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振宇委婉给他爸解释岳母喜欢清静,家里人多她休息不好,这会小姨子在呢,再说小姨子是学医的,总比我们门外汉更懂怎么照顾病人!换来他爸一声:“放屁!”虞筝被这两个字成功吸引了注意力,雷振宇这会也开始头疼,手忙脚乱挂了电话。
梁言的电话隔一会一个,主要是告诉他们刘姨的血压情况,并说已经扎过针灸,感觉良好,说话也清晰多了,让他们放心,今天晚上踏实睡觉,要不放心明天再过来。然后又安慰她姐,老人嘛,这种情况很正常,关于说话的问题则表示那是压迫神经的原因,通过扎针是可以解决的,让他们千万把心放肚子里,梁医生还是有点小把握的。
“好!要是有突发情况你打电话!”
挂断电话,虞筝绷了一天的神经稍微松下来一点。雷振宇挨着她坐,一只胳膊搭她肩膀上,俩人肩挨着肩,谁也没说话。茶几上放着他沏好的茶,俩人对着淡淡的水汽发呆,谁也没有端起杯。
雷振宇那张嘴是闲不住的,你可以让他不吃不喝,但绝不能不让他说话。可是老婆心情不好,他又怕话说不到点上她更不舒服。雷振宇很纠结,秉着我就往好了说,总不会出错的原则开了口。
“老婆,你也别担心了。我觉得吧,妈年纪也不大,平时也挺注意饮食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关键是妈听劝,就这点比我家老头强,你说他要是像妈那样听听劝,也不会把小病拖成大病不是。有句话说‘听人劝吃饱饭’,就冲这一点老头就该好好学习学习。”
“……”虞筝无奈了。你这是安慰人,还是来搞笑的!不过到底因为他的话,虞筝心情突然好了不少。
雷振宇一看有戏,又是端茶,又是拿吃的,心说老婆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可别饿坏了。看她喝了几口热茶,又吃了两口绿豆糕,凭感觉她暂时应该没事了。站起来伸个懒腰,对着垫子上呼呼冒傻气的儿子说:“你姥姥生病了,去安慰安慰你妈!”
土肥圆:“……”
稍晚点雷振宇才瞅准机会问她:“我知道你也不是光担心老太太的病,还想啥呢,能说说嘛?”
虞筝的表情很微妙,说不清是过于担心,是内疚、是惭愧还是别的什么情绪,雷振宇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这副模样了。印象里上一次她这种表情还是……细细回忆一下,仿佛是她对自己说离婚那回。但他知道,虞筝所有的担心、内疚、惭愧,都不是对自己的。
虞筝端起茶杯去阳台,雷振宇就跟在她身后等答案。
“聊聊吧,别憋着。我知道我爸那几句话你听见了,心里不舒服,其实我也一样。可是你也看到了,我改不了他,但是我真的尽力了。你瞧他现在不光看你不顺眼,连我都开始嫌弃,所以老婆啊,我已经是给亲爹抛弃的孩子了,你可不能不要我啊。”
“……”真特么服了。
赶在行凶恶念前,虞筝把茶杯塞进雷振宇手里,从而避免某人被茶水扣一脑袋。
“我就是觉得——,”虞筝受不了他胡思乱想,认输了:“我真是对不起我妈。小的时候没叫她省心,长大成家也没叫她省心。她苦了一辈子,累了一辈子,刚退休来不及享受一下生活,又迫于压力接手了我的女儿,想想我都是白活了,没有一天叫她快乐过。”
雷振宇:“……”老婆你不要这么说啊!你这话一说,让我把脸往哪搁啊!
