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将军锦绣妻(20)

傅锦仪奉承谢氏,傅欣仪怎能落了人后,连忙也上来给谢氏捶腿。谢氏被两个庶女伺候着,心里才舒坦些。她站起来道:“到了月底,媳妇那里还有些账本要对,这就先回去了。”恭敬地给傅老夫人行了一礼才退下。

身后傅锦仪瞧着谢氏虚浮的步子,抿唇一笑。

***

谢氏回了锦绣苑,便觉疲累,点了安神香在炕上小憩。从景和院请安回来的傅欣仪心里记挂着她,忙不迭过来要给她捶腿捏肩。谢氏想着有人伺候能睡得安稳些,就让傅欣仪跪在炕边的脚踏上为她捏脚。

这么捏了一会儿,谢氏杵着额头闭着眼,半睡过去。傅欣仪伺候了半晌,手上腿上都酸了,便也蹲在旁边眯了过去。迷迷糊糊中,谢氏却听见外头的窗棂“笃笃笃”地响,吵得她不安宁。

她闭着眼睛不愿起身,脚上却去踢傅欣仪,要让下头的傅欣仪给她把窗户关上。只是傅欣仪可不似她心神不宁,她这会儿已经靠在墙上睡着了。

谢氏踢了两下没反应,便不得不自个儿起来。她瞪了一眼那睡着的傅欣仪,披着衣裳去关窗户。手指刚碰上窗棂,却瞧见窗户底下躺着一块做工精巧、黄梨花木雕刻成的小狮子。

谢氏好奇,忍不住拿起来瞧了两眼。这一瞧,她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怎么觉着这木雕十分地熟悉……好似从前也见过类似的玩意。

寻思了片刻不得头绪,刚要丢开,脑子里却突地一怔——她想起来了。从前傅华仪活着的时候,不是就喜欢送她一些自个儿亲手雕刻的、木质的摆件么!小狮子的样式,又是傅华仪最擅长的……

这个念头一起,可把谢氏吓得浑身是汗。她忙不迭喊了人进来,慌乱道:“快!快去把库房里那个盛放小玩意儿的箱子搬过来,我要瞧瞧!”

被叫进来的几个丫鬟都面露疑虑,不知为何大太太要看这些没什么用、从前又不喜欢的物件。她们自不敢问,忙手脚麻利地去开库房,将东西搬过来了。

谢氏焦灼地从炕上爬下来,两手并用地在箱子里头扒拉开了。她将所有的东西一件一件地往外扔,翻找了半晌,终于找着了五六样木雕的小摆件。身边大丫鬟淡菊忙上前道:“大太太,这还是从前大姑娘在家里的时候,逢年过节便要送一样亲手刻的木雕来给您。您说了,雕刻是百工的下贱玩意,大户人家的姑娘哪有干这个的,故而不喜欢这些东西。”

说着又忙从谢氏手中接过木雕,道:“大姑娘是个晦气的人,她的东西您就别看了。”

刚要重新收起来,那边谢氏却扑过来再次将东西抓在了手里。她抖着手指,从那些摆件里头挑出来一只小狮子。

从前的傅华仪,的确喜欢雕刻。

这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有人手巧是巧在对的地方了,擅长女红;有的人就巧得不大合适,擅长玩木雕。那傅华仪就喜欢钻研这东西,光是小狮子就能刻出来一百种不同的形态,图个喜庆。

谢氏浑身都在哆嗦。她左手捏着自己从窗户上找着的小狮子,右手拿着箱子里翻出来的小狮子。她惊恐地发现,这两个小狮子无论神态眉眼,甚至连爪子上的纹路,都一模一样。

她惨叫一身,晕了过去。

***

谢氏这一晕,竟也染上了伤风,病倒了。

她醒来后精神也十分恍惚,总觉着傅华仪阴魂不散要来索命。她倒也不傻,想了两日想明白怕是有人捣鬼,便命令心腹张大勇家的领着几个丫鬟去查。

张大勇家的拿着两个狮子领命去查,心里很是打鼓。不为别的,只因这傅家大院里头,除了死了的大姑娘,就没听说哪个主子、哪个下人会刻东西的,这可怎么查呢!她暗地里打听,也没打听出来。她寻思应该是那个想害大太太的人找了外头的木匠做的,就又去外头寻找。

第二十章 鬼影(3)

这一寻,她寻了街边巷口上的一个手艺人,请这手艺人看看两个狮子是不是他手里出去的。手艺人瞧了,先说不是;随后又提点说,这两个狮子雕刻地太像了。他能够肯定,两个东西出自同一人的手,因为雕刻的手艺不比别的,但凡是两个人,刻出来的东西必定会有差别。

