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角?”流光大惊失色,“我不是个锦鲤精吗?怎么还会长角?”
空明一愣,看着他生动的神色,有些好笑:“谁说的你是锦鲤精?”
“那个……”流光一顿,想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道:“凤君?”
空明问道:“他来做什么的?”
流光道:“他说凰君回来了,改日请师尊前去赴宴,可师尊一直睡着,我就先行记着,告诉师尊就可。”
空明点了点头,突然问道:“你那珠子呢?”
流光抬手随意一指池边:“那儿呢。”
空明瞥了一眼,道:“好生照看着,别丢了。”
“唔……”流光十分没有诚意地应了一声,仍旧忧心:“师尊我怎么会长角,我不会是长残了吧?”
空明无奈道:“你是龙。”
“龙?那是什么?好看吗?”
“……好看。”
“好吧……还是师尊最好看!”
“什么?”
“师尊最好看!”
翌日,凤君大宴天界。
流光抱着他的珠子,和凤霄蹲在角落里,相顾无言。
不远处,一个身量高挑的男子正背对着他们跟一群仙人谈笑,那男子一身冰蓝色长袍,黑发在脑后松松挽了个髻,清冷飘逸非凡,看上去跟……旁边这个,格格不入。
流光酝酿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戳了戳一脸郁闷的凤霄,问道:“那当真是……凰君?”
凤霄一巴掌拍在他的额头上,翻了个极其不优雅的白眼,“不然呢?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流光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刚冒尖的龙角,极其有眼色地把那句“那他怎么鸟都不鸟你”咽了回去,十分委婉地问:“那凰君和你怎么不如传闻中那般……亲近?”
凤霄一脸“我就知道你要这么问”的表情,怏怏地含糊道:“他生我气呢……再问老子把踢回天外天。”
“我……”流光被中途截了个胡,十分没有牌面儿地小声道:“我还不想来呢,师尊又不在这儿……”
他猛地一想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有点儿想他师尊了,又戳了戳凤霄:“我什么时候回去啊?我师尊……”
“别想了……”凤霄不耐烦地打断他,凉凉道:“你师尊有事儿忙去了,让你跟我们玩儿两天……气死本君了,刚刚到手的人都没捂热乎呢就要带着你这么个破孩子!”
流光正准备反唇相讥,突然瞥见旁边的人影儿,话锋一转:“你太过分……你知道你比我大多少吗你还欺负我……我要回去找我师尊!”
凤霄正想给这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破孩子来一下,让他知道什么叫做“醍醐灌顶”,就听见身后一个清冷温柔的声音问道:“怎么了?”
这一下效果可不得了,凤霄瞬间把脸上的表情从“凶神恶煞”掰扯成了“温柔似水”,十分优雅地转身,就去拉凰酩的手,“什么怎么了?没怎么啊,你怎么过来了?”
没想到对方根本没看他,凰酩俯下身摸了摸流光的头,温和地问:“想你师尊了?”
流光立刻对漏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然后可怜兮兮地点头。
“乖,椿祖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凰酩说:“要不要跟我去玩儿?”
流光对他玉雕似的脸充满了好感,忙不迭点头。
然后凤霄就看着凰酩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就带着小崽子走了。
小崽子还回头对他做了个鬼脸。
凤霄:“……”
老子……老子无话可说!
流光一个人坐在石桌上,愤愤不平地抱着自己的灵珠,随手掐了一朵旁边的花儿当成凤某人的脸来摧残。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为老不尊……没脸没皮!”流光辣手摧花,把一朵娇艳的红花摧残得只剩半根绿色的茎,才堪堪解了心头之恨。
漂亮温柔的凰君带着他还没走多远,就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凤霄截胡了,那个老流氓没脸没皮地当着小孩子的面儿对着凰君就又亲又啃的,实在是十分没品。
最后还随便就把他丢这儿了。
流□□了一会儿就无聊了,百无聊赖地玩儿着自己的灵珠,最后干脆捏了个决,让它自己飘在了半空。
“哟……这花儿就这么掐了,你打算怎么赔我?”