那天雷振宇泪流满面痛定思痛,下定决心要好好爱护自己的老婆,好好孝顺任劳任怨且大人大量的岳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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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大人物
刘姨的中风属于轻度,得益于送医及时,没有产生严重后遗症。那段日子虞筝下班先回娘家,把家里收拾好了才会走。梁言每天下课都会赶过来,过来就一阵扎。扎完针,未来的梁大医生又递给她大姨一本书,强迫刘老师一个字一个字的念,要给梁医生足足念够半个小时的书才算完成任务。
几天下来,老太太口齿果然比发病时清晰多了,如果不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老太太情况见好,雷振宇心头大石落了地,终于找个机会给他妈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先说了说岳母的情况,母子一番谢天谢地,然后雷振宇委婉表达了请他妈务必要好好劝一劝老爷子说话的方式和语气。
再这么下去,他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婚姻就真的危险了。
谁都觉得他婚姻幸福美满,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只是表面现象。老婆完美配合了他在雷家营造的美满假象,同时籍此给他制造了留校察看的机会,说白了就是没有选择原谅,但又留给双方一线生机。按照虞筝当初设定的时限,是蕾蕾十八岁考上大学的时候。这个改过自新的时间给的够长了,雷振宇有信心把自己回炉再造,但前提是自家后院可别再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幺蛾子。
雷大妈虽然不知道这件事,平时也被他们营造的美满假象迷惑着,但此时老太太也觉得老头说话是该改改了。自己听了一辈子也就算了,早已经习惯了,可是小年轻谁买你的账?
诚如虞筝所言,雷大妈这几年真是变了不少。
老太太嗯嗯答应着,嘱咐儿子多关心关心岳母,媳妇上班那么远每天够累了,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动一动,少让她干点家务。要是岳母那边有事就勤跑着点,家里这边没啥不用你,你把岳母照顾好了就行。人家任劳任怨给你看了这么多年闺女,就冲这你就得把自己看成亲儿子一样对人家。你媳妇心里着急不好受,该哄哄就哄哄,老爷们就该有点爷们的样儿。
叮嘱完儿子,雷大妈叹口气。这些话搁在几年前她还真说不出来,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自己不也是从姑娘过来的吗,干嘛和儿媳妇过不去呢!她承认儿子告诉她交女友时,她第一反应不是高兴反而是失落。那天的心情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儿子把女友介绍给她,不管他把女友夸得如何如何好,她只有一个感觉——心被掏空了。
所以雷大妈在他们交往甚至结婚这件事,从态度上讲犯了一个蠢。她就是觉得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突然成了别人的,不甘心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亲家除了是单亲,其他没什么不好,如果一定要讲条件,他们老两口目不识丁结了高知家庭,其实是他们高攀了。可是私心是每个人都有的,也是最不可控的,她每次见着儿子宠着媳妇心里就不舒服,非要给他们找点麻烦才痛快。这种事一而再再而三,终于有一天媳妇不陪着玩了,雷大妈后来想想自己都觉得惭愧。只是现在她也看出来了,媳妇从最开始对他们言听计从乖顺有礼,到现在冷淡疏离,这也不是一件两件事造成的。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知道这种关系一旦出现裂缝再想弥合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老太太后悔了。都是苦命人,亲家独自把一儿一女带大也是相当不容易的,何况人家的儿女又是非常的优秀,自己当初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干出那么蠢的事来!
雷振宇并不知道他妈这几年一直在做自己的思想工作,只是觉得家里老两口,如果一定要选一个人来做中间说客,那一定是他妈。这种事亲戚是无法插手的,他妈不管如何总比他爸一门老脑筋要强上百倍。
希望老太太成功吧!
雷振宇想,如果他妈都搞不定,估计这世上真没谁能摆平老头了。我都如此努力,你们可一定要帮我啊!
刘姨身体大见起色,虞筝也从自己家——公司——娘家再回自己家三地折腾跑的日子里熬出头。
进入七月,蕾蕾马上放假,孩子天天盼着赶紧拿成绩单后好和她妈去西安看兵马俑。她甚至已经开始计划自己要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搭配什么样式的鞋子,争取让自己以最佳状态和两千多年的文物同框。
可惜事与愿违,晚上蕾蕾接到妈妈的电话,她们的计划可能需要调整一下。已经懂事的孩子并没有纠缠妈妈改变行程计划的原因,但是妈妈也给她承诺,只是在行程时间做一个微调,但一定会带她去。
孩子又笑了,一边姥姥边读报纸边看她,心说这孩子真是长大了。
让虞筝不得不改变和孩子出行计划的原因是她接到了一枚重磅炸*弹。