张大勇家的听到这儿,已然吓得两股战战,几次忍不住想把手上的两个狮子甩进护城河里。她到底强忍着回府复命,一五一十地说给了谢氏听。

谢氏听了,静坐不语。

半晌,她冷哼一声道:“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张大勇家的,你领着人去迎蓉院里找!哼,肯定是谁偷偷进了迎蓉院,拿了傅华仪生前的东西来吓唬我!另外,让人给我把迎蓉院看牢了!肯定有人偷偷摸摸地进出迎蓉院,只消抓了他绑到我跟前来!”

谢氏处置地冷静,可之后发生的事情,总是会超出她的预料。

自那个小狮子出现之后,每一日的清晨,她都能在窗棂下头发现新的木雕。有孔雀开屏的,有羔羊跪乳的,有牡丹锦绣的,都刻得惟妙惟肖、巧夺天工。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问题是这些玩意儿都是谢氏曾收到过的傅华仪的礼物,都刻得一模一样!

而这五六天下来,谢氏派到迎蓉院里看守的人竟也什么都没发现。

谢氏再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玩意除了鬼神,还有什么别的解释了。她吓得整日恍惚,伤风也越发沉重了。

她这一病,身体上的痛楚倒还能承受,最让她难以接受的,却是身为大房媳妇主持中馈的权利,不得不暂且交给三太太了。

为此谢氏又急又气,锤床大怒,却也无可奈何。

而此时坐在傅萱仪屋子里闲话的傅锦仪,面上平静如水。

傅萱仪一针一线地绣着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花儿,细白的手指上下翻飞。傅锦仪盯着瞧了半晌,笑道:“姐姐的手真巧,绣出来的花儿似真的一般,我是不成的。”

傅萱仪没抬头,眼睛仍盯着针线。

她绣的乃是傅老夫人春天换季后要穿的新鞋。她一边忙碌着,一边应付傅锦仪道:“我这可不算巧的。你是没看见咱们大姐姐那双手,刻出来的东西,才叫活灵活现。”说着抬眼一笑:“八妹妹知道吗?母亲这回病了,是因为大姐姐的魂儿过来吓唬她。”

谢氏瞧见的那些牛鬼蛇神,都是傅锦仪一手所为,自然最清楚。只是在傅萱仪跟前,她还一脸茫然道:“不是说伤风了吗?”

傅萱仪笑道:“她那是吓得。可见人不能做太多亏心事。”又轻笑道:“她病得下不来床,老祖宗竟然吩咐了三婶娘来掌家,这可是拿刀子割她的肉呢。你是不知道,如今锦绣苑里头整天传出砸东西的声音,咱们六妹妹在跟前小心翼翼地伺候她,昨日还被泼了一头的茶水,好不狼狈。”

说起谢氏的近况,傅萱仪可来了兴致。

傅锦仪只眯着眼睛听着,也不做声。

半晌,她摩挲着手里的小狮子,轻声道:“母亲身子不好,六姐姐在跟前尽孝是一件好事。只是我听说,四姐姐却不懂得体谅母亲,前日竟还不顾母亲病着,又闹了一场呢。”

傅萱仪听着眉头一挑。

“四姐姐的事儿,才是大事呢。”傅萱仪的唇角渗出一抹冷意,看着傅锦仪道:“你也听到风声了吧?四姐姐的亲事有眉目了,对方还想上门来相看,只是母亲病了,就拖着了。而且要紧的是……听说男方家里挑剔母亲的外室身份。四姐姐为此十分恼怒,痛恨我抢了她在老夫人跟前伺候的机会。”

傅锦仪忍不住一笑。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谢氏对能够在老夫人膝下教养一事如此看重,就是预料到了将来很可能发生的麻烦。当初傅妙仪说亲的时候也是这样——前来提亲的几个婆家,原本都是介意谢氏的身份,后来听说了傅妙仪自幼跟着老夫人,这才满意。后来傅妙仪攀上武安侯府,侯府太夫人苗氏也曾拿着谢氏的出身来挑剔。

如今到了傅嘉仪这儿,就出岔子了。

若是没有傅萱仪横插一脚,傅嘉仪好歹混个“在老夫人身前伺候”的名声,也能糊弄过去。

“嫁娶终身大事,她自然着急,也就恨上了五姐姐您。”傅锦仪半阖着眼睑:“只是她已经十五岁了,亲事上耽误不得,她这会儿抓瞎也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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