“夫人!”
周瑾一愣,看她干嘛,她这细胳膊细腿儿又不能把铁链扯断……呃、好的吧,崇拜的目光扎地她心虚,尽量试试。
“我可不敢保证什么啊,找、找根羽箭来!”
撩起袖摆,左臂上弩、箭卸下。折断羽箭尾部,几根一并装入箭槽,对着铁链球射、出。
而且,连环射。
马车车厢被羽箭扎成刺猬,三人就地取材,成捆成捆地往周瑾脚下堆。材料应有尽有,您尽情发挥。
万千细如牛毛的木针成批出现在天空,像巨大倒扣的碗,天地昏黄一片,沉重地要压下来。
“快看,是天罚!”
“莫不是天要亡我们!”
所有匪徒仰首看天,浑身僵硬,仿佛三百六十度被人窥探钉死,怕到连动都不敢动!
大雨将至,无处遁逃!
同时也是公输班会最初的设计理念。
三人冷汗岑岑,手脚发软。
始作俑者方夫人眯着眼睛,毫不关心夫君安危,远远观战,细白五指搭在羽箭上,考虑着随时补几捆。
经过方才骚动,她发丝微乱,几缕漏下来,跟衣袂裙摆一起在风中飞舞。
她在笑。
铁链球处,突然从天而降一个身着青衣的男人。
第30章 宅斗失败的嫡长女14
密密麻麻的木刺射出,匪徒栽倒一片。地面像一锅煮沸的水,黄土做泡泡状翻滚而出。cos一阵短暂的沙尘暴天气,五百米开外人畜不分。
周瑾被呛到,嗓子眼沙沙的,干咳两声,满脸是沙尘,头发能都出一撮土。
昏黄的沙尘,隐约能看见巨大的铁链球,球上蹲下着个男人。
长身玉立,蹬着黑色官靴,结实修长的腿分开,毫不掩饰强劲戾气。身着青色锦衣官服,三指宽的腰封上别着细锁链暗器。
胳膊随意支在膝盖上,扶着下巴,笑意盈盈,不达眼底。
另一手撑开一把黑色的伞,黄土颗粒扑簌簌掉下来。
语带嘲讽,“方年,混成这个样子,不如去死吧。”
铁链球上快速闪过几道银线影,碎成几块,铁链哗啦啦掉一地。
方年扔了砍地卷刃的刀,头也不回,直直地往周瑾这边走,“谈一下赔偿的事情。”
周瑾大雨将至惊掉了:“什么?”
“看不出来你对寡妇人生这么执着,差点弄死我,我觉得心灵受到伤害,请适当赔偿。”
“笑话,你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我赔偿?”周瑾脱口而出,不过无差别攻击也是她的不对啦,“咳,怎么赔偿?”
“你有什么?”
“……”
方年定定地看着她,抿唇不说话。
他眼睛是寒潭黑水,这么一被盯着,全身发寒,像被拖入不可逆转的方向。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但是本能惧怕。
周瑾被强迫心头上来的火烧了这么些天,一下降脑子就回来了。腰杆子挺地笔直,气场却弱了下来。
换句话说,知道怕了。
尤其他刚眼皮都不眨地弄死多人。
周瑾咬了咬下唇,黑眼珠子清明濡湿,可怜又倔强地抬眼看他。
方年:“我弄里面。”
话一出口,他愣怔,意外不比她少。但是,并不觉得不讨厌。
他与她欢好数次,每次都在前一秒撤出射她背上。这人理智到极点,身体和脑子完全由两套回路支配。
“你敢?身子是我的,你弄进来多少我就抠出去多少。”
谁要给他生孩子。
方年眼眸微眯,狭长眼角勾起带着几分戾气,莫名不悦。在她细白指尖上打量一会儿。
“我深地多。”事实如此,你探不进去。
周瑾面皮红透,不要脸不要脸,他无耻至此。扯开嘴皮子冷嘲热讽,“方年你能讲几分道理吗?自私自利,强迫我,还要我给你生孩子?呵呵哒,你敢这么做我就让你当活王八,每天不带重样的那种。”
方年心头被揪了一把,有点疼,血气上涌。眼角余光中,青衣男子足尖点地,撑着黑伞不疾不徐往这边走来。腰间细锁链轻轻撞击,暗哑、厚重,不详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方年转过身,不着痕迹地挡住周瑾,拉到身后。
再近一些,周瑾方看清,这位大晴天撑地是铁伞。
三十六根伞骨磨地吹毛立断,血腥味儿很重,是个狠人。大概常年撑伞,他的皮肤不像一般武夫黝黑粗糙,甚至有些病态的苍白。
陈师炀对方年的刀下残次品极有兴趣,慢慢矮下身子,修长平直的指头在几个人体切面处画圈圈打转,那人疼得晕过去。
“哇哈哈好厉害,十年不见,你的功力又进步了。”
伞面扬起一个角度,露出陈师炀半张脸,二指捻了捻,笑着说,“以前还是凝固的黑血和着骨头渣子,现在触之平滑入镜。方年,你拿了多少人练手成就这等实力?”
“陈总兵,找我干什么?”
第31章 宅斗失败的嫡长女15
陈师炀慢条斯理合上伞,掌心有长期拿剑磨出的厚茧,冷硬黑发高高束在脑后,下颌线刀刻斧凿般冷俊。上位者的威压铺面而来。
他惯爱冷笑,眼尾上钩,倒是看不出年龄。
“好说。本官奉命除匪祸,别处收拾地差不多了,就差红衣众这块。你当初留下的机关工具,对朝廷很不友好。本官提你到百户,处理一下。”
“多谢大人抬爱,方年区区一个木匠,担不了此等重担。”
侧头看向周瑾,如勾子一般引起她不适,“不愧是大雨将至,虽然只是样机,效果却也达到十之七八。方夫人使用它的样子真是美丽。”
方年眉头皱起,“你威胁我。”
“你知道的不是吗?稍微放出大雨将至的消息,你们一家将永无宁日。”陈师炀唇线抿直,懒得纠缠,“我或许奈何不了你,可多的是手段对付你家人。具体方法,你不会想知道的。”
“好。”
大队兵马赶来,三次除匪,早吃过红衣众机关工具的亏,原以为要经历一场恶战,没成想上来便是打扫横七竖八的肢体。
恶~人棍在地上蠕动不算,还给全身扎洞,呼呼漏风。
然后不负众望地吐了一地。
陈师炀扬手召来一队兵,“乘胜追击。尔等跟着方百户,拆不掉机关工具、除不了红衣众就提头来见。”
“是。”
将士们齐声道,呼声震天。
方百户是哪个?陈师炀部下十大百户官中没有姓方的啊。
这一支隶属于陈师炀的嫡系兵马能力强悍忠心耿耿。听从方年号令是因为陈师炀下了话,对他本人并不心悦诚服。
陈师炀:“跟紧了,红衣众的机关工具大多出自方百户之手,活命几率大些。”
提醒,更是插针。
红衣众当年仗着机关工具嚣张至极,杀了一批又一批兵,屠了一个又一个村。
这只队伍里有当年红衣众屠村后的幸存者,亲眼看着父母亲人被屠杀殆尽,冲天大火吞噬村子,号啕大哭逃离村子,擦干眼泪进入居庸关这队专杀匪祸兵营,以复仇为目标活着。
瞬间恨毒了方年。
领队之人赵峰浓眉重髯,身形高大健硕,大大小小战役经过不少,同帐手足弟兄在红衣众手上死地死伤地伤换了几十波。虽恨不到方年头上,对他也没什么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