流光在天外天待了个万把年,除了他师尊实在是没有个什么厉害的他不敢欺负,长久以来此人就是个窝外横,离了空明的眼那可就是窝里窝外都挺横的英雄。
流光懒洋洋地打量着眼前艳丽的女人,直接了当:“没打算陪。”
“是吗?”那女人随便挑了个石凳坐下了,也没有恼,玩味地看了看飘在半空的墨色灵珠。
流光眯了眯眼,才发现刚刚的红色花竟然是从这个女人的裙角一路蔓延开来的,她刚坐下,脚边已经开出了大片大片血红的花。
她穿着一身极其华丽的白色丝裙,没有穿鞋,漏出来的从脚踝和脸颊都泛着极其惨淡的白色。
但是从左眼眼角到脖颈的一道血红的痕迹,像是这种花的刺青,却让她整张脸都透着一种奇异的妖冶和诡异。
“这彼岸花花开一千年,叶生一千年,平常人想见都得花上千年,你就这么掐了不准备赔我?”女人苍白的手指掩着鲜红的嘴唇,笑道。
流光觉得她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
他想:这人到了天外天是不是得瞬间融进净池里去?
她估计是看出他脸上的好奇的神色,语气有些诡异:“你不认识我了?”
流光拧眉,还没说出话来,就听见她自言自语道:“也是,经过了那么一遭,你能活着就不错了。”
流光莫名:“什么?”
她凑近了闻了闻流光身上的气息,笑道:“真好……你身上的气息收敛得可真不错,怪不得能在天外天待这么长时间……真不愧是椿祖的精血养出来的。”
流光虽然前面什么都没听明白,但是那两个字他还是听得很清楚,当即一愣,问道:“你说什么?我师尊?”
“你竟然称他为师尊?”女人笑起来:“也是,毕竟你什么都记不得了,也算不得是他了。”
流光真的十分莫名,忍不住磨了磨牙,小孩子的声音不知不觉就带上了一点儿凶狠:“你到底在说什么?!”
她笑得更开心了,认真看了他一会儿,道:“这才像你……没想到我们共处了数万年,我还以为我们是同病相怜,没想到你倒是更幸运一些,遇到这么一个人。”
流光猛的从桌上坐起来,凶狠地盯着她。
“这些倒是不劳冥主大人费心。”
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凤霄来了。
凤凰身上的真火立刻和她身上的气息碰撞在一起,离她比较远的彼岸花立刻化成了灰烬。
她也不心疼,站起来婷婷地一拜,笑道:“凤君,凰君,千冶有礼。”
凤霄冷漠地看着他,倒是凰酩温和地一笑:“冥主不必多礼,许久未见,可还安好?”
“自然安好……”千冶懒洋洋地看了一眼流光,意有所指地笑道:“就算没有了龙脉,椿祖留下的血肉镇压九幽山万年,冥界一片安宁,自然安好。”
凤霄冷笑了一声:“既然安好,顺便知会一声,帝君近日并未前来赴宴,冥主请回。”
“那般霁月风光的人岂是我能高攀的,凤君说笑了……”千冶眸光一闪,似笑非笑:“况且今日九幽突降雷罚,椿祖仁慈,不想祸及别处,便圈了结界在那一处,本主也就不叨扰了,回去待一待老祖的旨意,也是极好的。”
冥主来无影去无踪,在一片飞花红雾中就不见了人影,只留下空气中魅惑的暗香。
流光愣愣地看着凤霄两人,哑声问道:“她……在说什么?”
☆、第 4 章
“她……在说什么?”
凤凰两人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流光的神色猛地暴戾起来,他抬手在虚空中一抓,那还未完全散去的红雾就在空中炸开了,半空中浮动的灵珠力量瞬间暴涨,嘹亮的龙吟撕裂虚空般地响起。
流光双眼赤红,冷漠地一勾唇,一开口竟然不是个孩童的声音:“想走就走……想得容易!”
流光一纵身,追着那团红雾不见了。
瞬息之间,仿佛已经有什么东西脱离了预想。
凤霄眼角狂抽,心道:这下完了吧!
“不愧是九幽龙脉,千冶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