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鸣一愣,脑子里那根线一下被绷断了。手上的烟烧着了他的手指,他痛感全无。他刚刚喝了满满一杯酒,脑子终究是乱的,但是陆科那句孩子都能上小学了一直回响在他耳边,他想再问清楚陆科是什么意思,想清醒去理思路,但是脑袋里全部是耳鸣声,他已经醉了。
陆科接着说:“周鸣,我知道你们公司很需要这笔贷款,但是我很直白的告诉你,你今天就算是喝完一箱,让人把你从这抬出去,我也不打算给你批下来!”
周鸣这时候又满满倒上一杯白酒,他喝的太急,胃有些开始痛了,额头上全是薄汗。但是他仍强忍着倒上酒喝下去,说:“我确实没有骗你,我当初的确是没有出轨,任安灵她也是知道的,这的确是一场误会。她说要结婚,提的太突然,我没有说不答应,只是说回去面谈,她就直接断了联系。我当时就买了机票回去找她,那个机票的信息我现在都还能查到,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给你调出来看看!我这些年一直在打听她,可是她不愿意再见我,一直躲着我。我想跟她把话说清楚,她都不给我这个机会!我也是才知道,她一直认为我是出轨的,可是我真的没有,你们为什么都不信呢!”说完他激动的站了起来,眼里都有了几根红色血丝,他撑着桌子发抖,胃因为喝急酒已经开始作痛。
陆科听了这番话,心里有些动摇。其实当初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是任安灵跟嫂子说了以后,他听了个大概。他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今天周鸣的状态,他觉得两个人当初分手也许是任安灵这一方的说辞有些偏激,或许两个人之间真的是因为误会产生了一个无法拟补的过错。
陆科缓缓的开口:“周鸣,即便是当初你跟我妹妹两个人是一些误会闹了不愉快,但是你对她造成的伤害是无法拟补的。这个错误你和她也许都有责任,但是作为男人你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
周鸣头疼欲裂,太阳穴突突直跳。
陆科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接着说:“周鸣,我妹妹因为你这个误会,命都差点丢在手术台上。从小到大,我妹妹就没进过手术室。就仅此一次,还是因为你周鸣。”
周鸣心底那根紧绷的弦,终于被人抽断,长舒一口气的同时,背后冒着涔涔冷汗。
周鸣不傻,自然听得懂陆科话里的意思,但是他没敢开口问,心里还是抱了几分侥幸,万一不是这样呢?
陆科看他阴沉着不说话,抿了一口酒,起身穿外套:“你们的事我会办,但希望你别再去招惹我妹妹,我希望以后咱们永远不用再见面了!”说罢就走了出去。
周鸣强撑着最后一点理智,拿出手机给助理打了一个电话。
第46章 第 46 章
助理把周鸣从餐厅抬到医院,等周鸣从眩晕中醒过来的时候,任安灵正坐在一旁擦眼泪。
周鸣拉过她的手:“你别哭了,我没事。”
任安灵哭得整个人的脸都是红的,这下好不容易止了泪,还是一抽一抽的吸着气。
“你今天是不是去见我哥了?”
周鸣一下从刚刚的耳鸣声中回过神,想起陆科鄙夷的眼神和那些话。他看着任安灵,眼里带着寒气逼问:“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任安灵心跳猛然停了一拍,她慌张的站起来:“没有!你不要听我哥哥乱说,他这个人喜欢夸张。”
他绝望的闭上眼睛,事到如今任安灵还是想瞒着他。但是事情没有什么眉目,仅凭几句话去揣度当初的事情,显然没有说服力。
“你去给我倒杯水,把脸洗洗。都哭成小花猫了,放心吧,老公还没死呢,当不了小寡妇。”他努力给她挤出几分笑容。
任安灵闻言点点头,出去了。
他摸出手机,给启翔发了一条短信:
我记得你有个亲戚是在医院的。
启翔很快回复了:是,你生病了?但是已经调去C城了,不在这边上班了。
他坐了起来,给启翔发去一条语音:“有没有可能帮我查一下一个人的病历。”然后删去那条微信。
周鸣输了液,就急着从医院出院了。任安灵本来不放心他,但是他坚持要出院,直接回了家。
这几天任安灵都察觉到周鸣在冷淡她,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感觉的出来,周鸣在刻意的避开她。
她说要去他家里,他就说自己在公司。她说去公司找她,周鸣就说太晚坚持不让她去。平时倒是给她联络,就是见不到人影儿。
这天下了班,她决定还是去他家等着他回来,一定要问清楚那天陆科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她等到晚上十点钟,周鸣才回家。
任安灵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一直强撑着,等他。客厅里只留一盏落地灯,温暖柔光笼罩。他打开门,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心忽然揪了起来。
他搓了搓脸,深深地吸气。
任安灵听到声音,连忙爬起来,踩着拖鞋走出房间,站在门口看他,笑了一下:“你回来了啊?”
周鸣站在客厅中央,紧紧盯着她:“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还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任安灵愣了愣,疑惑地看他,缓缓走过去。
一近身,就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味。
周鸣打开客厅的灯,坐到沙发上,突然手机一响,他低头看信息,忽然笑了下,那种笑是颇具讽刺的,看得任安灵毛骨悚然。
“你笑什么?”
周鸣抬头看她,收了笑,直接把手机丢给她,重重地砸在沙发边上,能感觉到他的怒气。
她小心翼翼捡过手机。
又小心翼翼按亮屏幕,极不确定地抬头看他一眼,满心疑惑,低头,看到手机上的图片写了出院报告四个字的时候,已经让她心下一沉,心脏又悬到嗓子眼,看完整个图片内容,已经半口气呛在喉咙口,急得话都说不出来,忽然开始剧烈咳嗽起来了,急得眼泪都差点儿呛出来,断断续续地说:“你听我解释啊……”
周鸣先抬头看她:“那你说。”
“你研究生开学前我们不是天天住在一起吗,我从S市回C城后,你才开学不到两个月。那时候我收到你微信说,什么你在SY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了,已经订婚了,让我别再联系你了。我以为是真的,你后来给我解释,我也觉得你是骗我的,你肯定出轨了。我那时候心情很差,就跟林秋去喝酒,喝多了走路摔了一跤,就大出血了。我进了医院医生说我怀孕了,有先兆流产的迹象,要么保胎,要么就做掉。我给你打了电话,问你愿不愿意结婚,结果你说暂时不行,你还没毕业。”
说完,周鸣沉默了好一阵,对着她坐在沙发上,紧紧攥着拳头,闭了闭眼睛,靠在靠背上,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掏出一盒烟,冷笑着摇摇头,点上吸了一口后看着她:“你为什么那时候不说你怀孕了?”
年少的爱情是炽烈的,也是没有理性的。她对他永远以试探的方式在确认他的感情,一旦触碰到了刺,她就收回手。
她脱口而出:“没必要。”
“你说了,你当时不愿意结婚,你没有能力养家糊口,也没毕业。你那时候不能结婚,也不想结婚。”
如果说之前的话只是让他觉得无奈,但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周鸣,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竟然替他做了选择。
但他仍旧选择压抑怒气,慢慢地一字一句问:“那你就选择不要孩子?”
任安灵愣愣,大颗的泪滚落下来。当初她太过执拗,对于周鸣,她选择用最决裂的方式离开他。甚至没有想过要给彼此留一点点回旋的余地,她决定地太草率,甚至没有通知父母,她借口自己出去散心,自己一个人就上了手术台,连签字都是林秋帮她签的。从医院一出了院就开始申请去HK读研究生,她想离开这些地方越远越好。
“对不起,我不该不要孩子。”
她低头说。
像点了炮仗,这句话就让他彻底炸了。他低声骂了句脏话,是他从前即使再生气也不会冲她说的。
他掐了烟,舔着嘴角,极具嘲讽的笑:“玩儿我是吗?好玩吗?你觉得你能瞒我一辈子是吧?”
任安灵摇摇头:“没想瞒住你,这个事本来就想跟你说,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